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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上又恢复了以前的宁静,方慕华还在中间高高的坐着,绿色的如意凤凰已经放在了他的案几上,陆惊鸿已经站在了方慕华的右侧后方,堂下两侧站的人还是没有变,方平安依旧站在堂中央,林白鹤的尸体已经被抬出,除了换过两张面孔,整个正堂就像一幅被定格的画面一般,久久未变。
如果没有刚才的激变,相信很多人看到现在的一幕,他们都不会相信正堂上竟然经历了如此一场惊心动魄的巨变,但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该有一个了结了。
所以方慕华慢慢的动了一下身子说道:“方总管,快结束了吗?”
方平安恭敬的答道:“回大人,赵虎已经死在了林白鹤的手中,林白鹤也已经死了。”
“那就把他们葬在一块吧,我相信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方慕华道。
“是,大人,属下下去就安排人去办。”方平安恭敬的回答道。
“赵虎已经死了,那内卫的首领是不是就少了一个人?”方慕华问。
“是的。”方平安道。
“你跟陈刚商量一下,尽快选出一个人来,到时候报与我知即可。”
“是,大人。”
“赵虎还有一个侍妾?”方慕华问。
“是的,就是她将消息传了出去,属下正想问怎么处理她?”方平安道。
“这件事就交还给陈刚处理吧,你明天拿着这件暗器,”一指如意凤凰说道:“去查查它的来历。”
“是,大人。”方平安道。
“陈刚,赵虎的死他的侍妾不知道吧。”方慕华转头问陈刚道。
“知道的人都在这个正堂之内,美玉还没有那么大的灵通。”陈刚道。
“好,那你尽快处理那个侍妾,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方慕华问道。
“属下知道”陈刚道。
“好,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总督府会杀害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方慕华道。
“大人请放心。”陈刚道。
“我累了,大家也都忙了一天了,就尽快回去吧,一会我会让人给你们每位都送去一坛好酒。”方慕华微笑道。
“谢总督大人。”
黄昏,秋风已经吹尽了午后的燥热,随风而落的枯叶卷着阵阵的秋凉吹打着一扇扇紧闭的门窗,总督府的内院中已无人走动,只剩下无边的萧索、悲凉和冷漠。
兔死狐烹,人的心不也是一样的悲凉,一样的冷漠?
陆惊鸿坐在自己的房中独自的想着,方慕华正在内堂之中和叶子饮酒,他现在不需要陆惊鸿在身边,陆惊鸿也应该独自享受一下方慕华让人送来的好酒。
外面虽然很冷,人心或许更冷,但陆惊鸿的房中却炉火正旺,烤的他身上暖暖的、懒懒的,再加上方慕华送来的烧刀子,现在陆惊鸿的脸已经热的发红,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但眼睛却异常的明亮,甚至比他清醒时还要明亮。
刚进总督府只有三天的时间,但却有很多事情需要陆惊鸿去想,而且,很多事情还想不通。
陆大姐为何让自己来刺杀方慕华,难道方慕华剿杀过赤灵教?但是方慕华最近却一直在想着对付白衣教,从未听说要对赤灵教做什么?莫非赤灵教跟白衣教商议好了,要一起对付方慕华,所以白衣教有暗杀,赤灵教也派出自己人来刺杀方慕华?
但这样方平安和凤东来又是谁?他们都是跟随方慕华的人,现在知道自己要刺杀方慕华,非但没有杀掉自己,还助自己靠近方慕华,难道方慕华真的杀不死,难道方平安和凤东来也是赤灵教的人?
方平安通过自己的名字就知道自己是陆大姐的人,是赤灵教的,难道方慕华听到之后就不知道吗?但他却没有杀掉我,只是让别人试探我,还说是方平安派来的,难道方慕华已经对方平安有了怀疑,不,以方慕华的谨慎,如果他真的对方平安怀疑,那么他派人试探就不会提到方平安,因为提到方平安我或许会向方平安报信,那么方平安就会有所防备。所以方慕华没有怀疑方平安,但方慕华为什么没有杀掉一个赤灵教的人呢?
