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夜霜才缓缓清醒过来。
此时已是深夜,夜霜正躺在一片山林里,几堆火堆正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照亮这块不大的林间空地。
夜霜坐了起来,摸了摸肿起一个大包的后脑勺,定睛环视一看,却发现这空地上密密麻麻躺满了熟睡的杂役们。那几堆火堆燃起的光芒在这黑暗中显得十分无力,虽然令这儿有了一丝温暖,却挤满丝丝悲凉。
“你醒了,土包子。”闻声看去,只见那位公子爷正披着杂役衣服,用手中树枝无聊的捅着火堆里的火焰。
夜霜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咱们怎么睡这儿?”
“你还好意思说?我可是听说了,你原来住的村子一夜之间被人屠光,就剩你一个。这够晦气了吧?哪知道你这才上这杂役处才几天啊?整个杂役处瞬间就毁在一道红光里了。几百个杂役啊,你看看现在才剩几个人了。你你你,你还真是个扫把星!本公子正是倒了血霉跟你遇上了。”
夜霜早已吓得脸色煞白,他拖着发软的双腿,怯怯的走到树林口,远眺杂役处。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荒凉,只见黑暗中几处有火光的地方总能看到一群群映阳宗弟子的身影,他们搬运着一些不幸死去的杂役尸体,来来往往上下在山峰之间十分频繁。
忽地,他脑中嗡的一声,昏去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夜霜浑身已吓得一阵阵的发抖,双腿一个不留神无力的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他终于明白,刘平的那句“这映阳宗里想要你的命的人多了去了”并不是吓唬自己。村庄里那场雨夜屠杀,杂役处这个黄昏,都是映阳宗里有某个人想要自己的性命而延伸的惨剧。
“不对!”他忽地又一起,那个帮他拦住致命一剑的血色身影,还有那个杂役处那个与刘平斗法的血影似乎就是同一个人,可他为什么一会儿要救自己并告诉自己母亲的下落,一会儿又发了疯似的要取自己的性命呢?
那个御使白色细刃剑的映阳宗弟子,这个使用血色玉简的血影,还有那雨夜中仿佛依旧响彻在耳旁的惊雷,这一幕幕在夜霜小小的脑海中翻腾,仿佛即将要爆炸一般。
“啊——”夜霜几乎快疯了,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惊得身后跟上来的公子爷一个激灵。
“你有病啊!我随便说说而已,你没死就不错了,有什么可‘啊’的。”
忽地,听着身后那公子爷的劝说,夜霜顿时脑中一空,望着那片被毁得一干二净的杂役处,心中只剩一个想法:“他们不是要杀我!他们是不想我知道夜氏与映阳宗的秘密!”
想起那雨夜与杂役处黄昏时的惨剧,夜霜本人明明最亲临现场,却总能在昏迷中死里逃生。而这次是在刘平几乎要说出夜氏与映阳宗之间的干系时,那个血影才正好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对!对!对!”越想夜霜越觉得这个想法仿佛可以完全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这映阳宗上有人故意想留下夜霜的性命,同时又不想夜霜知道其中秘密,为了如此,那人或者那些人才会痛下杀手,杀死夜霜身边所有清楚这件事的人。
“假如我再这么询问别人的话,岂不是又会有许多人惨死在他们手中?假如这样,我岂不是成了他们杀人的借口和帮凶?”他心想着,双眼不觉望向映阳宗五峰。
此时映阳宗上五峰傍着天上星辰,显得无比的神秘,在夜霜眼中却总有一张在黑暗中狰狞的邪恶笑脸。
夜霜浑身颤抖着站了起来,眼中带着坚毅与不屈,他双手紧攥着狠狠的向身旁那棵树打上一拳,咬牙低声自语道:“既然你们不想我死,也不愿我知道。好——那我就自己去寻找答案!”
