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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突然陆惊鸿和惊雷听到了一阵笑声,然后就看到了,已经站起身来,拿着酒壶喝下一口酒的惊鹏,惊鹏还在笑着,只是他们却在这笑声中听出了一丝嘲讽和无奈。
“身不由已?哈哈哈哈??????身不由己??????”惊鹏不断的笑着重复着这句话,手中拿着一个酒壶,踉跄着身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头栽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床上的他还在重复着那句话,只是他越说声音越轻,越说声音越模糊,过了一会竟然没有了声音,取而代之的却是沉重的呼吸声。
檐下忽然没有了声音,有的只是大片的雪花飞落的声音,“唰唰唰唰”大片的雪花已经压在了惊鸿和惊雷的心上,而且越积越厚,已经滚成了一个大雪球。
“这么说你那次受伤也是因为负气行刺导致的?”陆惊鸿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也不是”惊雷的回答总是这样的奇怪。
“是,因为那次去行刺的确是因负气而去,”陆惊雷没有等陆惊鸿说话直接说道:“不是,是因为那次受伤却不是因为生气所致,遇到马伯寿那样的人,任何一个杀手都不会傻到要负气行刺。”
“这么说当时你头脑非常冷静?”陆惊鸿疑问。
“是的,但再冷静的头脑在那种人面前也没有用,因为马伯寿当时虽然很怕死,但当他不怕死的时候,却吓人的要死。”
原来陆惊雷到达山西太原之后,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每天午饭时分,马伯寿都会和吕梁双雄到当地的燕喜楼吃饭,而且吃的东西大都相近,惊雷准备刺杀当天他们要了一盘酱牛肉、一盘油炸花生、一盘手撕鸡、一盘清蒸黄河鲤鱼、一盘红烧鹿尾和一盘青菜。
没有酒,所以他们吃完的很快,但每次吃完之后,马伯寿都会去一趟茅厕,他不在自己家里上茅厕反而在外面,因为外人根本不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他每次在这里上茅厕时都感到异常的放松,就像刚刚离开了父母视线的顽童。
离开父母的顽童耳边不再有啰嗦的唠叨和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虽然可能会遇上未知的危险,但相对于平淡的生活,这种危险带来的刺激感反而更让人兴奋。
而离开家的马伯寿也是一样,离开了妻妾的争吵和家务的繁琐,离开了整日围绕在身边的暗哨和紧张兮兮的护卫,就连吕梁双雄也不在自己身边,此时的他心情是多么的轻松和愉悦,他可以唱歌,可以吹口哨,可以自言自语,甚至可以发呆。
但他有时也会莫名的恐惧,因为他之所以不在家上茅厕更主要的是因为他要躲避那些想要杀他的对手和对手派来的杀手,家中的茅厕虽然比这里干净百倍,但又有谁能够想到堂堂一个山西王竟然会在如此脏乱,如此恶臭的地方入厕呢?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茅厕开门就是院子,而吕梁双雄就在院中守卫,他一推门就能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保镖,而不是自家茅厕那样,跟院子还要隔着一堵墙,自己在茅厕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特别是吕梁双雄,而这样会让他心生恐惧,他讨厌这种恐惧,所以他宁愿出来在外面入厕。
今天饭后,马伯寿还是照样来到后院的厕所,只见马伯寿走进之后,吕梁双雄已经来到了后院的门前,他们认识马伯寿已经十多年了,以前的他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十足的英雄,可是这几年来,他们发现马伯寿的胆子已经越来越小,对生活中的事情也越来越小心。
马伯寿已经变了,他们心中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着,但他们又怎能知道,真正变的其实不是马伯寿,而是他生活的这个环境。
吕梁双雄一无所有,所以他们当然可以像以前一样拼命、流血,可是马伯寿跟他们却不一样,现在的马伯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穷小子,除了一身筋肉,他现在更多的拥有了一些财富和名声。
