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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是吕公子麾下侍卫,本是怀着份龌蹉心看看上司调戏许晴姑娘,哪里知道岳平突然出现,还将他扔进了池水里。
现在虽然天气炎热,池中也许反倒是好受些,可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还是让吕公子勃然大怒。落水之后,单掌拍在了岸边,带起大片水花后落到岸上。
“给我往死里打。”他双目尽赤,在这京师之中,何时受到过这等侮辱。对方要是朝中大臣倒也罢了,小小的清歌坊奴仆也敢如此,当真是不要命了。
岳平见那三人冲向了自己,脸色依然平静,垂手站在原地等着对方。
“这人若不是进宫成了太监,在宫外倒很容易成为个人物。”瞧着他沉稳如山的样子,纪如谨心中暗道。
不过这也仅仅是她的猜想,当年若非进了宫,岳平早就饿死在逃荒的人流之中了。而又若非进宫之后,被八王爷朱剑棋看上了,又怎么能修成现在这样的性格呢。
以一对三,片刻之间双方已经交手数次。岳平的脸上依然平静,那三人脸色却已经涨红了,甚至其中一人的手腕已经肿了起来,显然是被折伤了。
“当真是废物!”吕公子本以为可以凭借三个手下,将这岳平给拿下后,好好折辱一番,然后再以此要挟清歌坊就范。哪里知道自己的人丝毫不占便宜不说,隐约还有败象,当即就有些着急了。
“都呆傻着干嘛,拳头打不过那就用刀子!”他率先从湿漉漉的靴子里抽出了尚且带着水滴的匕首。
已经被打退的三人对望了下,似乎觉得这样胜之不武,可片刻前大丢面子的原因,加上对方本就是歌坊中人,顶到头也就是个掌柜,可终究也是寻常百姓,所以也就听了命令,将匕首从靴子里抽了出来。
寻常衙役兵卒杀了人,那肯定要按律偿命。但他们并非是寻常兵卒,乃是忻穆王朱见治的亲卫。若今日真将对方杀了,也就是栽上个意图谋杀王爷的罪名,京师那些大小衙门自然不敢多言。
哪怕大理寺的人有心,这清歌坊的人怕也不敢继续闹下去。
纪如谨眉头紧皱,不过看到岳平的平静脸色后,心中那份忐忑也就消散了。八王爷既然敢在这里设立清歌坊,那自然不惧怕这些人来闹腾。而岳平虽然赤手空拳,不过对敌的手段怕是不少。
“糟糕了!”倒是身旁那两个小丫头有些着急了,作势想转身跑去搬救兵。
纪如谨并不想将这件事情继续闹下去,不管是岳平受伤,还是将对方拿下,最后若是惊动了双方的后.台,那谁也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她轻声吩咐道:“时间不多了,到这里就行了。”
这话是说给岳平听的,他们出宫也只有三个时辰,若是误了时辰就回不去了。
“知道了,掌柜。”后者沉声回答道,却不曾想到,掌柜两字惊得吕公子脸上的横肉抖了下。
说完之后,他收回了即将迈出迎战的步子,回身站到了纪如谨的身后,说道:“四位若是还想在京师里站着走路,就请转身离开,否则只能怪清歌坊不欢迎你们了。”
“威胁我?”吕公子冷笑道。
不等他接着说下去,花园那些树丛里就已走出了数个手提劲弩的劲装男子。劲弩上的弓弦已经拉开了,上面黑色的短箭上,银色箭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岳平清冷的说道:“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吕公子四人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而他自己更是浑身微微有些哆嗦,往后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嘴上倒是十分硬气。“好个清歌坊,竟敢豢养私兵,配发军中制式弩。本公子去去就回,看是你这几个人厉害,还是我八王府中侍卫悍勇!”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出声的许晴,这会儿终于也开了口,说道:“吕公子还是不要再来的好,今日大理寺卿正在三楼会客。若是公子闹腾出大动静了,明日朝堂上参八王爷的折子可就不少了。”
姓吕的公子知道她所言非虚,这清歌坊里的客人,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算品级最低了。当下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灰溜溜走人之际,还是咬牙扔下了狠话。“你们别落到了本公子手里!”
话音未曾落下,人已经小跑着溜出了大门。
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模样,许晴叹息一声,说道:“可惜吕家出了这么个子孙,他先祖吕蒙倒是本朝一名悍将。”
纪如谨走到她身前,身后抚着那绯红的五个手指印,问道:“疼吗?”
“多谢掌柜关心。”许晴淡然一笑,并没有躲避。“只是皮肉之苦,不打紧。”
岳平走到了她们两人身边,躬身说道:“掌柜,还是接着看楼中吗?”