最让人搞不懂的就是如意凤凰,听说这件暗器已经消失了三十多年了,为什么最近又出现呢?难道是凤凰山庄的后人,还是有其他的人,而且自己见过的如意凤凰威力并不大,但是自己听说到的每一个却都是威力非凡,杀伤力巨大,这些如意凤凰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吗?那又是为什么凤东来有,白衣教也有,白衣教的显然要比凤东来的威力要大得多,既然凤东来有,那方慕华自然也会有,那么在剿灭靖州四地的白衣教时为什么不用呢?
总督府中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而且险象环生,就连一张春宫图都能带来致命的伤害,赵虎平日里对方慕华是如此的忠诚,但谁会想到他竟然会出卖方慕华,而且白衣教的势力是如此的厉害,竟能收买方慕华的贴身侍卫,而且看人之准,计谋之深让人防不胜防。
但是既然在方慕华身边好不容易才埋下一个内应,却为什么又轻易的因为一个不成功的刺杀计划把赵虎杀了呢?莫非他们已经计划好这次就会要了方慕华的命,所以除了派出自己的人暗杀,还重金购买了两对杀手,只不过却因为自己的出现和乔公孟婆的不愿妥协给破坏了?所以在查处赵虎的叛变时,方慕华没有因为自己将消息带出去而对自己下杀手,不然自己也会像美玉一样,被人利用了却还招来杀身之祸。
太多的事情让陆惊鸿想不通,就算把剩下的一半酒全部喝完也还是一样的结果,所以陆惊鸿想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但端起的酒杯刚到嘴边,一些事情又不得不让他想起,这次他想到的是美玉。
整件事情中,虽然他被美玉利用了,但陆惊鸿却一点没有憎恨美玉,因为他认为美玉也有可能被赵虎利用了,而且他现在反而有点可怜美玉了,因为现在她可能已经被陈刚处置了。
所以现在美玉已经在陈刚的房间里了。
方慕华送来的酒就放在桌子上,虽然陈刚从不喝酒,但酒坛已经被打开,陈刚和美玉就坐在桌子的旁边,两个人相视而坐,陈刚的手正在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而美玉却端起了酒杯,一口就喝下了方慕华送来的美酒。
柳梢、新月、美人,佳酿。
这样的场景本应出现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但今天却出现在一个简陋的房子之中,美玉面对着陈刚,面对着一个马上就要处置她的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怪异的人,但美玉却丝毫不觉得怪异,而且现在她已经坐在了陈刚的腿上。
“没想到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美玉微笑道。
“我说过,对付一个胆小但又贪婪的人是很容易的。”陈刚道。
“这下咱们终于能够永远在一起了。”美玉兴奋道。
“只是还差一点。”陈刚道。
“还差什么?”美玉着急道:“赵虎都死了,还有谁能阻挡我们。”
“方慕华。”陈刚道。
“他,他不是早晚也要死在你手里吗?”美玉道。
“只是现在他要你死在我手里。”陈刚道。
美玉突然从陈刚的腿上跳下来惊呼道:“难道你今天要杀我?”