一无所有时任何人都不怕失去,因为无所失去,但一个人如果已经并习惯了拥有一件东西时,你想让他放弃这种东西,简直就是要一个人不得不要放弃自己的一双手臂一样的不舍和犹豫。
马伯寿不想放弃这些东西,所以他活得很累,也很紧张,他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名声,生怕会被另一个人抢走,同时担心着自己的生命,因为没有了生命,再有钱也已是枉然。
马伯寿自从当上黄龙帮的帮主就开始紧张,直到现在他还是保持着同样的紧张,只是这种紧张,不但消磨了帮众的戒备之心,同时被消磨的还有自己的戒备心。
马伯寿想过去逃离,离开这种紧张的透不过气的环境,但他却无法逃脱,自从他当上黄龙帮的帮主,看着身边的财富在一天一天的增长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在未来的某天会满足,但他错了,因为他发现,财富越多,他对财富的渴望反而越来越强烈,就像一个在海上口渴的要命的人喝下了海水一样,海水不但不解渴,反而让他越喝越渴。
随着一声长长的轻叹,吕梁双雄知道,马伯寿已经开始在卸下他肚中的负担,只见他二人也在此相视一笑,想来马伯寿就要出来了,他们终于不用对着这个破烂脏臭的茅厕了。
二人一笑之后,转头看向了院外,但就在这时,二人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响,只听“嘭”的一声,一个人忽然自茅厕中飞了出来,同时整个茅厕轰然倒下。
吕梁双雄连忙回头看向刚才飞出之人,只见飞出的却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而此时倒下的茅厕中忽然有一个人顶开头顶的茅草,努力的站了起来。
正是马伯寿,但吕梁双雄看到马伯寿的那一刻却呆住了,因为现在马伯寿的胸前竟然多了一把长剑,一把还在不停流血的长剑。
看到浑身是血的马伯寿从满是茅草、木板、竹竿的地上走出来,再看到从地上刚刚爬起的黑衣人,吕梁双雄顿时明白了一切,只见二人轻啸一声,一刀一剑已经同时攻上了黑衣人。
刚刚起身的黑衣人,手中已经没有了长剑,但是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却多了一根细细的竹竿,只见他竹竿急舞,迎向了吕梁双雄。
吕梁双雄的刀剑配合已经十多年,所以现在的黑衣人面对两人的夹击,只能处处躲避,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而且对方是刀剑而自己却是青竹竿,所以更不能正面相碰,只能攻击刀背和剑身,使他们改变进攻的方向,让自己摆脱暂时的困境。
此时吕天雄的大刀又一次攻来,只见黑衣人的竹竿在他的刀背上用力一敲,大刀受力向吕天雄的右边偏去,同时由于吕天雄这一刀砍下,力量用老,现在刀锋偏转,竟然将他的右手也带到了偏右的方向,此时他的右胸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当,黑衣人当然不能错过这个空隙,只见他竹竿一转,用力向吕天雄刺去。
“啊!”随着一声闷响,黑衣人已经停下了手,只见他现在右手正捂在自己的左臂之上,左臂上一个大大的血洞里,正不断的有鲜血冒出,而他对面梁青霜的长剑上正有鲜血在一滴一滴落下,只是现在的他却无心顾及,因为他已经在紧紧的扶住吕天雄,而吕天雄的双手正用力的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脖子上正有鲜血在汩汩的流出,而且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梁青霜的一只手。
原来就在黑衣人的竹竿刺向吕天雄的时候,梁青霜的长剑也向黑衣人刺来,面对能够杀死吕天雄的好机会,黑衣人没有犹豫,但梁青霜的长剑也快要刺中自己的胸口,黑衣人不想失去机会,更不想死,只见他的竹竿继续刺出,同时身子向右边一转,忽觉自己的左臂顿时一阵撕裂,接着一股鲜血飞溅而出,洒在自己的身上,同时一声闷响之后,双方都停住了手。
现在吕天雄的眼睛瞪得很大,一眨不眨的看着黑衣人和他手中正在滴血的竹竿,他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根竹竿杀死,只听他的喉咙中发出几声“咯咯咯咯??????”含糊不清的声音之后,双手忽然垂在了地上。
梁青霜慢慢放下吕天雄,并替他掩上了临死都还在瞪着双眼,现在他慢慢的站起身来,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泛着泪花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受伤的黑衣人,此人宁肯冒着自己受伤的危险还是要杀人,难道他不怕死吗?
