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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身穿铠甲,手执利刃,俱是清一色的强壮兵士,且个个目不斜视面带杀气,仿佛中了符咒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在他们的腰际上扎着各色缎带,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上又绣着各式图案,十分罕见。
他们从何而来?来此作甚?
薛岩瞧着面生,心想柏王府中的侍卫以及家丁均不是这样的装扮,且这些人如此无礼,究竟是些什么人?她看向连锦年,发现他的脸上冷冷的,眼神也冷的可怕。她感觉到了不妙,悄悄碰了碰他的衣袖问道:“锦年,他们是谁呀?”
连锦年抚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别怕,有我在这,谁也伤害不了你。”
“哼,只怕显郡王你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吧。”有人讥笑着走了进来,一身石青色的束腰长袍,不是别人,正是摩恩小王子赫哲渔。
是他的手下?兴师动众的撞进她的闺房?他凭什么这般胆大妄为?这里可是柏王府,锦年再怎么招惹了柏王爷可到底还是他的忘年兄弟,这人实在是太放肆了!
薛岩怒气冲冲的指着赫哲渔叫道:“赫哲渔,你以为你是谁?谁容许你在这里吆五喝六发号施令的,快把你的人给我撤了,要不我父王和世子哥哥都饶不了你!”
“哦?是吗?郡主,难道你忘了不成?你父王是我的岳丈大人,你的世子哥哥是我的大舅子,我想他们若看到你衣衫不整的和你的连叔叔厮混在一起,脸上定然不会好看的,也定然会帮我主持公道的。世子,你说对不对?”说罢赫哲朝门口招呼了一声,似乎胜券在握。
这时,一个儒雅的身影出现了,他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正是世子柏荣。
薛岩惊喜的喊道:“哥哥!”
柏荣没有看她,只是朝着连锦年欠了欠身子说道:“连叔叔,得罪了。”
连锦年面色不改,缓缓说道:“荣儿,你是越来越能干了,让连叔叔怎么说你好。你父王呢?我要见他!”
“不巧了,父王喝的酩酊大醉,侄儿实在不好意思去闹他老人家,连叔叔你还是……”
言尽如此,蓦地引发了一阵大笑,猝不及防,震的房中的人都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连锦年笑罢,俯下身在她耳边叮嘱道:“以后要听你父王和世子哥哥的话,不准胡闹,不准打听我的消息,更不准来找我,否则我绝不原谅你!”此时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出事了,从来没见他这样过。眼下的局势十分迷茫,柏荣和赫哲渔同时出现,柏王爷却避而不见,他们是准备联手对付锦年吗?为什么?就因为他和她两情相悦碍了他们的眼?
“一路走好吧,显郡王,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了,她可是我的女人!”赫哲渔不怀好意的提醒道。
柏荣马上跟着说道:“是啊,连叔叔,不要让侄儿难做,你最好……”
“好!咱们就来个痛快的!”连锦年大吼一声,声若洪钟,一手掀起长袍便向外走。
“锦年!”她高声呼喊。
“记住我说的话!”他回头凝望着她,最终狠狠的丢下了这句。临走时他眼里的那抹哀伤让她触目惊心。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吗?不,不会的,柏王爷断然不会……
众人立刻围追在后,柏荣跟着起身尾随。
她央求道:“哥哥慢走,萦萦有几句话要说。”
脚步停顿下来,尚在犹豫之中。
赫哲渔看了她一眼,又盯着柏荣,斟酌片刻发话道:“我在外头等你,别耽搁太久了,我们还要交差呢!”
“嗯”柏荣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哥哥!锦年要被带到哪儿?”看赫哲渔消失不见了,她迫不及待的追问道。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啊,从什么时候起柏王府和摩恩人结成了同盟,而且第一个对付的居然是锦年。
柏荣苦涩的说道:“萦萦,你也该懂事了。”
“不!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我不想听!你只要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要怎么处置他?”她发疯似的叫喊道。
“好!我也不准备瞒你,早晚你都会知道的!”柏荣仰头长叹一声道:“他将被押解到蓝因城,这辈子也别想回来了,我想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在蓝因城吧!”
“押解?不!你在胡说!凭什么?他可是显郡王啊!”打死她她也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无缘无故的锦年怎会遭此灭顶之灾,没有道理的!
