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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逸从茶楼回来,见家中摆了不少东西,有一人正在堂中等着。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清风茶楼的伙计,那次和小白在茶楼见过的。花铃从堂外跑进来,腰上还系着围裙,走到罗逸面前道:‘罗郎回来了。’
罗逸应了一声,就见那伙计向前躬身行礼道:‘公子,我来侍奉你了。’
罗逸糊涂道:‘你不是清风茶楼的伙计吗?’
那伙计道:‘是,小人叫蟹咬金,拜见公子殿下。’
罗逸一脸糊涂,听花铃在一边道:‘这位蟹大哥是桂公公叫过来的,他本是水族。桂公公还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说是老爷留给你的。’
罗逸恍然道:‘我说怎么见你脸熟呢?’
蟹咬金道:‘公子小的时候还经常和我玩呢,自然是相熟的。’
罗逸皱眉道:‘你怎么在茶楼做事啊?’
蟹咬金尴尬道:‘说来话长。总之以后我就跟随公子了。’
罗逸也不计较,请蟹咬金坐了,指着一旁的箱子问花铃道:‘这些都是什么?’
花铃道:‘老爷留给你的,我不敢打开。’
罗逸道:‘打开来看看!’
花铃和蟹咬金将箱子一个个打开,罗逸一看,都是些珠宝、绫罗绸缎,最后小箱子里是一双霞光灿灿鞋子,另一个长匣子里是一柄长剑。罗逸对那些珠宝、绫罗视若无睹,却对鞋子和剑喜欢不已,将它们抱在怀里,心潮澎湃。
蟹咬金对罗逸道:‘公子,这正是老爷以前用过的东西。’
罗逸欢喜道:‘这些都是宝物吗?’
蟹咬金道:‘这鞋叫藕丝步云履,穿上后脚下生风,可腾云驾雾,踏水无痕。这把剑应该是青釭剑,是施水法的仙器。’
罗逸放下鞋子,握住宝剑,‘刷’的拔出来,只见宝光四射,满屋生辉。罗逸定睛一看,只见剑身上刻着‘青釭’二字,不禁叫好:‘真是好剑,这鞋和剑我现在就用了,其他东西都收起来吧!’
蟹咬金将东西收起来,花铃自回厨房去整治饭菜。不多时,饭菜上桌,三人便同桌一起吃饭。罗逸上午吃了鱼,肚子还饱着呢,就只喝点酒,夹点菜吃。桌上正中有条红烧鱼,罗逸看了便道:‘上午,跑船的虾十三给了我一条河豚,我拿到茶楼里吃掉了。’
花铃和蟹咬金对视了一眼,花铃道:‘虾哥人真好,罗郎你尝尝我做的鱼,比起那茶楼味道如何。’
罗逸尝了一口道:‘手艺挺好的,可那毕竟是河豚啊。’
蟹咬金道:‘公子想吃河豚,我知会兄弟们一声,让他们捉到了就送过来。’
罗逸摇摇头:‘不必了,河豚也不是那么好捉的,而且他们还有自己的活计。宫家没有产业吗,为什么你们都在外面做事?’
蟹咬金道:‘自从公子被挤兑出宫家,好些人就跟着离开了,我们都是罗家的旧人,与其被宫家瞧不起,不如自力更生。’
罗逸道:‘难得你们还记着罗家。’
蟹咬金道:‘还好有桂公公撑着场面,那些老弱才有口饭吃。’
罗逸点点头道:‘桂公公不简单呀!那些牛头是什么人?’
蟹咬金道:‘什么牛头?’
罗逸道:‘昨日护着我出城的那些人,可以变化成牛头,还有翅膀,拿着根叉子的。’
蟹咬金‘哦’了一声,笑道:‘那是夜叉,以前巡海的,现在帮桂公公看门守户。’
罗逸道:‘我想学法术,也不枉我这龙的料子。’
花铃高兴道:‘罗郎肯学法术,再好不过了。’
蟹咬金道:‘公子倘若要学,还得有老师呀。’
罗逸道:‘桂公公不能教我吗?’
