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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霜不禁吓得有些失色，他才想到，由于有了平宇峰弟子的守卫献剑峰上的弟子多少皆放松了警惕，自己也没向萧卿宇要到预警玉简。
“大师兄！二师兄！姜文！”那方先生挡住了夜霜的去路，夜霜无奈只得高声的呼喊想让人听见，可这贮史阁离隐冬堂实在不近，根本没人会听到，反而还引得方先生忽地笑出声来。
只见方先生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颇有感到有趣之意，他过了许久才微出口气道：“我说你这孩子还当真是有趣！你认为我假若不事先在阁外设好结界，我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你面前么？再者说，此时外面暴雪狂风，有谁会听到你在这阁中的呼喊呢？”
夜霜虽不大懂何为结界，不过，听方先生的语气意思就是说不可能有人来帮自己时，他的心仿佛已经凉了一半。
方先生也看出夜霜眼中的惊恐，轻笑着摆手让倒在地上的梯子摆回原来的位置，淡淡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吧。那我就先告诉你，鄙人姓方，所以不少人都称我为‘方先生’。”
“又是一个天道妖人！估计你就是那个女贼的帮凶吧！”夜霜曾在书上见过对这位出身于天道的方先生记载，却也只是提到名字，并未详解。
“女贼？”方先生不禁笑了笑，问道：“哪一位？是那位将你打了个半死的女孩儿，还是那个抢走你祭灵石碟的红衣女子呢？”
夜霜不禁一怔，恍然大悟道：“原来她是你的人！是你抢走了我的祭灵！”
“呵呵，孩子。难道你不觉得自从你失去祭灵之后不管是脾气还是戾气都减了许多么？我想你心中也清楚那祭灵的用途还有恐怖之处吧。若不是我将它拿走，恐怕你现在也上不了山，估计连神志都要被戾气反噬了吧！换句话说，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听他如此一说，夜霜也觉得不无道理，可嘴上依旧不服软，骂道：“天道妖人！抢我东西还强词夺理！”
“呵呵……孩子，我可不是天道中人，却也不是正道之人。”方先生摆了摆手，微微一笑，“我属吾道之中！”
“什么无道有道的，你到底潜入我映阳宗献剑峰来干什么！”夜霜自然不信这世上什么还有“吾道”存在，心想这定是方先生骗人的把戏，根本不与理睬。
见夜霜完全不懂，方先生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道：“你还太小，有些事情以后会懂的。不过，此次我是想来与你做一笔交易的。”
夜霜一怔，不禁开始上下打量这个奇怪的老人，却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交易？”
方先生微微一笑，手一挥，竟凌空抓住一本只有几页厚的书本，向夜霜递去，说道：“这本书中只有千余字，将其背熟后当作心法使用，每三日深夜子时运练一次，便可以提升修为、中和戾气，更能让你更快学会一些法术。如何？”
夜霜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几步远处，看着他手中的书本问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的，只是你按我刚才说的方法一直运习下去，直到我找到预言中说过的那个人时方可停下。”
忽地，夜霜一挥手，竟将那本书扫落在地，不禁令方先生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像你这种天道妖人用这么低级的哄骗手段就想把我骗入你们天道么？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像这种天道邪书，我才不会学呢！”
方先生有些吃惊，不过眼神中却露出一分赞赏之意。他并没有辩解，只是笑了笑反问道：“为何说它是邪书？”
“正玄书中有曰：‘正道至正，天道至邪。’那么只要是天道的东西，都是邪物！只会祸害众生之物！”
方先生点了点头，冷笑一声又问道：“那我再问你一句，假若你生于天道之中，你还会觉得正道的举动是正义的么？”
忽地，夜霜不禁一怔。他曾也想过这个问题，却一直无解，如今被这方先生一问，他竟无言以对。