那个血影,那个映阳宗弟子,那个在黑暗中玩弄自己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从夜霜立下此志的翌日起,他就如变了个性情一般,整日寡言少语。他自动投入到杂役处的重建中,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这儿时,他已经在砍树开石;夜晚繁星漫天时,他依旧在搬石刨木。
日复一日,他就如此拼命的干了三年。
时光如梭,三年以来,由于杂役处重建,山上再也没人再到这儿来挑选弟子,也换了一个文质彬彬的新头儿。
这天清晨,阳光照耀在杂役处不远的山林里,沉睡了一晚的生气也渐渐勃然升起。在那片山林中,传来一声斧头重击树干的响声,在这还幽静的清晨显得十分吵闹。
“沙啦啦——砰!”忽地,又有一棵两人环抱的粗壮大树轰然倒下,溅起一阵沙尘。
只见沙尘里一个身影提着一把斧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沙尘淡去,可见那个身影身材一般,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上微微可以看出肌肉的轮廓。他一脸英气,五官端正,整个人拥着一股远超他八岁年龄的成熟气息。
他,就是夜霜。
三年来,他早出晚归的在山林里工作着,虽然未能上山修仙却也得到一副不错的体格。如今他体力也增强不少,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也可以在三刻钟之内砍倒。
“呼——”夜霜拿起地上一个装水的皮袋子,大口的喝上几口,眺望远方杂役处重建渐成的光景,心中不禁有几分自豪。
自豪之余,嘴角却轻起一丝对自己的讽笑。想想那位什么都不干在这儿吃了两年干饭的公子爷姜文——有次在他梦话里听说的——一年前靠着山下父亲家族投建新的杂役处,他也受了淩玄仙道卖的面子,此时他已在山上当上外宗弟子了。而自己呢?
他不禁又自嘲一句:“土包子还真是只有土包子的命。”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皮袋子,回头又向那片山林走去。
却正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一阵笑声,一道黄色光芒闪过,一位身穿白雪蓝纹衣的映阳宗弟子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笑笑道:“谁说你只有土包子的命了?我不是来接你了么?夜小弟。”
夜霜一怔,不敢相信的缓缓转回身去,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黑的映阳宗弟子。
“三年前我答应你说等你一年后就来接你,无奈三年里山上不让我们各峰新收弟子,我才没能来。”那弟子将一把长剑收回剑鞘中,说道:“不过山上命令一解。我可就来了,不算食言吧。”
“你就是!你就是那个……那个……”夜霜不敢相信,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对了,这么久我还没自我介绍一下。”他整了整衣衫,郑重说道:“我是映阳宗献剑峰第五届弟子杉忠蔚。”
“对!就是你!忠蔚师兄!”夜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的搭在他的身上,激动得泪水都不住流下。
“喂喂喂!我……我……要死了!放手!”这个叫杉忠蔚的弟子也只有十多岁,被夜霜这么激动一抱,险些被呛得喘不过气。
夜霜松开了手,激动得原地猛跳几下,忽地又拉住杉忠蔚的手问道:“我什么时候能上山!现在么?是现在么?”
“对对对!不过啊,你先去梳洗一下,把屋子里的行李收拾一下。然后……”杉忠蔚回头一怔,顿时看不见夜霜的身影,四下一望,才发现夜霜已经一路向杂役处居住的屋子飞奔而去。
他哑然,摇首笑叹一声。
一路直奔到屋子里的夜霜丝毫不顾身体的疲惫,兴奋得开始发了疯一般将行李往一个包裹里硬塞,直到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那个盒子,其上铺满的灰尘,全是令他恐惧的回忆。
忽地,夜霜用袖子狠狠的擦干净那些灰尘,目光中瞬间充满杀意。他用脸伏在那个盒子上,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仿佛抚摸着父母模糊的依稀面容,激动得流着泪水,咬着牙道:“爹……娘……我马上就可以找到你们了!爷爷……我会查清真相,为你们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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