蟹咬金道:‘只怕不行。’
花铃道:‘宫家容不得公子,桂公公也不能做的太现形,现在北海水族要在城里立足还不能得罪宫家,乱世中图存不是那么容易的。’
罗逸道:‘那我只好请别人帮忙了。’
花铃道:‘我也可以帮忙。’
罗逸笑道:‘你帮什么忙?’
花铃莞尔道:‘到时候郎君就知道了。’
罗逸喝了点酒,自去床上躺下了,留花铃和蟹咬金继续吃饭。这样舒心的一睡,直到太阳偏西才起床,却被花铃禀告来了客人,在大厅中候见。罗逸整了衣饰,到大厅中见客,只见一青衣小厮在堂中立着,蟹咬金候在堂外。等罗逸过去,那小厮便躬身行礼道:‘见过罗公子,我主上陆松古请公子到城南小住,已为公子打点一切。’
罗逸一听,自然知道陆松古已经给他安排了学艺的事,便好言对小厮道:‘有劳陆大哥了,请禀告他,我今日就过去。’
小厮道:‘那我等就在城南翠屏山相候。’言罢告辞而去。
小厮刚走,罗逸便命花铃给他整理了两套衣服,包了。换上藕丝步云履,提了剑,就要出门而去。花铃赶紧道:‘罗郎,慢走,我也随你去!’
罗逸道:‘我去城南学艺,你跟着做什么?’
花铃道:‘我一直陪在公子身边,公子去城南,我也去。’
蟹咬金在门外道:‘公子,那陆松古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都跟你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罗逸道:‘陆大哥为人真诚,我信得过他。’
蟹咬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陆松古可信,旁人未必可信,公子学艺未成,孤身一人去荒郊野外,未免轻率。’蟹咬金知罗逸年轻气盛,遇人则剖心剖肺,真诚以待,不免为人所乘,如去红莲寺抓妖,便被金无忌所利用,自然放心不下。且他常在茶楼做事,阅人无数,自知人心隔肚皮,便接着道:‘且不说陆松古是否好心,那金家号称天空行者,公子出城未必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宫家也是如此,有水的地方便有他们的耳目,还是小心为是。’
罗逸一想也是,这次可没有牛头保护,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哪能抵挡?心中意气平了,也就谨慎起来,觉着还是带着人比较方便,若让陆松古保护自己,不免受人恩惠。
于是三人收拾东西,花铃又用布将罗逸的剑包了,这才出门。刚出了门,罗逸便想是否跟小白打声招呼,转念又作罢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三人到了河边,乘船往南而去。一路秋风送爽,烟柳相随。出得城来,天辽地阔,苍莽之间,渺青峰如同天柱,出类拔萃,卓然而立。回首城郭,阙楼相望,城关似铁,正是佛造的屏障。
客船逆流而上并不迅捷,眼见太阳沉西,那船倌张起船帆,念动咒语,鼓起腮帮吸气,只见他的肚皮不久便鼓鼓如箩筐,罗逸在一旁看得心惊。那船倌将腹中之气吹向船帆,忽的风声大作,船便像离弦之箭般飞驰起来。向南行得二十里,一山连绵自西向东,如同屏风壁立,将渺青山和还真城隔开,中间一道缺口,渺青河便从其中流出。
蟹咬金指着那山道:‘这便是翠屏山。’
