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再次回到了起点,停滞不前。
想到有些细节还很模糊,漾儿又是幕后之一,薛岩自然不想白白放过,开口道:“事已至此,我还有想不通的要问问你呢。”说着把目光投向连锦年处,看他欣然点头,知道自己并没有鲁莽,或许他也想听听其中的缘由呢。
漾儿平静的说道:“郡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奴婢再没什么可隐瞒了。”
“好!”薛岩首先想问的是那夜灵定园门口私会的事情,那也是她第一次对漾儿产生怀疑:“跟你对话的那个老嬷嬷是何许人,你们说萦萦郡主尚在人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另外你们又说到了侧妃宁夫人和曾夫人,听口气好像当时你们并不是一伙的,这又作何解?”
她瞥见连锦年的脸上充满了赞许之情,好像在说“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心里忍不住的高兴。
漾儿说道:“如郡主所言,是故意让您听了去的。那个嬷嬷是冰黎小姐身边的一个老仆,平日受了不少恩惠,心怀感激。我们故意在您面前放风说萦萦郡主还活着,日后黑衣人再次跟您说这事的时候你自然不会过多抵触。至于宁曾两位侧妃,当时我们跟她们确实没有来往,然而有一日奴婢奉了冰黎小姐的命令偷偷潜入流连坊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曾夫人。当时她正在找寻什么东西,就这样我们两个碰上了。后来奴婢才知道她怀疑蕊蕊郡主失踪的事情是韦夫人做的,想在那里找到点蛛丝马迹。或者能寻到有关欢欢小姐的生辰八字也是好的。她们两个互相看不惯,早有矛盾。”
“那你去找什么的?”
“钥匙,无名园的钥匙,还真的被奴婢找到了。奴婢悄悄配制了一把,送到了冰黎小姐那里保存着,这件事韦夫人一直不知情。”
“就是那个时候你们和曾夫人接应上的?”连锦年突然开口道。
“是的。曾夫人责问奴婢缘由,如果不说便要送到王爷那里去发落。她是主子我是奴婢自然斗她不过,但是奴婢也不会出卖冰黎小姐。后来她主动跟奴婢说自己来这里也是为了找那女人的错,大家应该是一条船上的。想到她和韦夫人素来不和,奴婢便避重就轻的露了些口风,没想到她极力赞成冰黎小姐解救父母的事情,说她愿意帮忙,只要我们能协助她找到蕊蕊郡主。另外,她还提到了自己的侄女儿刚刚晋了贵妃,宠冠一时,这点小事不在话下。想到多年以来奴婢和冰黎小姐在这府里孤掌难鸣,她主动说出这话岂有不心动之理,当下便结了盟。”
这样啊,可是冰黎在和曾夫人没有联络之前让漾儿去偷钥匙做什么,无名园里关押的不过是些犯错的奴才,她的父母远在塞外,她要钥匙又有何用?薛岩再次问道。
漾儿叹道:“这里藏着奴婢的一份私心呢。多年来奴婢一直想找到跟蕊蕊郡主一起失踪的父亲,而且奴婢和娘亲一样不相信他真的拐带了小郡主,总认为他是犯了错被拘禁在了王府的某个角落接受惩罚。而王府的每个园子奴婢都想办法打探过了,唯独没有进过无名园。那里高墙大院铁门深锁,钥匙就在韦夫人那里。奴婢借口无名园里兴许藏着意想不到的秘密让冰黎小姐动了心思,她便支开了韦夫人让奴婢去偷钥匙。没想到就这一次便遇到了曾夫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那日在流连坊自己有意跟漾儿玩笑的时候她脱口而出的是“曾夫人”三个字,而不是“韦夫人”,正是她之前遇到曾夫人时产生的惊恐,倒并不是故意失语说给她听的。
漾儿讲到深处自然而然的打开了话匣,继续往下说道:“后来冰黎小姐扮作黑衣人给您的那个瓶子装的是用羞罗草提取的毒药,连服五日便会昏迷,但是没想到您将整瓶药丸全都吞下了,当时真把我们吓个半死,幸好救得及时把您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薛岩点头,当时确实是自己任性妄为了,现在提及此事都有些后怕。想了想她又问道:“冰黎曾说我一旦昏迷可能会摆脱远嫁的厄运,真的萦萦郡主即会浮出水面,但是实际上真的郡主已经去世,不知道你们原先的计划又是什么?”