“我又怎会杀你。”陈刚拉过美玉,让她坐回自己的腿上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美玉娇笑道。
“但我还是要杀你,只不过你却逃走了。”陈刚道。
“你打算怎么办,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都听你的。”美玉道。
“今晚我会让人把你带到城外的荒山上,然后会有人将那人杀死,将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几天我就会去找你。”陈刚道。
“好,不过方慕华问起来,你怎么说?”美玉一脸关心的问道。
“这个你放心”陈刚道:“我就说,没想到你会功夫,让你把那人杀死自己跑了。”
“好啊,这个计划好,只是??????只是你不会骗我吧?”美玉蹙眉道。
“当然不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陈刚道。
美玉低着头点了点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只听陈刚接着说道:“你现在先回家,我把那个人叫过来嘱咐几句,然后你就跟他走,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出了总督府的大门,一切就在我们控制了。”
只见美玉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走到陈刚的床后,轻拉蚊帐上的一根仅有的蓝色花穗,就在前方的地下出现一个容一人进出的洞口,然后美玉进到了洞里,关上了洞门。
一阵敲门声响过,陈刚的房中已经多了一个人,只见他站在陈刚的对面,正在小心的看着陈刚,陈刚已经放好了美玉用过的酒杯,现在又拿了另外一个酒杯并倒上了酒说道:“坐。”
“小人不敢”那人道。
“没关系,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我喝茶,你喝酒。”陈刚道。
“是”只见那人慢慢的坐在了陈刚的对面。
“王义,你到总督府多长时间了?”陈刚问道。
“七年了。”王义答道。
“是七年三个月又十三天。”陈刚道。
“大人记得比小人还清楚”王义惶恐道
“这七年来,你在府中的表现我都已经看到,你确实很辛苦,也很尽职。”陈刚道。
“这都是小人该做的。”王义笑着答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一个心愿,想调到前衙做侍卫统领。”陈刚道。
“小人不敢。”王义道。
“不,你可以,今天一个侍卫统领调到了内卫,现在正好空出了一个位置,所以我想向方总管推荐你。”陈刚道。
“小的谢陈大人提拔,以后只要是您的吩咐,我王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义激动道。
“以后的事先不提,眼前就有一件,”陈刚道:“只要将此事办好,你不但能当上侍卫统领,你的赌债还能有人给你还上,而且艳春堂的小海棠也会赎身于你。”
“陈大人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办到。”王义道。
“这是方大人赐的美酒,不如咱么边喝边聊。”陈刚说完已经端起了茶杯,王义也高兴的饮尽了杯中之酒。
新月已在正中,但满天的云彩已经遮住了月亮的脸庞,只在云彩的边上有几缕光轻轻的泄了下来,虽然照亮了黑夜,但仍有照不完的黑暗。
美玉已经站在了门口,一个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很强壮的人就在门外站着,正是王义,看到美玉走出来道:“奉总督大人之命,今晚送夫人去另外一个地方,请夫人莫辞辛苦,随在下走一趟吧。”
美玉没有说话,只是跟在王义的身后默默的走着,走过内府,走过正堂,走出总督府,一辆漂亮的马车就停在总督府门外,美玉看着这辆漂亮的马车,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她回头望了一眼总督府,府中清静如常,只是秋夜寒凉似水,美玉紧了紧身上的霞帔,之后头也不回的登上了身后那辆漂亮的马车。
九月初八,还有一天就到重阳节,总督府内正在张灯结彩,准备着明天的节日,陆惊鸿陪完方慕华的晨练,就跟随方慕华来到了内厅之中,早餐准备的很快吃完的也很快,现在陆惊鸿正在看着方慕华,方慕华则站在墙角的架子前,手里拿着那把深灰色的宝剑,右手不断的摩挲着。
他的背影十分高大,但却不能掩饰高大背后的那一份孤独,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位迟暮的老人在抚摸自己的过去一样,闪烁的眼神,时不时会微微动起的嘴角,让人不由的想到这位强者都经历过怎样的苦楚和辛酸,更让人联想起自己所经历过的种种艰辛和磨难。