不久,便见河边有一码头,船倌将船靠过去停了,早有青衣小厮在岸上接过船绳,系在木桩上。蟹咬金搂住罗逸的腰,只轻轻一跳,便上了岸。花铃缓缓走上岸,跟在后面,便如清风拂柳潇洒自然。罗逸早疑心花铃不是寻常女子,此刻见她身法飘逸,却有点喜欢。
青衣小厮领着三人往东而行,穿过一片梅林,便见数间白墙青瓦房建在一片水塘之畔。塘边立有一石,写着‘梅林小筑’四字,这便是陆松古给罗逸安排的住处了。屋前屋后种了些水杉,罗逸摸了摸粗糙的树皮,看着漫天红霞,觉得再没有比此处更惬意的了。没想到陆松古一粗人,竟也整拾出这么淡雅的住处。
三人在靠东的一间房子住了,屋外看不出,里面倒也雅致,雕花的家具,典雅的青瓷,素净的墙面挂着几幅花鸟。厨下米面油盐,活鸡、活鱼已经备好了,蟹咬金和花铃自去整治晚饭,罗逸在屋外,当着初升的孤月,见除了他们三人住的瓦房,中间的一户瓦房里也透出灯光。小厮离开时告诉他,那屋里住着一位高人,千万不要打搅,明日再去拜访。罗逸看了一眼黑暗的树林,转身朝屋里走去,后面远远传来一声禽兽的叫声。
罗逸醒来时,天已大白,蟹咬金已经出门去了,花铃安排早餐和他一起来吃。用过早饭,罗逸带着花铃去拜见高人。走到屋前见其大门洞开,一女子正在堂中作画,罗逸站在门口朝女子作礼道:‘娘子好,在下特来拜见高人,还请传禀则个。’
那女子瞥了二人一眼,一边作画一边道:‘你是罗家公子吧?请进来吧。’罗逸和花铃进得堂中,见女子画的正是花鸟,乃喜鹊衔梅。罗逸不解道:‘梅花开在寒冬腊月,与时节不符啊。’罗逸也好画画,只是泼墨写意,不似这女子工笔,开墨细致,神形兼备。
女子笑道:‘公子能来,我喜上眉梢,不经意便画了它。’
罗逸谦辞了一番,见这女子约摸四十上下年纪,容貌端庄,衣着素雅,只道她是高人的亲眷,不好催促,只有等她画完。没有主人答话,也不好就座,只好四处看了看堂中的摆设,见和自己屋里别无二致,只是多了几盆花草。
那女子画完画,用丝巾净了净手,这才抬手示意罗逸坐了,又给他斟了茶,说道:‘陆松古请我教公子法术,我自言技艺不精,难免误人。今日公子既来了,我定勉力为之,倾囊相授。’
罗逸听了,睁大眼睛看着‘高人’,原来是有眼不识泰山,便道:‘仙姑客气了!’起身鞠躬道:‘有劳了!’
那女子嘴角弯了一下,说道:‘我叫禹梅卿,不用叫我仙姑。你随我来。’说罢起身走到屋外,罗逸二人跟在后面。禹梅卿在坪地里抬了抬手,只听‘喀喇,喀喇’的声音响起,地上猛然长出一座尖尖土崖,随着声响不断长高,少顷便高达十丈。禹梅卿停下手,土崖便止住不长了,然后用嘴朝土崖喷了一口水,那土崖立时生出千百根古藤将自己缠绕起来,裹得严严实实,再将古藤又扎进地里,牢牢缚住。罗逸睁大了眼,看着这奇怪的法术,心中不免对禹梅卿多了几分敬重。
禹梅卿停了法术,回头对罗逸道:‘这是水土之法。你是龙子,以水法为主,可以试试用法术将这土崖击倒。’
罗逸哪会什么法术,只得告罪道:‘在下没学过法术,百无一能。’
禹梅卿愣了一下,笑笑道:‘不必妄自菲薄,我这便教你施法。’罗逸一听,这才堂堂正正的行了拜师大礼,给禹梅卿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响头。当下禹梅卿便将施展水法的法诀教给罗逸,要他练习。