“嗯,这么说是让您不要惧怕毒药的威力,安心服下。实际真的郡主早没了,我们另有打算。当然,如果您每日只服一颗连续五日确实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这一点冰黎小姐自己试验过,不是信口雌黄。”
“怎么?她自己试过?”连锦年惊呼一声,引得薛岩奇怪的盯向他。
“是!”漾儿满怀忧伤的说道:“一个寄养在王府多年的破落小姐,每日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怎样才能救出自己的父母。家世,相貌统统都使不上劲,只有靠自己动脑子了。冰黎小姐说我们大禹与摩恩多次开战但凡失利都是输在一件东西上——毒。蛮夷之邦鲜有礼仪,能打赢胜仗便是王道,他们的杀手锏就是使用这沙漠中的法宝羞罗之毒。当初她的父亲沈将军就因旗下将士以及马匹引用了有毒的水源才导致全军覆没的,这一点冰黎小姐永远不会忘记。她一直在研究可去此毒的解药,如果能研制成功献给皇上,那她的父母必然能重返故土。所以她求教太医之余也常拿自己做试验,医术日益精进。到目前为止小剂量的羞罗毒已难不倒她,但是大剂量的仍然十分棘手。尤其是服下越久的救治越难。”
“唉,虽说费尽心思却也情有可原。”连锦年幽幽叹道。当时他发现薛岩身中羞罗之毒便觉得十分蹊跷,因为羞罗草源自大漠,隶属摩恩王朝管辖范围,大禹王朝没有适合的土壤气候可以培植。当年在与摩恩王朝的一次征战中他的兄长连锦丰因此毒离世,切肤之痛犹在眼前,怎不让他心惊胆战。据说此毒制成的药丸虽有恶臭,只消融入水中便会无色无味,让饮用之人难以察觉。一旦毒性深入肌理,回天无术。大禹王朝因此毒牺牲的兵士数不胜数,所以数十年来皇上下诏密令宫中以及王族中人研究解药,其中柏王府的冯太医对化解此毒颇有心得,已日渐成效。
摩恩使者来访之日居然是薛岩中毒之时,难道仅仅是巧合吗?连锦年心里震惊,表面上不动声色,先让司莽給她服下了急救的药丸控制毒性继续蔓延,这边又嘱咐冯太医郡主之疾已无力回天准备后事,无非是想看那用毒之人意欲何为。至于朝廷派遣他显郡王去漠北督战一事不过是虚晃一招,实际上他一直盘踞在柏王府,哪里也没有去。
待屏退旁人等到薛岩醒转,问其原因方知此毒乃是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所赠。试想王府之中除了柏王爷和两个知道内情的太医通晓羞罗之毒外,连世子柏荣都不知情,还有谁会用此毒?看来只有静观其变了。于是他用迷香使薛岩再次昏睡,然后派遣司莽躲在暗中窥视,自己则对外宣称领命去了漠北。
果不其然,当天凌晨司莽便看到漾儿在米汤里参合了许多汤药给薛岩喂服,接连数日都是如此。连锦年也懂医理,为其偷偷把脉发现薛岩的脉象趋于平稳,中毒之症日渐消散。一个王府小丫头的医术会比行医多年的冯太医还要高超吗?果真是深藏不露?他越想越觉得不对,甚至怀疑老冯是否也趟了这趟浑水。经仔细查探,他才发现漾儿本是沈冰黎的贴身侍婢,拨到灵定园不过数月。最关键的是漾儿不识文墨何谈医理,倒是沈冰黎喜好医术,平日常在冯太医处学习针灸之法。听老冯说这女娃聪明伶俐,学东西很快,很得赏识,算的上是他的关门弟子,只是这解毒之法未曾透露半分。但在连锦年看来凭她个人的资质,想参透领悟也不是难事。
目标直接导向了沈冰黎,到目前为止她的嫌疑似乎最为明显。可是既然有意下毒为何又立刻出手相救呢,这个让人不解。连锦年道出了心中疑问。
漾儿解释道:“这是出了意外,郡主一下子吞服了所有药丸,冰黎小姐惊慌不已,怕延期治疗耽误了时间无法挽回,便急急的配制了解药为她疗毒。本来按照原计划行事的话郡主不会这么早醒来的,我们有意让她多躺些日子,可恨韦夫人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自得知郡主中了羞罗之毒全府上下都惊慌失措,大家明白这是不治之症,冯太医都直接说准备后事了。没有了出嫁的郡主,柏王府必然大祸临头,是生是死全凭皇上一句话。她们仔细观察韦夫人数日,迟迟不见有行动,心里焦躁的很,难道蕊蕊郡主真的不在她手里?按照她们的推算。若代嫁郡主出事,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必然只能将蕊蕊郡主推出来了,可是她居然不似往日那般积极的为王府出谋划策,真真是邪了门了。这个时候曾夫人倒沉不住气了,临时改变了方案想逼她露馅——两位侧妃齐齐哭闹到柏王爷处,声称有了蕊蕊郡主的线索,那人就是薛岩。这个消息自然震住了柏王爷,冰黎又暗暗的多加了几分药力,十天之后薛岩果然醒来,然后在厅堂之上发生了那一幕。
真是歪招对歪招,四处打蛇乱了自己阵脚。
连锦年听闻薛岩是蕊蕊郡主本已震惊,当日在大厅门外细听了一切,除了韦映羽坚决反对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异议,连柏王爷都乱了分寸深陷其中。一块小小的玉坠如何能证明一个人的身份,他突然想到了萦萦郡主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之前听柏荣提过。本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怀着试试看的心理他进了厅堂稍加推敲便发现了破绽,很快又引出了沈冰黎这条线,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时才真正明白她们的本意是逼迫韦映羽供出蕊蕊郡主的下落,谁料太过心急暴露了自己,不过也好歹查实了一些问题。
联想到此,连锦年不由赞叹道:“你们确实下了不少功夫,我也只是猜到了十之七八。”
“郡王爷能猜到这些也属难得了,本身里面出了许多意外,我们都没有控制住局面,实在是因为我们太过心急了。”漾儿满是后悔,如果计划成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真相竟是如此,薛岩感觉心头沉甸甸的让人不畅。这些人各自筹谋,到头来还是给韦夫人赢了去,她拒不开口,如之奈何啊。
一声尖利的哨声划破长空,灌入耳际。薛岩和漾儿对望了一眼,不明这声音从何而来,随即都向连锦年望去。只见他的脸色陡然一暗。
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司莽急急的冲进来说道:“爷,出事了!”
(https://www.biquya.cc/id37213/200122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