“楼就在这里,日后有的是时间看。”纪如谨突然有了另外的主意,吩咐道。“你通知楼中空闲的姐妹,稍后都到我房中来一趟。”
“是。”岳平恭敬听令,转身示意那些劲装护卫散开重新回阴影树丛里值守,而他自己快步走向了楼中各个房间,看来是想亲自去通知歌坊的空闲姑娘。
等到纪如谨回到顶楼的大房间不久,清歌坊的姑娘们就都缓缓到来了,半刻钟的时间里,将厅里塞得满满当当。
她们并不想别处那般嘈杂,只是谦和有礼的带着笑容站在那里。
“这是咱们清歌坊的新掌柜。”岳平回来之后,不顾劳累,走到众人身前,开口说道。
被他让到人前的纪如谨微微笑了下,上前半步,率先开口说道:“各位姐妹可安好?”
“掌柜好!”姑娘们丝毫不觉得意外,纷纷躬身施礼,同时将声音压低,免得惊到了楼中客人。
纪如谨示意她们起身,然后说道:“楼中的规矩呢,我大致已经了解了。只是日后你们需要记住,清歌坊当有它的气节,如棉花包着的石头,让到最里面的时候,就得让对方头破血流!”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却是齐声答道:“是!”
而后,她拉着众姐妹说了些贴己话后,就让她们都散去了。清歌坊中的白日都十分清闲,可是越接近夜晚,这些人的事情就会越加多起来,所以不宜多聊。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岳平开口问道:“掌柜,这样是否会导致得罪清歌坊的那些贵客呢?”
“寻常人自然不会到这里来找事。”纪如谨先前一直与楼中姐妹们说话,尚且顾不上喝茶,这会儿端起茶碗喝了小口后,稍微歇息了下才接着回答道。
“可若是真闹起来了,本朝哪个官员能比得过清歌坊在朝中的关系多呢。当然,首先你要将整个清歌坊当成一个人。”
岳平顿时明白了。京师大小官员,平素消遣玩乐会客,多会选择到清歌坊中来。这里就既是他们的销魂处,也是他们的销金窟,更能满足他们各种在外间敢有不敢做的想法。
按照这样来算计,若真是清歌坊要针对某个官员,那可极容易形成朝堂之上众人围攻一人的局面,而纪如谨仅仅需要吩咐姑娘们给这些官员吹吹枕头风就可以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看了下天色,估摸着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开口说道。
岳平点了点头,先出门去候着,等她换好飞鱼服之后,再带回御书房去换宫中衣服。
“日后纪掌事若是想出宫,就在猗兰馆房间里点上枝红蜡烛,第二日自然会有人去请你到御书房来。”将纪如谨送到御书房门外的时候,他躬身施礼后,轻声嘱咐道。
纪如谨点了点头,转身往储秀宫方向走去。
此时已近傍晚时分,猗兰馆花园之中当是新洒了水,空气湿润清新,带着些微微的凉意。她白日里的经历恍如幻梦,不真实之中却触手可得。
看着花草上的水珠,嗅着院中的淡淡花香,她走到了紫藤架下的秋千边,坐上去后靠着绳子发呆。片刻之后,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灿烂得如同那日在家中,父亲从街市上.将她求了许久的凝香阁桂玉胭脂给买回来那时。
心情陡然变得愉快起来之后,她不由自主的开始荡起了秋千,震得紫藤上那些水珠瑟瑟落下,洒在头上肩上,阵阵点点清凉意。有晚归的百灵在树叶深处婉转啼鸣,声音极美动听。
忽然之间,她觉得背后有人用力推动了起来,秋千顿时晃动的幅度立即增大了。她心中一惊,立即抓紧了系着秋千的绳索。
秋千猛然荡高,迎风而起,长发与裙摆在风中飞舞。
纪如谨开怀大笑,在猗兰馆之中能与她这般胡闹着,当是只有若雨那个没有心机的小丫头,于是笑骂道:“若雨,你是想将我推到高处,看我摔到地上取笑吗?”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再度猛然用力,随即有些不满的说道:“如谨姐姐,你怎么猜到是我呢。”
“这猗兰馆之中,也只有你这般淘气了。”纪如谨笑道。“这会儿你不该准备膳食,等着伺候主子用膳吗?”
若雨边推着她,边回答道:“看到姐姐回来了,就过来作弄下。还有就是,下午关百户送了个檀木红缎衬的盒子来,我给悄悄打开了。”
“里面是个碧玉手镯呢,那水儿真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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