两天后,罗逸面向土崖,手捏法诀,将右手食指竖起,其他手指成环,拇指和中指捏在一起,口中念动法咒,一跺脚,喝声‘呔’,只见地面破裂,一条水柱破土而出,向上直冲,罗逸转动手指,那水柱便向土崖冲过去,可水势太小,就像给那古藤浇水。罗逸鼓劲施法,又往地上跺了几下,那水柱时大时小,终成不了气候。禹梅卿扬了扬手,令罗逸收住法术,罗逸又念动咒语,一跺脚,道声‘嗨’,那水柱消失,地面又合拢起来。
罗逸刚才使的是水龙之术,虽然不纯熟,但于初学者而言已经很不错了。禹梅卿见罗逸需要借助咒语和肢体动作施法,便道:‘徒儿,你须先将心法运用纯熟,才能心无滞碍,道法自然。心外的咒语和动作不过是念想的外延,并不能改变内心的僵硬。’
罗逸点头道:‘是,师父。’
禹梅卿道:‘你试着不用咒语和动作去施展法术。’
罗逸不用动作,也停了念咒,只默运心法,缓缓的施展水龙之术,只见水塘中水花涌动,渐成漩涡,最后升腾起来变成水柱。禹梅卿见了,不禁点点头。罗逸不断练习,直到太阳落山。
禹梅卿让他停下来休息,又道:‘你除了练习法术,还需要打坐练气。我们利用自然界的五行元素,施以变化,算是体外之术,如果本身真元不足,便成不了气候,所以要聚集天地灵气,修成真元,以补不足。’于是又教了罗逸吐纳、运气的法门,才回去自己住处,让他自去练习。
屋里,花铃摆好饭菜,见罗逸还在椅子里盘腿打坐,便道:‘罗郎不必时时记挂着修炼,学法是慢功夫,欲速则不达。’罗逸收住心元,对花铃一笑,这才放开手脚和她一起吃饭,这两日蟹咬金则时常在外巡视,倒不常回来。
罗逸道:‘离盂兰比武只有二十三天了,我想勤加练习,倒去看看各家人的手段。’
花铃道:‘我之前说过要帮你忙的,你先放心吃饭。’
罗逸笑了一下,边吃边道:‘倒要看你怎么帮我。’
吃罢饭,花铃让罗逸躺床上,然后站在床边盯着他的眼睛微笑。罗逸不明就里,见花铃笑得迷人,如春花含露,不觉甜蜜,也跟着笑起来,眼皮却沉沉合起。睡梦中,见师父禹梅卿正在念咒施法,罗逸便也跟着练起来~
一夜过去,直到天明,花铃才将罗逸叫醒。罗逸醒来一看,已经天亮了,不禁惊讶道:‘我昨晚又随师父练了一夜。’
花铃握住他的手道:‘昨夜是我施法,让你梦见练功的。’
罗逸兀自糊里糊涂,待花铃伺候他穿衣、洗脸,才慢慢醒悟过来。整好幞头,罗逸看着花铃道:‘你施的什么法?’
花铃窃笑道:‘这是幻术。’
罗逸不解:‘幻术?’
花铃道:‘世上除了五行法术,还有风、雷二法,是谓七法。又有变化术、内丹术、遁术、幻术、封印术、医疗术六术,合称七法六术。你打坐练气实际上就是内丹术的一种,其后凝结成丹,便是内丹。’
罗逸道:‘这么说师父会三种法术?’
花铃摇摇头:‘你师父会土、水、木三法,和内丹术。不过,她是人身,既会仙法,应该会变化术。’
罗逸道:‘什么人身,什么仙法?’
花铃道:‘三界之中有人、仙、妖、鬼,天界已破,仙已不复存在,又有佛、菩萨,不入五行,跳脱三界。你师父是人,却法力高强,若不会仙术如何能活得这么久?’
罗逸道:‘师父年纪不大呀。’
花铃道:‘她总有三、四百年法力,你说她多大?只不过仙术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内丹也能延年益寿,所以看上去年轻。’
罗逸愣了一下,转念道:‘你有多大?’
花铃莞尔一笑:‘你猜?’
罗逸木然,直直的看着花铃,心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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