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陈颌将军怒视着两位,吼声如雷。
“大帅……”半跪于地的赫凌风张了张嘴巴,看了看一旁的先知祭祀,还是说道,“一切都是小将的错。先知大人之前已经警告我有一混沌不明的妖物混入我大帐中,我本想带兵包围,将计就计……”
赫凌风把事情较为详细的说了一遍。
“……飞空而去,虽然弓弩手们已经放箭,但那怪物箭矢不透……让他跑了。”赫凌风低下了头,“末将无能,请大帅责罚。”
“唉……”陈颌揉了揉额头的牛角,“起来吧,凌风,你何错之有?”
“大帅?我……我误判形势,致使陆和关两位将军……”
赫凌风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颌打断。“将计就计,指挥若定,就是老夫在场也不过如此了,不用自责,此非你之过也,我将如实上报军部,有甚么差池,老夫一肩帮你扛了。”牛头人酋长一挥手。
赫凌风感动的语气有些摇动“大……大帅……”
“此事就此定了,莫要再提!”
“……是……多谢大帅!”
“损失如何?”
“二十名士卒和两位将军身死,几张地图被盗,万幸行军方略和信印小将都是随身系带,安然无恙。”
“恩……”陈颌点了点头,却又眉头一拧,大手捋着尺长的胡子,“你看那德鲁伊,究竟会是什么人?”
“这……属下真的不知,只知道是犬族兽人,但是当时他戴了兜帽,看不清脸……大帐中两位将军和亲兵的尸首血肉尽失,白骨碎裂一地,死相和村民们所描述的牲畜大规模死亡的尸首很像,小镇前些日子上报的恐怕事件也是他的干得了
属下从未见过和听说过此人,倒是他临走前说了一句。说我今日射了他手下一箭……这……这个小将苦思冥想却是不得要领,小将今日可未曾以箭矢射过任何一人啊……”
“将军……”一直不开口的先知忽然出声道,“德鲁伊所言之部下,并非一定是人,德鲁伊能变换成兽形,与兽而语,召唤猛兽作战,其所言之部下,也可能是某只常常依仗的猛兽也说不定,将军你今日可曾有过引弓射大虫之举?”
“此乃行军,又非玩闹狩猎,我岂能去干那种事情,这几日别说大虫,我狗都……”说道狗,赫凌风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狗……大帅,今日我倒不曾射过什么大虫,不过确是有射过一矢,大帅可还记得曾经训斥我鸣矢所指。”
“恩!”陈颌眉头一挑,他也想起来了,“你是说,那条牧丘犬?”
“是,大帅明鉴,这三日行军,我也只射过这一条动物而已。”
“恩……”陈颌捋了捋胡子,“凌风,大军只能小憩半日,你可有把握找得到那牧丘犬的主人?”
“半个时辰足矣,那女子是狼尾混血儿,特征明显,镇上之人不可能不知晓。”
“好,凌风,带一旗精锐狼骑入镇寻找,持我一半虎符信印,遇到什么事情可以便宜行事。”
“得令!”
“且慢”米先知出言阻止道,“大帅,行军任务在即,此时招惹一个危险的敌人,会不会……”
“米大师,正是因为行军在即才必须快速行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还去过大帐中看过我军地图和几封书信,若他是人类或者其他势力的细作,我军调动岂不是尽入他人眼中,后果不堪设想。小将务必去确认这点!”
“找到她以后怎么做?”先知一步不退的问道。
赫凌风微微一笑:“先询问那德鲁伊之事,再把她和那条狗带到军中”
“为何如此?”
“因为她也有奸细的嫌疑,把她带回军中,大军中不过增加一人一狗,就算她是那个德鲁伊一方的奸细,派人重重看守之下也没办法做出什么事情,若不是,最多搞错罢了,回程把她再放了不就行了?”
“……将军思虑慎密,老朽没什么要说的了,那就祝将军一路顺风!”