方慕华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但他却已经开始说话了:“你从来此的第一天就应该注意到了这把剑。”
“是的”陆惊鸿答道。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把这把剑放在这?”方慕华问道。
“方大人想说时我自然会知道。”陆惊鸿回答说。
“二十多年前,我初到浙江沿海,就是用这把剑,在第一次战役中连杀七人,一战成名,然后张总兵赏了我五两黄金并升我做了拾长,之后我就喜欢上了这种杀人的感觉,而且一喜欢就是十年,这十年来每次战役我必用此剑,结果人越杀越多,官也越来越大,银子也越来越多。”方慕华一边摩挲着长剑一边望着远方慢慢的说说道。
“十年前我当上了浙江总兵,有一天,一群倭贼偷袭总督府,就是赵虎身负重伤的那一次,虽然我没有受伤,但这却让我感到了对于生命的恐惧和爱惜,于是每晚睡觉我都要把这把剑放在我的身边,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入睡。”
“可是您不能将您的生命寄托在这把剑上。”陆惊鸿道。
“不错,”方慕华道:“一个人是通过自身的强大才会强大,而不是依靠武器的强大,所以,从此之后我就将这把剑放在了这个架子上,而且发誓以后只有遇到特别棘手的事才会用这把剑,我则开始专心练起掌法和内功。”
“之后您肯定还用过这把剑。”陆惊鸿道。
“用过,一开始我很不适应,还会时不时的用到它,但后来用它的机会却越来越少,最近这三年我已经再没有用过它,而它最后一次出鞘是在三年前我跟野川宫的决斗中,那一战让它痛饮敌人的鲜血,所以到今天我都没有让它出鞘。”方慕华道。
“可是它下一刻就会出鞘?”陆惊鸿道。
“不错,”方慕华道:“虽然我身上还带着一把黄金软剑,但那也只是防身所用,而这把剑,不到生死时刻,我是不会用的。”
“这件事已经到了生死时刻?”陆惊鸿问道。
“是的,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这件事不但很重要,而且很紧急,我一定要亲自去解决。”
“不知什么事,竟能逼得您亲自出手?”陆惊鸿问道。
“杀人”方慕华道。
“杀人?杀什么人?”陆惊鸿又问。
“白衣教的幕后主使。”方慕华答道。
“白衣教的幕后主使?”陆惊鸿疑问道。
“不错”方慕华继续说道:“白衣教最近几年在全国发展迅速,教众已经越来越多,这次我到任安西,名义上是要剿灭赤灵教,但真正急需剿灭的是白衣教,白衣教成立将近十年的时间了,朝廷也多次派人剿灭,但每次都是大败而归,但原因并不是白衣教太厉害,而是白衣教在朝廷中有个靠山,而且此人就是他们的幕后主使和庇护者,此人位高权重,但却没有位极人臣,为了能爬的更高,他就需要一批人去帮他打击敌人,排除异己,而白衣教也正需要朝廷中有人做内应,所以他们各图所需。发展到今天,白衣教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朝堂之上,已经威胁到了朝廷,所以要急需剿灭白衣教,而要剿灭白衣教,首要的就是要剿灭他们在朝中的这位主使和庇护者。”
“那么这人又是谁呢?”陆惊鸿问道。
“他就是内阁杨文廷杨阁老。”方慕华郑重的说。
“你此次长剑出鞘就是为了一个朝廷官员?”陆惊鸿问道。
“不错,虽然只是一个官员,但杀了他却能使白衣教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方慕华道。
“所以您一个总督要不惜生命去当杀手?”陆惊鸿道。
“不错,上为朝廷下为百姓,我理应如此。”方慕华道。
“但方大人好像忘了一件事?”陆惊鸿道。
“什么事?”方慕华问。
“我记得总督府上有一位杀手,而且他来到之后还没有干过杀手该干的事。”陆惊鸿道。
“难道他想替我去行杀手之事?”方慕华疑问道。
“他本来就是杀手。”陆惊鸿道。
“可是此行无比凶险,他有把握杀敌?”方慕华问道。
“他杀过很多人,而且现在还没有死。”陆惊鸿道。
“不错,你的武功我是见过的,但这是朝堂之事,并非江湖恩怨。”方慕华道。
“我是杀手,不知朝堂还是江湖,只知恩怨还有价钱,而且朝堂岂非也是江湖。”陆惊鸿道。
“不错,只要你杀掉杨文廷,你一定会得到一个好的价钱。”方慕华。
“我还要一坛好酒。”陆惊鸿道。
“今晚你房间就会再有一坛烧刀子,等你回来,酒窖里的酒任你选。”方慕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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