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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溪将人送出去之后，湘凌有些不解，柳眉微蹙的想不明白。
“在想些什么呢？”纪如谨开口问道。
湘凌被揭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答道：“被主子发现了。只是奴婢在想，皇上既然如此喜欢主子，主子又为何要装病呢？难道是想要藏着些锋芒，免得招惹到六宫那几位吗？”
“她们确实应该被顾虑道。不过，身为妃嫔者要懂得明白圣心。这并非是要去猜测，而是主动的为皇上分担。”纪如谨并不想直言相告，虽然对方也是广西谋逆案的受害者。“皇上专宠贤妃多年，现在若是在枫香殿花费太多时间，六宫自然会有非议。皇上自然就会烦心，与其那般，还不若主动避让。”
“男人若是喜欢你，不管你会闭门多久，始终会等着。更何况皇上坐拥六宫三千妃嫔，若真的任他予取予求，只会太早就对我腻了而失去兴趣。反倒是在这恩宠万千的时候，给两人一些距离，会更好一些。”
湘凌暗暗点头，呢喃说道：“以前在家中，听姐姐们曾说起过，这叫做……叫做什么呢？”
“小别胜新婚啦！”灵溪从门外走了进来，接了话头过去。然后上前笑着说道。“主子，你当真是个会驾驭男人的女子呢？”
纪如谨笑骂道：“不要胡说八道，皇上哪是你们能非议的，当心被掌柜。”
“就是，还不好好侍候好主子，多学些。等过些年给指门恶婆凶汉的婚事，你可就只能天天哭鼻子了。”湘凌也跟着取笑她道。
第二日，内务府总管程向阳亲自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到了枫香殿，见到后就立即跪下了。“奴才程向阳，见过主子。”
纪如谨笑着应道：“程总管客气了，但我可不敢被你称为主子。你现在身为内务府总管，品级上不低，称呼我为锦美人就足够了。若是称呼为主子，就有些过了。”
“奴才口不择言，让锦美人见效了。”程向阳点了点头，讪笑道。“不过锦美人深得圣心，称为这宫中主子也是迟早的事情。奴才这般先叫着，就当是练习下声儿，预祝锦美人早日得登高位吧。”
纪如谨脸上的笑意不减。“我知道你是好意了，只是旁人若是听去了，可不定会这样想了。你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内务府总管了，该有的规矩还是应当有的。咱们在这宫里，最重要的就是安守本分，不要狂妄。”
这番话说了之后，程向阳赶紧磕头：“奴才知错了，定当谨记锦美人的教诲。”
“公公此番前来，可是有事？”纪如谨见他似乎忘了什么，出声提醒道。
程向阳恍然大悟的爬了起来，躬着身体满脸媚笑，开口说道：“这些宫女太监都是内务府专门挑出来的，锦美人从里面挑出宫女五人，太监五人即可。”
纪如谨看着那估摸二十多人的宫人，皱着眉头，并不细心去看，只吩咐湘凌道：“挑些模样清秀，手脚麻利的就好。”
灵溪立即上前，帮着湘凌各自挑了五人之后，就带着这些人下去了。新人到了枫香殿，自然得好好调教，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闭嘴。
见人被带下去之后，程向阳又满脸堆笑着对着门外拍了拍手，外面立即有两挑担子送了进来。
“这些是岭南送来的鲜果，这时节吃起来当真是生津止渴。宫中数量不多，老奴专门给锦美人留了两担子。”
坐在主位上的纪如谨还来不及答话，湘凌就笑着上前，掀开了红段子盖着的担子，里面当真是水灵灵的岭南水果。
“哎呀，主子，这些可都是岭南快马送来的。前朝有人曾赋诗道：一直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她满脸欣喜的说道，拿起一颗之后，爱不释手。
程向阳献媚的凑上前，躬身说道：“这位姐姐好眼力，这果子当真就叫妃子笑。”
他的年岁远比湘凌大，这般厚颜无耻，也只为了讨好那坐着的人而已。
纪如谨脸露不快，训道：“湘凌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你能随意拿的吗？我让你收了吗？这到枫香殿才几天，怎么就忘记了规矩！”
湘凌拿着荔枝的手抖了下，那颗妃子下滚落到了担子中，又弹了两下，竟然是弹出来后掉到了地上。而后，她赶紧退到了旁边，再不敢胡乱说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向阳自然知道这是在骂自己。他身为内