确实如赫凌风所说,德萝并不难找,随便挑了一个路人甲就打听到了这只混血小狼的住址……屁大个小镇本来就没什么秘密,再加上德萝的血统太过显眼,找不到才怪了,事实上,不光是德萝住的地方,她的出生事情大家也多少知道一些,那是一个雪夜,一对外地来的夫妇到本地修道院投宿,这对夫妇女方是一个狼族的美人,男方却竟然不是兽人,而是一个消瘦的人类男性,而且似乎患了不轻的病,咳喘不止。
人类和兽人两族通婚的事情,在两族中都是禁止的,甚至有些激进者认为这会招致神的怒火,修道院中几位修士本来也不大乐意接待这对夫妻,但看着外面逐渐变大的风雪,男的又病的不轻,心软的修道院长最终力排众议把他们收留了下来。
第二天,那对夫妇把身上一些不多的值钱物什捐给修道院,换取了紧靠着修道院牲口棚的一处小石屋,就在那里定居下来。
别说,这对夫妇还真有些能耐,也可能是那男的本来就是商人的缘故,靠着做一些小买卖竟然也维持住了生活,不久,那女子怀孕了,不料九个月后临盆时却遇到了难产,最后那个女婴虽然是生了下来,母亲却因为失血过多,挺到了早上终于还是去世了。
悲恸不已的男子又是一场大病,险些一病不起,苦捱着照顾了女儿四年之后,终于病入膏肓,临去之前将积攒的一点积蓄都捐给了修道院,苦求修士们照顾一下那孩子……
德萝半是自强,半是被接济一直生活到了现在。靠着帮修道院的牧丘人罗伯特做点工,和去周边的酒馆吹吹笛子生活着。
赫凌风倒也打听了其他一些关于那对夫妇的事情,不过毕竟已经过去十五年了,镇里的人也只剩下一些零碎的记忆。
那对夫妇除了做生意都很少跟人接触,大家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只知道男的很瘦很和气,但总是显得非常之憔悴,年纪轻轻的头发就白了,老是一直咳嗽着,做生意倒是很有一套,精明的跟鬼一样。
至于那女的……镇民们倒是印象深刻的多,原因无他,那个女子……太漂亮了。也不知道并不盛产美女的狼族中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精,而且比丈夫还能算计。记得当时全镇的光棍和流子们天天一个劲的往那家的地摊上凑,结果看了一天美人发现除了买了一堆自己用不着的小玩意儿,连美人的手都没摸到一下。也不是没有胆子大往他们家凑过……谁料那看起来娇滴滴的美人竟然是个会把式的,而且凶起来真的和母狼一样。几个白痴被揍得鼻青脸肿后,就没人敢打这方面的歪主意了——说到底那些个登徒子不过也就是镇子里的几个闲人而已,地处偏远的小镇并没有那种大城市里的那些黑涩会什么的。
把能问的情况都问出来了后,赫凌风带着一旁近卫骑士直奔修道院的牲口棚。
这才是早上,德萝还没把丘放出去,正在吃力的从推车上把草叉下来——大冬天,仅仅是嚼草根,丘是不会长膘的。
狼骑奔跑迅疾无声,直到很近的地方,德萝才听到背后的响动,一回头,正看见几个穿着铠甲,身形彪壮的人从凶猛的巨狼身上翻下,不由吓得呆立当场!
赫凌风认出来正是自己昨日见过的女子,立刻收敛住厌恶的表情,走前几步刚要开口……呼啦,板车下面钻出一个昏黄色的身躯……
“汪汪汪……”一条皇军屎黄色的土狗钻到德萝脚边,对着赫凌风一阵凶恶的狂吠。
“保护大人!”几个精神紧张的亲卫大叫一声,弯刀出鞘就要冲前去。
“啊”弯刀出鞘那一片雪亮的反光吓得德萝满脸惊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条黄狗不再叫唤,而是立刻横在德萝和众人之间,露出一口锋利的狗牙,满脸狰狞的龇着牙发出代表威胁的低沉呜呜声。
“住手!”赫凌风眼疾手快拦住护卫,把一人正要离鞘的刀压了回去。其他侍卫见状,同时收刀后退一步……但是依然警惕的看着德萝。
旺财瞪着赫凌风,赫凌风也有些惊疑的盯着旺财。
昨天那一支箭矢是军用的狼牙箭,箭头带着兽人族常用蝎尾倒钩,别说一条狗,就是一个人类super壮汉当胸一箭,基本上也就挂定了。
赫凌风对自己的箭技非常有信心,昨天也确实亲眼瞅着旺财胸口挨了一箭,可现在这条狗活蹦乱跳好像没事一样……它果然和那个德鲁伊有关系。
“在下赫凌风,曾经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姑娘可曾记得?”赫凌风微微一拱手道。
虽然心中还有些害怕,德萝还是站了起来,微微拈了一下裙边道,“将军,咱……小女见过将军。”
眼见着德萝做了个拈裙边的动作,赫凌风不动声色的眉头一跳,这是个不得了的细节,普通农妇见到贵人心里,不过双手交叠在裙前,微微一鞠躬或者跪下都可以,但是贵族的礼节则不同,拈裙礼可是判断一个贵族少女气质的重要判断标准。是一个重要的贵族礼仪。
德萝的这个动作称不上优美漂亮,甚至说不上标准,但是那份从容不迫近乎习惯性的手势却让赫凌风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女孩是从小一直用惯了这个礼节的。
看来她的父母……颇有来头才对。
“昨日误射汝之牧丘犬,本将也知牧丘犬乃是牧人命根,故而一直心有不安,想不到今日一见……看来本将也可以放心了。”赫凌风呵呵笑着,一个翻身下狼走了过来。周围亲卫一半端坐在坐骑上警惕四周,另一半随着主将下了狼背。
“小将一路行来,颇有些口渴,不知道姑娘可否行个方便给一碗水喝?”
