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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多久没做梦了?
暮雨夜已经记不得了。
只知道,似乎近来的十天里,他都是在恐惧、无助或是仇恨中度过的。
然而今天——
“我怎么会睡得那么沉?”
这是暮雨夜起来的第一个念头。
“咦,这种质感?好像是丝绸?”
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下面柔软的丝绸床单,又看了看身上盖的丝绸被子。
足足沉默了数息后,他开始疯狂地翻着床上的所有东西。
丝绸!
丝绸!
还是丝绸!
暮雨夜的脑子突然有点不太清醒,即使是昏睡之前的血海深仇也被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待遇给弄得云里雾里的。
“这床上用品上上下下都是丝绸,那这床架怎么说也得是黄金才能配得上这么昂贵的丝织品吧。”
暮雨夜有些恶意地想着,伸手就将床单给掀开。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抹金光,在这黑暗中如一道利剑,刺入暮雨夜的眼睛。
“妈的,还真是黄金。”暮雨夜揉了揉被闪得有些生痛的眼睛,郁闷道。
我这是到了阴曹地府?
不对啊,早知道地府待遇这么好,我还白瞎那么多功夫干嘛?
不过如果这是地府,那想必爹他们的待遇也会很好吧。
就在暮雨夜沉浸在自娱自乐的意淫时,门口那扇不只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门,突然开了。
门的后方,走出一个颇为瘦弱的年轻人。不仅比暮雨夜还要削瘦,而且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
他的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眼白呈淡淡的灰色,黑球也并不像寻常人那般凝实,反而是有一点如墨水般散开。
而他的头却特别的大,仿佛是拿别人的脑袋接上来的,这让暮雨夜不禁怀疑,凭着那只比竹竿粗上一圈的脖子能不能支撑得起这么大的脑袋。
总之,这个人的里里外外都非常奇怪!
“没事,既然是地府,那人长得奇怪点也不奇怪了。”暮雨夜心里自我安慰道。
“你醒了?”年轻人摆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这个所谓的灿烂只是客观而言的,若是以暮雨夜的审美观来说,还不如哭的好看。
“我叫毒生,先前见阁下昏倒在红叶林中,这才救了回来。不知阁下对这里满意与否?”年轻人恭敬地作了一个揖后,自我介绍道。
“原来这里不是地府啊。”
暮雨夜立马打断了他脑子里那天马行空的意淫,呃,想象,同样对毒生还了一个礼,谢道:“多谢毒先生的相助。鄙人暮……呃……”
“糟糕!”
暮雨夜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今暮将军身为蛮族的事情人尽皆知,弄得满城风雨,现在报出真实身份,估计后脚就会被他所卖。
“看来还是得取个假名。”
暮雨夜的眼神飘忽不定,起假名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试过,就凭他以前那种尿性,还巴不得把真名报个十来遍。
“怎么办,怎么办?”
明明起假名是一个很容易的事情,户部的全国户籍统计才刚刚完成,暂时还不会有人来追究假名。但是直视着毒生那对怀疑之色愈发浓郁的眼睛,暮雨夜的心中就一片大乱。
“鄙人东方北。”
最后,上私塾时基本属于逃课状态的暮雨夜随便选了两个方向位名词,编出了这个毫无水准的名字。
“东方……北,好名字,好名字。”毒生的嘴角扯出一道极其别扭的弧线,不过还是强忍住即将迸发的捧腹大笑。
“呃,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看着面部略微扭曲的毒生,暮雨夜也是一脸尴尬吗,连忙转开话题。
“不须多礼,这只是出于医者仁心罢了。”好在毒生也不是一个好事的人,微微一笑便顺着暮雨夜说下去。
“医者?”暮雨夜一愣,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已经缠满了绷带。
“毒先生是医生?”
“阁下这般花可是抬举毒某了,在下顶多算是一个江湖郎中而已。”
“也罢,既然在下已经醒了,那么这便离开,先生的搭救之恩,在下来日再报。”暮雨夜起身就要离开。
然而当他的脚一触碰到地面,钻心的疼像是有所埋伏,立即拉扯着他的痛觉神经,仿佛有人在用锯子割据他的脚骨。
“嘶!”