务府总管，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分配，在宫中得严格按照规矩来。美人这个品级，岭南水果按例只有每月半担，他却直接送了两担子来。
“老奴的心意，还望锦美人能笑纳。”他有些不甘心，再度躬身施礼。
纪如谨笑着应道：“宫中奴婢管教不当，让公公见笑了。这妃子笑也是你的心意，就留在这里吧。不过，这枫香殿人少，用不了这么些东西，若是公公有闲，劳烦送一担子去猗兰馆可好？”
能在宫里当上内务府总管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程向阳当即明白，这是在说他先前克扣猗兰馆月供的事情，当即躬身应道：“老奴定然办妥。只是锦美人如此念旧情，那猗兰馆上下未必会记得。”
“劳公公费心了。”纪如谨语气已经冰凉，对这擅揣上意，胡乱做主的内务府总管早心生厌恶了。
程向阳见她再没有别的吩咐，立即命人抬走了一个担子，而后跪在地上告辞道：“若是锦美人没有别的吩咐，老奴就去先将这水果送了。”
看着他转身将走，纪如谨突然开口问道：“那夜吕长青从禁城城墙上离开后，可是出宫了？”
程向阳的脚步停滞了片刻，回转过来，满脸平静的应道：“回锦美人的话，老奴那日最先离开，对吕公子的去向实在不知。”
“好，你去吧。”纪如谨开口说道。等他离开之后，严肃的训斥湘凌道：“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在外人面前胡乱作为！”
湘凌自从到了这枫香殿之后，何时被她这般重说过。她们入宫那时候关系虽然好，但现在身份上已然有了难以僭越的鸿沟，是以当即被吓得跪拜在地，有些惶恐的答道：“奴婢只是见了这荔枝，想起了家人，一时之间难以自抑而已。”
而后，她缓缓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这个也是大族小姐的宫女，孩童时期最喜欢的就是这岭南水果，每个夏天都会吃上不少。而她父亲极为宠溺这个女儿，年年都让人从岭南快马带回来。
所以当她在三年牢狱生活，随即入宫成为宫女之后，再看到这妃子笑之时，当即忘记了身份。
“起来吧。”纪如谨开口说道。“这是在宫中，不管是白日里做事，还是夜晚里睡觉，都要将嘴管好，把手看好。谨言慎行，不是说这玩的。”
“这个程向阳身为内务府总管，平日里克扣新入宫的小主子们不少，可依然在位那么些年，岂是如表面上看的那么普通。若是你这般说话做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眼中，极易给日后惹上麻烦。”
这话湘凌其实听不太明白，只知道给主子惹麻烦了，眼圈立即就有些红了。
看到她这幅模样，纪如谨也不好过多的责罚，反正也并没有出多大的岔子。将她扶起来之后，从担子里亲自挑出了一枝荔枝，递了过去。“既然喜欢，就好好的尝尝，看看还是不是旧日的味道。”
而后，又吩咐刚进门有些摸不清头脑的灵溪道。“将这些果子拿下去给大家分了，天气炎热，吃些水果也是很好的。”
等她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座位上的时候，看到湘凌捧着荔枝已是泣不成声，而后更是跪在地上，说道：“不管您是主子，还是当我是妹妹，湘凌今生都会忠心于您，永不背弃天地可鉴！”
“赶紧起来，怎么说这么重的话。”纪如谨心中略有触动，却赶紧命灵溪去将她扶起来，而后送下去好好歇息。
两人离开之后，片刻又有宫人进来，将洗干净装盘的荔枝放下后，又千恩万谢才退了下去。
等终于安宁下来之后，她拿起一颗荔枝，小心剥开之后放进了口中。“怪不得前朝那位如此赞赏，果真是这酷夏当食的美味。”
吃了几颗荔枝之后，正要进房去歇息，就见尚且红着眼圈的湘凌小跑着进来了，然后小声禀告道：“主子，先前程向阳送到猗兰馆的那担荔枝给送回来了。听说，荣贵人还让人带来了一句话。”
“讲。”纪如谨将那妃子笑的核从口中掩着吐出，掉进了盘子里，叮当当作响。
湘凌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话后，就见她脸色瞬间变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既然如此在意，那咱们就别再去招惹她了。”
“扶我进去歇息吧。”
这边人还没站起来，就听到宫门外有人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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