……
赫凌风看着缺了口的破碗里的混浊融雪水,不停暗骂自己嘴贱出的馊主意。
不过端都端来了,不喝的话未免着了行迹,赫凌风强颜做笑,顶着巨大的压力喝了一口……然后眉毛痉挛的抽动,又苦又涩。
房间很小很窄,放不下那么好几个虎背熊腰披盔戴甲的兵士,所以赫凌风让亲卫留在外面,自己一人进来了屋子里……
和传闻中那些凶巴巴的大胡子将军不同,这位将军很年轻,而且好像一点也不凶,不过德萝奉上水碗后还是规规矩矩的正坐下来,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这位颇为英俊威武的将军。
那条让赫凌风非常在意的黄狗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安分的就像赫凌风见过的所有狗一样。
“好可爱的狗狗……”赫凌风看似大大咧咧的似乎想拍拍旺财的脑袋,却又装作一副不敢下手的表情,“不……不咬人吧?”
“不咬的……没见这懒货咬过人”德萝说道,和大街上那些喜欢追车咬人的野狗不一样,旺财一直非常的安分,不但不咬人,而且从来没干过在室内随地大小便之类掉价的事情……他一直显得很有教养。
赫凌风试探着摸了摸狗头……旺财唔一声甩过脑袋,把头偏向另外一边睡——明显不要凌风摸。赫凌风顿时一脸尴尬的苦笑。
赫凌风眼珠子一转,装作拉家常的问道“不叫不闹,好乖的狗,从小养大的吧?”
“不,这几天才养的。”
“额……”赫凌风愣了一下,没料到德萝这么简单的就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犹豫了一下后,赫凌风打蛇随棍上的问道,“很有意思的牧丘犬,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咱家前天在畜栏抓到的!”德萝擦了一下鼻子,得意洋洋的说道。“克契!”用后脑勺对着两人的旺财打了个喷嚏。
心思敏锐的赫凌风看出来了,这丫头……根本没有任何心计,所以心里立刻改变了计划,之前拟定的那些试探话全部抛弃,表情微微变得有些严肃,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姑娘,这附近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带着兜帽的犬族人,铁黑色的长袖衣服,身高和我差不多,说话时有点瓮声瓮气的口音。”
“啊咧”德萝惊异的看着赫凌风,立刻问道,“将军侬认识亚历克斯吗?”
“亚历克斯?”赫凌风转了大半圈的弯才反应过来,因为亚历克斯听上去不像一个兽人名字。兽人的名字遵从古礼用一个个单音字拼合,而且还有高低起伏的音调变化,一些较为弱小且缺乏传承的非主流兽人族偶尔也使用短促上口的重音词来作为名字,比如托拉拉,哑哑皮,格格巫之类的。狗头人叫做亚历克斯,怪异的就好像一个中Guo人叫杰克,叫汤姆,叫华盛顿一样。
莫非……这么轻易就知道了那家伙的名字……不会这么简单吧,难道是陷阱……不对,如果是骗人,会用这么古怪的名字吗?赫凌风心中各种念头电光火石般飞过,忽然有了计较,“一面之缘而已,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姑娘认识他吗?”
“这样啊……”德萝忽然变得一脸泄气的表情,“咱家其实也见过他一面,他还……呃,没什么……”德萝本来想说,那个坏蛋还要赔她几只丘来着,忽然想起那锅子丘肉她好像也有份的,于是急忙开口,不过她的这点伎俩怎么瞒得过赫凌风。
“有门这丫头有什么在遮掩,她肯定知道什么……嗯……”赫凌风见此心中暗想,于是开口说道,“亚历克斯,这是他名字吗?……姑娘怎么知道的?”
“那家伙告诉咱家的呗。”德萝手摸了摸黄狗的脑袋,心中有些得意的想:旺财这个名字现在已经属于咱家的牧丘犬了,侬这个吃了人家丘的坏蛋,就一直叫亚历克斯这个破名字吧,气死侬。
唔,赫凌风沉思着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端起碗喝水掩饰自己思考的样子。这条狗,还有这个女人和那个德鲁伊都有关系……情人,不像,兄妹,不排除可能……女孩透露的信息很多,不像是撒谎,可以说是本性如此吗……没错,她是突破点。
脑海中思维流转的赫凌风甚至连水的苦味也喝不出来了,心中一旦定计,立刻放下手中的空碗,“多谢款待,叨扰了,军事繁忙,我也该走了”说罢草草的一行礼,直接起身闪人。
“额……是的,将军慢走。”
……
赫凌风走出了那栋又窄又小的破房子,招了一下手,一个亲卫急忙贴近“大人?”
“把这丫头和狗带走,尽可能不要用强的……慢着,我记得这丫头是修道院收养的,嗯……也好,去找修道院的人,放机灵点,花多少钱无所谓,打点好一切把那丫头和狗换走,能不留下把柄就不要留下把柄的好。还有,期间,留下几个人保护这丫头。晚上之前我要看到她和那条狗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军营大帐中。”
“是,将军!”得令的亲卫队长立刻散开去找属下执行任务了。
呼,赫凌风松下一口气,如此简单就好……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背后一股视线……他手按着剑柄,猛一回头……
黄狗站在门口,惺忪的眼睛了无生气的看了他几眼,转身退回屋里去了……旺财转身的一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终于把丫头拖出这个穷旮旯了,还有保镖有人当饭票,老夫此计成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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