突然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就站在旁边,胸口上还插着一把长剑的人,马伯寿年轻时不也是这样的不怕死吗?当初他们两人之所以愿意跟着马伯寿,不也是被此人的这种不怕死的劲头所感染了吗?可是现在呢?马伯寿已经变得比任何人都怕死,而且现在死亡已在眼前,当初跟着他的两个人现在也死了一个,而另一个呢?
没有人愿意死,即使马伯寿和吕天雄都死了,梁青霜也不愿意死,虽然对面这个黑衣人的长剑,确切的说是竹竿,非常的快,但现在他的左臂已经受伤,疼痛能够消弱他的力量,而且如果自己尽力攻向他的左臂,他一定会来救,这样他就会有破绽。
想到这里,只见梁青霜的长剑突然出手,他的剑当然是刺向了黑衣人的左臂,而黑衣人也跟他预想的一样,果然连连躲避,尽量保护着自己的左臂,有了弱点就会有破绽,而此时梁青霜的嘴角已经泛起了微笑,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破绽。
只见梁青霜突然双脚向右迈出一大步,手中的长剑快速出手,直接向黑衣人的左臂上刺去,黑衣人一见如此,手中竹竿急忙向左边挥来,同时身体也向左转出半步,就在此时只见梁青霜忽然左脚又向左边迈回一步,重心来到左腿之上,接着矮身一看,此时对方的整个右肋都暴露在了他的眼前,此时出手正是最好的时机。
只见一道耀眼的光芒急速闪现,白光冲着黑衣人的右肋快速飞去,一尺、六寸、四寸、三寸??????吕天雄我就要为你报仇了,看着正向对方身体飞去的剑光,梁青霜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只见他深屏着呼吸,瞪大着眼睛,看着长剑的一点点靠近,还有两寸,此时梁青霜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就要跳出来,而他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手指不知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太过兴奋而开始发抖。
“嗤”,空中传来一声长剑撕裂肌肉的声音,“啊”又是一声低沉的惊叫,紧接着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嘡啷”一声,一把长剑掉在了地上,剑上的鲜血顺着血槽缓缓的流到了地上,顿时空气中的血腥味里有掺杂进一股尘土的腥味。
此时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忽然倒在了地上,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他的竹竿已经扔到了地上,因为他的右手要捂住左臂上的另一个伤口,而梁青霜此时也倒在了地上,只见他的双手紧紧的捂在喉咙之上,但源源流出的鲜血却顺着他的指缝淌到了地上。
跟吕天雄一样,直到看到自己的鲜血梁青霜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眼前这个黑衣人杀死,他用的只是一个竹竿,为什么就能胜过自己的长剑,他的左臂已经受伤,为什么长剑刺去时他还敢用左臂去挡?难道他真的不怕死?