“因为有人告发他私杀了一批禁卫军,这已经是死罪了。另外西莫将军恰好也禀报了一些私密的事情,引得皇上勃然大怒下令追查,刚才那些人便是朝廷派来的,父王也保不了他了。妹妹,你认命吧,连叔叔这次翻不了身了,你不要跟着趟这趟浑水。”
晴天霹雳,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惊的了,她搂着被子瞬间就哭成了泪人。
谁告发了他?西莫又能有什么私密的事情?昨天不是这样的,他们几个人还在这里其乐融融的聊天呢,怎么瞬间就兵戎相见了呢。不是说西莫和锦年交情颇深吗?为何在紧要关头落井下石倒戈相向?
她大哭大喊,披头散发的抱住柏荣一个劲的哀求,逼迫的柏荣顿足道:“没有用的,这是皇上的旨意,谁也奈何不了,你省省力气吧,接下来就是你和赫哲渔的婚事了!”
“哥哥,你们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父王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对,父王,我们去求求父王!父王!我要见父王我要见父王!”
柏荣见她越说越激动,自己根本无法插嘴说理,索性拔腿就走。
她扑上去想去拖住他,却不料直接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柏荣不忍,只得站住了脚去扶她。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两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腿,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世子,别磨蹭了!”赫哲渔再次出现在了门口。他探头进来,看到眼泪纵横的薛岩也禁不住内心发软,但一想到她的泪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流,妒忌和愤怒令他愈发仇恨,他咂嘴道:“天可怜见,你若求我让我高兴了,或许我们摩恩可以向你们大禹的皇帝求个情哦。”
“呸!卑鄙!”
“好,那就没的说了,他该死!”赫哲渔恶狠狠的啐道。
“你何苦招惹她!走了走了!”柏荣趁其不备迅速撂下她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哥哥!哥哥!”
柏荣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眼下他能做的只有狠心了。
赫哲渔得意的哼了一声。
房子里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瘫软在地,悲哀的想着柏荣的那句话——我想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在蓝因城吧!
老死蓝因城!老死蓝因城!——仿佛有一股回声在她的耳膜里荡漾,震耳欲聋,无休无止!
“锦年!锦年!”撕心裂肺的哭声彻彻底底的响了起来。
“姐姐,别哭了别哭了!”漾儿的声音出现了。是的,是漾儿,她那么聪明机灵一定能帮着想想法子的!
“漾儿快来!漾儿!”她喊叫着,人呢?人在哪里?怎么就只听到她的声音?难道她也要被带走吗?
“姐姐姐姐,我在这儿,没事的,不要急不要急,我在这儿。”朦胧中漾儿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生动。
“漾儿!他被带走了!被带走了!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什么带走了,姐姐,你是在做梦呢。”
“梦?“
“喔,我知道了,你身上的毒还没有清,西莫将军说过那些毒会让人产生幻象。姐姐,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了,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好起来的。”
“幻象?”她看到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不是在地上,心里怀疑起来,难道刚才那些是假的?
她痴痴的问道:“有没有一群人来过?就在刚才,还把他带走了!”
“一群人?把他带走?没有啊,姐姐,你肯定是做梦了,都是幻象!”
是吗?梦?幻象?她看向卧室的门,发现那扇银杏木门还在,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真的没人来过?自己又做梦了?为什么每次做的梦都那么真实?
她如释重负,咀嚼良久,又开始庆幸起来。
“姐姐,来,擦擦汗吧,你看你整个人都湿透了。”漾儿细心的帮她擦过一遍后说道:“再睡会吧,身子还没好,可不能累着。”
“现在是什么时辰,到子夜了吗?”她隐隐的听到了鼓乐之声,外面那些个欢天喜地是在为柏荣而忙吧,而她只是个局外人。
漾儿答道:“还不到晌午,反正咱们哪儿也去不了,还不如躺在床上图个清净惬意。”
“不,我要出去的!”
“姐姐!”
“嗯,我先睡觉,等养足精神了才能出去啊,我一定要出去的!”薛岩念叨着闭上了眼睛,一会便响起了沉沉的呼吸声。
漾儿笑了,只道她一时呓语。
其实她在心里刚刚决定好了,今晚她要赴赫哲渔的约!如梦如幻的场景让她深深的不安。她觉得出事了,她一定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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