“主造万物，本乃一气，从未有过正邪之分。而想当年天道玄神为西方人族常受魔族侵扰，以一己之力独破魔族大军，若你来看，此举对于人族而言，是善举还是恶行呢？”
“正道修仙以稳静求固基而登仙，心有明镜，可通天晓地亲令万物之能；天道修法以疾变为主道而魔化，体有天能，可一己之力破灭天地之威。两种道法完全不一，可修炼到最终目的不都是步上上神之位么？天道众人为了成为上神而努力，若说天道便是邪道的话，那么不也可以说你们正道最终不也会与天道‘同流合污’了么？”
方先生脸色肃然，继续道：“再者说，这天地之间，并不似你看到的那么清楚明白，更没有所谓的‘正亦正，邪亦邪’之说。善中有恶，恶中存善，此乃恒古不变之理！就正如你在艳阳之下，却也永远甩不去身后影子的道理一般！而若你心中善恶正反之分精明分明，又何怕这书中千字的迷惑呢？”
夜霜怔然，看着方先生苍老的脸庞，面对这三个问题，依然无言以对。
“他说的一点不差！这映阳宗作为正道第一大派，那圣光之下不也隐藏着太多不可告人之事；而天道之中也难说都是坏人。”如此换位思考一番，夜霜不禁对这位方先生能在这“正天”两道分割天下之势时看破这一点，着实值得他敬仰。
他松了口气，心里想道：“功法并未有什么正邪之分，真正的影响人心性的是自己心中的善恶之分。只要我心中明确我是正道中人，明确我是映阳宗弟子，明确我是夜氏后代，我又何怕这不过千余字的心法迷惑呢！”
想着，他重新拾起那本掉在地上的书，看着方先生连连点头的沧桑面容，他不禁问道：“那方先生，晚辈还有一事求解！”
“呵呵……”听着夜霜语气如此一变，方先生不禁笑了笑道：“请问吧。”
“这映阳宗上比我资质好的弟子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选中我呢？”
方先生笑答道：“你可能听说过吧，任何一位药师大夫每研出一种新药都要经过试药这一关键过程，如今我来‘试药’的人需要有极特殊的体质。而你，夜氏后代，你体内流淌的鲜血源自上古最古老的一族——太羲。你的鲜血可以有无限变化的药用，是我‘试药’的唯一选择。”
夜霜一惊，不觉有些担心，可方先生似乎已经看出来了，微笑道：“别担心，在你之前已经有人试过了，不过并不算做成功，却也没有危险。即使有危险，我也会暗中帮你完成，毕竟你关系到那篇预言。只不过，你要记住一点——”
方先生不禁严肃许多，小声道：“这本书决不可令这正道或是天道之中的任何人知道，否则的话你便会成为两道皆不能容下的人，会被如何处置，你应该十分清楚。而且，在你背熟此书后，记得将其销毁！”
夜霜不禁有些害怕，看着手中的书本犹豫许久。他自然知道，这映阳宗之中若是发现有天道妖人，甚至是关于天道妖人的东西或技法，都会以背叛正道之罪受以毒火焚身之刑。自己如此做的话，必然会有极大的风险，一不小心都可能送去性命。
“方……”夜霜叹了口气，有十分的推辞之意，抬头间却发现那方先生如来时一般，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贮史阁中，只剩夜霜一人，看着他手中的那本薄薄的书本，怔怔出神。
阁外许多里地的树林中，狂风暴雪的呼啸中，方先生站在一棵树下，望着灰色苍穹出神许久。
可忽地，一袭红影飞来，落在了他的身后，轻轻跪在齐踝深的雪地上，微敬一声道：“师父，久等了。”而这个红衣女子，正是夺走夜霜祭灵石碟的“大姐头”。
“见到你要见的人了么？”
“见到了。”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应着，眼中却有一分不舍。
两人一红一紫两道身影点缀在这惨白的世界中，沉默许久。
“师父。”红衣女子开口了，“您让那夜氏后代修习心法，就只有试验之意么？”
方先生忽地冷笑一声，道：“自然不只，想想我当年修习了那两套心法，却也只有如此，而这个孩子不同，我相信他可以的。若他因此早一日达到修为，那便能早一日替我们寻得那柄古剑，探明当年的真相，也不负谷主拜托于我的事情。”
“师父您谦虚了，如今您可是……”红衣女子忽地眉头一皱，似感到什么，抬头却见方先生已然不见踪影。她微愣了愣，似有些犹豫，可还是化作一道红光跃入白色森林深处，不见了。
此地，忽地赶到了一个身穿华贵的献剑峰弟子——姜文。他放眼急忙的眺望四方，双眼含泪的大口喘息着，大声吼出一声：“姐——！！！”
惨白的一切，竟似乎又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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