原来刚才就在梁青霜的长剑就要刺到黑衣人时,忽然黑衣人的左臂挡在了身前,紧接着梁青霜的长剑刺进了黑衣人的左臂中,同时黑衣人身子半跪,然后右手举起竹竿,竹竿在自己的头顶之上,左臂之下,快速刺向了梁青霜的咽喉。
现在梁青霜瞪大着双眼,嘴巴张的很大,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他听不到答案了,因为流到地上的鲜血冲走了地上的尘埃,也冲走了他的生命,不过还好,他终于能够和吕天雄团聚了,虽然在地下,虽然活着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缠上左臂上的伤口之后,黑衣人拿着那根竹竿又慢慢起身,然后向坐在墙角里的马伯寿缓缓走去,而马伯寿看到此人向自己走来,他一手扶住伤口,一手撑着墙也慢慢的站了起来。
“你还是要杀我?”马伯寿对站在对面的黑衣人问道。
“这是我的任务。”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阁下贵姓?”马伯寿问道。
“陆,陆羽的陆。”黑衣人正是陆惊雷。
“果然是陆大姐的杀手,出剑奇快,一击毙命。”马伯寿轻声赞叹道。
“可惜刚才的一击,你却没有死。”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已经快死。”马伯寿冷笑一声说道。
“我的任务是杀死你,而不是等你死。”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再补一剑?”
“不还手的人,我不杀。”陆惊雷说话还是一样的冷峻。
“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我的血流干吧,反正我已经没有太多血了。”马伯寿的脸色果然已经开始变白,就连眼中的血色也在减少。
陆惊雷看他一眼,但没有说话。
“你刚才为了杀死吕梁双雄,竟然不惜自己的左臂受伤两次,足见你的胆量和魄力。”马伯寿的声音已经在变小,而且身体已经后退靠到了墙上。
陆惊雷还是沉默。
“看到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我年轻的时候杀人也像你一样,宁肯自己挨一刀,也要将对方杀掉,对方只要杀不死我,我一定会将对方杀死,跟对方好像就是在比谁的命大,谁活得更久一样。”
陆惊雷仍然沉默,只是眼睛已经看向了马伯寿。
“后来通过拼命我当上了帮主,手里有了一群为你效命的人,而且府库中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让你花,从那时起,我忽然开始变得畏惧,变得不敢再去拼命。”
“因为你害怕失去。”陆惊雷终于开口说话。
看到惊雷开口,马伯寿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然后高兴的继续说道:“不错,我害怕失去,害怕失去生命,因为没有了生命我就再也无法喝到美酒,吃到佳肴,穿到锦衣,无法搂女人、无法数银子,所以从那时起,吕梁双雄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而且随着我的财富越多,我感到身边的保镖越来越不够用,所以我找来很多的人,想了很多的办法来保护自己。”
“可是再多的人也无法填补你心中的恐惧。”陆惊雷看着马伯寿说道,忽然他感觉这个男人其实很可怜,更很可悲。
“是的,我身边的人越多我反而感到越不安全,但又不敢赶他们走,因为没有他们我会更加的恐惧。”说着马伯寿的眼睛忽然瞪得好大,好像恐惧就在眼前一样。
陆惊雷紧皱着眉头看着马伯寿没有说话。
忽然马伯寿两眼直直的看向陆惊雷:“现在好了,刚才你一剑刺过来之后,我的恐惧在那一刻好像忽然消失了,我发现我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拼命流血的年代,而且我又记起了当时在杀黄河五霸时说的一句话,我不死,你就死。”
只听“死”字还没有说话,只见马伯寿胖大的身躯忽然扑向了陆惊雷,陆惊雷还没有在他的话中反应过来,只见眼前已经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扑来,刚想刺出手中的竹竿,可是竹竿到了半路就停下了,因为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对方钳制,同时胸口一阵剧痛,然后他就看到了马伯寿向自己的胸前、腹部、心口拍出的重掌。
挨了数掌的陆惊雷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撕裂,同时一口鲜血自嘴中喷出,正好喷在马伯寿的脸上,现在马伯寿闭着双眼,但掌力却没有停,受伤的陆惊雷已经松开了手中的竹竿,但竹竿刚一落下,空气中顿时又升起一股血腥味。
陆惊雷此时还在马伯寿的手中,马伯寿的掌力还没有停,只是出掌已经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最后随着马伯寿的倒下,手中的掌力也停下了,只是他临死时,两个手臂还在张着,他的确战到了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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