暮雨夜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紧咬着牙齿,冷汗直冒。
“阁下莫要起来。”毒生也是吓了一跳,上前一步将暮雨夜扶到床上,然后从旁边的抽屉中拿出一个药盒,从其中抽出一瓶不知名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着暮雨夜的脚踝。
“好多了,多谢先生。是在下心急了。”暮雨夜不敢再鲁莽行事,只好乖乖地将脚搭在柔软的丝绸床单上,松开了咬得生疼的牙。
“阁下之前想必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导致脚骨有些许开裂,现在还不能够下床,看来阁下只能暂居自家陋室了,希望阁下不要嫌弃在下的住居。”毒生摸了摸刚才惊吓出来的冷汗,继续自己为不失风度地笑了笑。
“只能暂居一段时间吗?”暮雨夜布满了伤痕的手死死抓住床单,心中焦急不已,却又极其无奈。
以他现在身份,肯定无法在一个地方久居,而且他如今身怀大仇未报,又岂可在这种地方享福?
以前的那个暮雨夜,在刑场上,就已经被杀死了,现在有的,只是一个为仇恨而生的,呃,东方北。
然而他的身体就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这所谓的休养,就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期间毒生派了几个小厮来照顾一开始生活还不能自理的暮雨夜起居,那小厮的身体特征居然也跟毒生一般无二,同样是大脑袋,墨水瞳孔,灰白眼白。
而当暮雨夜终于能够下床的时候,竟发现门口把着层层守卫,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眼睛里透着凶光,显然是杀过不少人。
整个院子,都让暮雨夜感觉很奇怪,但碍于毒生对暮雨夜的慷慨相助,他也不好意思向毒生问起这件事,只是尝试着旁侧敲击,谁知这毒生口风紧得很,每次涉及到重要内容,都只是摆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带过。
所以在暮雨夜大伤初愈后,便打算离开这鬼地方。
“说来到也奇怪,那毒生说自己是一个医生,却为什么要起一个这么诡异的名字,听起来怪瘆人的。”暮雨夜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本完好无损的《海外诸国异闻录》,一本已经完全烧焦了的《暗杀体术三十六式》和一些比叫花子还不如的破烂衣服。
对于这本书的完好保存,暮雨夜也有几分诧异,看来当初易峰说的没错,这本书的用材的确有些来道。
“说起小峰,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不过他可不是我这种废物,应该能够逃脱那些株连九族的罪名吧。只要别一根筋地本着那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狗屁理论就好了。”暮雨夜暗暗自我安慰道。
“听向我报告的小厮说,阁下可是要走?”正当暮雨夜准备好行李之际,一声轻笑从暮雨夜的背后响起。
“这些天多谢先生的相助,既然身子一好,就不叨扰先生了。”暮雨夜系上包袱,转身向毒生行了一个道谢的大礼。
“先生要走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毒生面露迟疑之色。
“先生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只是。”毒生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阴冷的笑容,“只是你要拿什么来当做我这么多天开销的补偿呢?
“先生的话……”暮雨夜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没有想到毒生竟会是如此势利之人。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今后人财两清,互不相欠。
当然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嘛——呵呵。
暮雨夜面色难看地翻着包袱,可是将整个包袱都翻了个底朝天,也硬是找不出一两碎银来,只好硬着头皮道:“在下之前时遭变故,暂时拿不出金银之物。”
“没有钱啊。”毒生的笑容愈发阴冷。
“若是先生有需要,我可以为先生做事来抵偿债务。”暮雨夜索性豁出去了,解下包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没有钱没关系啊,我最近有一个人体试验,阁下可有兴趣参加?”
“人体试验?”一股冷气突然顺着暮雨夜的脊梁骨直往上爬。
“不过你也没得选了呢。没有钱,那就拿这个实验来抵债吧。”毒生将右手高高抬起,不知从何时开始握紧拳头突然松开,点点绿色的粉末从半空中洒落。
“不好!”暮雨夜瞳孔一缩,连忙屏住呼吸,然而念头刚起,自己的脑袋如同被人敲了一棒子,在昏昏沉沉中失去了意识。
“我毒生配制的毒药,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只能靠鼻腔呼吸才能生效的垃圾货色呢,难道你不知道,皮肤,也是会呼吸的吗?”在毒生的讥讽下,不省人事的暮雨夜很快就被门口的一个守卫拖入了房间角落的一个地下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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