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在距离阿波达干部约三十里处安扎大营,哨骑放到了大营十里以外巡视警戒,斥候队分日夜班轮换,一部分斥候全力探查阿波达干部的动向,另一部分斥候快速勘察阿波达干部的前后地形。奴古达等人和小部分斥候则负责探明到可敦城的捷径,并监视突厥王庭,随时派人向他传递突厥王庭的每一个新动向。
赵文登想着杜太守交代他去跟突厥人谈判的任务,进了主帐。
李琅笑道:“赵参军来得正好,能不能跟我说说阿波达干部。”
在这十几日的行军途中,在云州分管突厥事务的赵文登跟李琅说起了突厥大分裂,王庭内乱等很多有关突厥的事情。
“阿波达干跟阿史那一样,是突厥姓氏。阿波达干部全盛时期部族骑兵上万,后因地理位置特殊,处在我朝朔方、河东节镇正面,常常充当突厥王庭侵扰我朝的前锋,战斗频繁。又热衷于争权夺利,多次积极参与突厥部落之间的内部战争,实力消耗很大,目前部落兵力不及全盛时期的一成,可以说是目前整个突厥大分裂和自相攻伐下的一个缩影。”
“赵参军果然深谙突厥事务,不错,根据斥候侦查,阿波达干部骑兵不足一千。”李琅继续问道,“你认为在我三千大军兵临城下后,阿波达干部会有什么反应?”
“突厥人自恃勇武剽悍,习惯于主动进攻,以寡敌众,兵力处于劣势并不是很在乎。阿波达干部现任酋长叫咄鲁,此人残忍好战,若放在以前,咄鲁极有可能反守为攻,出击我军。不过眼下阿波达干部肩负着护卫可敦城的重任,应该不得不采取更稳妥的做法。”
“赵参军言之有理。”李琅认同赵文登,“我已命两团将士饱餐睡觉,养足精神,今夜出动,骚扰他们,观察他们的应变,以便作出相对应的部署。赵参军现在也去歇息吧,今晚只怕没得睡了。”
赵文登吃惊道:“莫非李校尉打算今夜攻打阿波达干部?”
“不攻破阿波达干部,就到不了可敦城。”
其实李琅也有自保的心思,进攻方把握主动容易逃生,万一松漠营干不过阿波达干部,他可以及时抽身,离开战场。
“确实如此,可突厥狼骑悍不畏死,往往能造成敌人三四倍甚至十多倍的伤亡。”赵文登不同意李琅出击。松漠营三千人能不能能干过人家几百人,很难说。人家几百人全歼三千唐军却是很正常,“不如我去跟他们谈一谈,李校尉在此坚阵不出,等待主力大军到来。”
赵文登其实还肩负着河东节度使府要求他适当约束李琅盲动的命令,只是这个命令形式大过实际,因为他实际上无权约束李琅。赵文登随身带着一张阿史那撷曼的画像,一心只想着找突厥人确认劫持事件,然后说服突厥人放回中使和公主。只有李琅影响他的这个使命时,他才会出口说一下。
“赵参军孤身独闯狼窝,恐怕凶多吉少,现在不是时候。”李琅不相信劫持中使和静和公主是突厥人干的,从京城传来的突厥使臣的声明来看,突厥人视其为一种侮辱。赵文登此去,不定被突厥人一刀砍下脑袋泄愤。
“另一方面,突厥人会坐视我们停驻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吗?可敦城就在北面百余里外,王庭援军半天不要就能进抵阿波达干部。而我们的后方在千余里外,有没有主力大军还是个疑问。赵参军应该清楚河东目前的情况,你觉得会有兵吗?”
“这个……朝廷会从京畿、河南等地调兵过来。”
“能调早就调了,否则哪有先锋营跟中军主力相距几千里的道理。”李琅摇头,分析着松漠营当前的处境,“松漠营出发十来天了,主力大军却没任何消息,也没给我们下达任何新的命令,我们很可能没有后援,只能孤军奋战,后勤补给线又很长,随时都会被切断。突厥王庭的援军一到,我们在兵力也将位居劣势,那时情况就更糟了。我们何不趁现在兵力占优的时候主动出击,各个击破敌军。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出击是无可选择的。”
“李校尉的分析很有道理。”赵文登无话可说,他觉得李琅其人虽没有资历,但思维还是较为审慎,“赵某就下去歇息了。”
主帐内的人都走后,李琅躺在地毯上打盹,可不敢熟睡,也睡不着。
“低头落泪悔吃粮,步步近刀枪,惆怅无人商量……”
战前,将士们的心理压力肯定比较大,李琅虽身为主将,不用冲在战场第一线,却也不例外。李琅入唐后只是在去年新丰事件中凭着一股鼓起来的怒火消灭了数百算不上军队的官差,要论真正的实战经验,那还差得远,现在突然肩负着自己和三千将士的性命,心里焉能不忐忑。
阿波达干部当日紧急集结了八百骑兵,准备稍一接战就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可他们白天没有等来唐军的进攻。
入夜后,阿波达干部两侧遭到了唐军小股骑兵的骚扰。
唐军骑兵突入部落四处射箭放火,在咄鲁集军应战时,唐军却不接战,迅即退走,待他回帐歇息之时,唐骑复来。
如此反复数次,虽没对阿波达干部造成多大的伤亡,但搞得咄鲁与帐下勇士都没有睡好,只气得咄鲁暴跳如雷。
“怯弱的唐狗。”
咄鲁焉能不明白这是唐军的疲兵之策,如果不是苾罗西一力制止,告诫以大局为重,他就要率军主动杀向唐军大营。
后半夜,这两股唐军没再来骚扰,突然在夜色中消失得不知去向,咄鲁派去追踪的斥候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
骚扰的唐骑也许是回营休息了,可更大的可能却是另有他图。咄鲁和苾罗西一商量,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不跟唐军接战就撤退,同样可以引诱唐军深入。
此时,骨咄叶护可汗的最新命令连夜到了。
王庭虎师四千人在判阙特勤次子鹘陇匐特勤和左叶护阿布思率领下,星夜兼程赶来支援。骨咄叶护可汗命令阿波达干部收缩兵力,向后退却,会合王庭援军,合军杀敌。
王庭的命令与咄鲁的决策不谋而合,咄鲁当即下令众贵族和部众抓紧时间休息,凌晨后撤。
上半夜遭到连续骚扰,下半夜才堪堪睡了两个时辰,睡意正浓,又要撤退,可想阿波达干部骑兵有多疲惫。
黎明前的那一刻是黑暗的,咄鲁带领八百骑兵掩护数千部众,驱使俘获的两千汉民拉着车帐,赶着牛羊,灭掉所有明火,趁着黎明前的夜色向北疾退。
开路的斥候在部落边缘发现了一行又一行密集的马蹄印和几个身上被唐军利箭穿身体透的部落斥候尸体。查看马蹄印的方向,是向北去的。
“可恶的唐狗。”
咄鲁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该死的,早就该想到,那两批骚扰的唐军后半夜停止骚扰,不是回营,而是沿着阿波达干部边缘绕到后方布置围堵去了。
唐军肯定在事先探明了后方地形,判定阿波达干部要后撤以后,就立即提前去后方围堵,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唐军在选定好的地形上布置陷阱。但阿波达干部不能后退,后面必然会是更强大的唐军主力。
看马蹄印的数量,前面唐军的人数并不多,咄鲁决定击溃围堵唐军,杀开一条血路,会合王庭四千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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