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捕风捉影,也得有风有影。杨錡不承认指使李昌贵,李琅就说不上什么,可这样又会陷入刚才所说的前一种困扰。”杜恒早有准备道,“所以说,无论杨錡是否承认指使李昌贵,都对公主府不利。”
“本宫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说,最好不立案。”
“对。”
“驸马认为该怎么处理?”公主转向杨洄。
“三庶人余孽不除,始终是一个大隐患。”杨洄不松口,“事关公主安危,没理由不查清。”
“真相我们可以自己查,何必弄上公堂天下知。”公主懒得看三个男人演戏,径直询问杨洄的用意,“你要怎样才能同意不立案?”
“家父故去十又三年,留下我一根独苗。为杨家开枝散叶是家父唯一的遗愿,为人子者,未竟父亲遗愿是最大的不孝。”杨洄旧话重提。
杨洄自小就想干出一番事业青史留名,成为驸马后,他的梦想变得平添波折。
国朝对驸马参政素有忌讳,立国百余年来基本上再没出现过像柴绍大将军那般显耀的驸马,但祖制上并未明文规定驸马不能出仕高官,他父亲杨慎交是一位出色的马球手,在与吐蕃的马球赛中多次击败对手为皇家争光,娶了长宁公主后,还曾被中宗皇帝委以河南尹的要职。可是,当今太平天子登基,定开元新制,规定驸马皆除三品员外官,而不任以职事。近些年,员外官又改称为检校官,加上“检校”二字衔头,生怕天下不知道驸马都尉仅是一个没有任何职事和实权的虚衔空位而已。
如此一来,从表面上看,他除授职官位居要职的路算是断绝了,可事实上希望犹存。
所有规制都可以破例,一切仅凭皇帝喜好而定。譬如,皇帝曾说过,“百姓租赋,非我所有。战士出死力,赏不过束帛;女子何功,而享多户邪?且欲使之知俭啬耳”,照此开元新制,公主只能封邑五百户,但如今不是达千户之多?公主灞桥落水受惊,皇帝赏赐何其厚也,哪有俭啬之心?现在还有更离谱的,内侍省吹风说,皇帝准备册封太真的三位姐姐为国夫人。她们的丈夫是国公吗?凭什么封为国夫人。
不凭什么,仅凭皇帝喜好。
杨洄早在四年前就认为驸马不能除授职官的制度可以打破,因此他才去构陷李瑛,极力迎合武惠妃和皇帝,可结果完全与他的愿望相悖,他变成了李瑛之死的罪魁祸首。武惠妃死后,他的梦想宣告彻底破灭。
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就只有享受。既然当不了官,何不一心享乐,纵情享受美女们的柔情。然而这点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也达不到,因为他是比男宠强不了多少的驸马。
中书令李林甫年近六十花甲,尚能宝刀不老,溺于声妓,姬侍盈房,府内妻妾共有多少人连李林甫自己都不知道,十几岁的娇嫩小娘一天天地换着侍寝,以致儿女成群,儿子二十多人、女儿二十多人。若按勋官品阶,他杨洄跟李林甫官阶差不多,也是三品,可正当二十几岁大好年纪的他却只有咸宜公主一个女人。公主的美丽性感无可挑剔,可处处压他一头强势哪个男人吃得消?杨洄渴望身边再多两个温顺体贴、柔情似水的美女。
有时候,杨洄也会无聊地埋怨父亲:自己身为驸马,明明知道驸马是个大火坑,还要把儿子推进来。
“你是不是想重提纳妾?”公主十分羞怒,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尽孝,不就是想纳妾嘛,都提过很多次,也被她拒绝很多次了。
杨洄点头,其实纳妾尚不能平息他心中翻腾的醋意,咸宜公主不是有一个同胞妹妹太华公主吗,以后等太华公主年龄大一些,他会奏请皇帝将太华公主下嫁给杨錡,让杨錡亲身体验到大唐驸马过的是什么日子。
杜家兄弟唏嘘不已,驸马动用了各种关系,忙活这么多,抬举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乡民李琅,仅仅是为了一点男人该有的纳妾权利。
京都的权贵显要们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风流阵里显英豪。唯独驸马们十分悲催,不但不能纳妾,连去青楼楚馆倚红偎翠逍遥快活都要看公主们的脸色。杜家兄弟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不是驸马。一个男人娶了公主就完了。
“你自己看着办。”
公主极不甘心,但就目前的局面,由不得她不让步,她只能默许驸马纳妾。
“殿下,有一事恐生不测。”杜恒见公主拂袖欲走,忙将自己对李琅的担忧禀明,“李琅自恃受殿下委托查办落水真相,扬言要审问骊山韦府和新丰崔家,今日当着大理寺的面,在新丰县衙要求鞫人,被韦元魁和新丰令断然拒绝。某担心李琅不会就此罢休,不排除他凭着公主的委托,再次聚众生事,甚至冲击官府强行鞫人。目前新丰暗潮涌动,任何聚集事件都有可能演化为人间暴动,殿下应考虑及时收回对李琅的委托。”
公主正在为无奈吞下驸马“造反”成功这枚苦果而羞恼,哪有心情理会其他,冷哼一声道:“让李琅去闹好了,你不是说朝廷已经派兵了吗,不信李琅在大军阵前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杜恒想想也对,一根泥鳅能翻起大浪来么?华州驻军今天晚上就进抵骊山,足以控制一切突发事件。
“让杨湛他们连夜回来,兵马将至,不宜滞留骊山。”杨洄如愿争取到纳妾的权利,再也用不着李琅了,吩咐杨映赶去骊山召回杨湛等人,免被李琅使唤跟别人发生冲突,杨洄亦无需让李琅继续保守韦府事先知情的内幕,“告诉李琅,他想说什么随便。”
“是。”杨映赶在下黑城门关闭前出城驰往骊山。
华州驻军并没有像杨洄和杜恒揣度的那样在当晚抵达骊山,来的只是一队先于中军主力出发的斥候。
朝廷在华州驻军,是为了随时支援潼关,因而驻地设在华阴县和潼关县的交界处,离骊山超过三百里之遥。朝廷五百里加急的军情塘报换马递送要大半天,而唐军骑兵行军速度一天也就一百多里,轻装日行速度再快也不超过两百里,华州1200骑在副将崔乾佑领率下,刚过渭南华县,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中军就地驻扎。
朝廷真的出动军队开赴骊山的消息比斥候来得更快,在当日下午就传遍了新丰,新丰百姓炸了锅。崔家趁机四处放话,说朝廷出兵要杀光新丰县的刁民,昨夜抓进县衙的百姓统统斩首。
骊山韦府和新丰崔家犯下罄竹难书的累累罪行,朝廷不处置,反而出兵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苍天已死了么?
在恐惧和愤怒交织下,新丰百姓常年蓄积的愤怒如同干柴碰到火星,终于被点燃了,潼水人清除崔家势力的倡议迅速在全县范围内形成共识。
崔家人闻讯大喜,下令关闭县城四门,调集捕吏番役,配发刀剑弓弩严密防守,派人通知县内各地投靠崔家的大户带着家眷财帛躲进县城,同时在民间收买一些人煽风点火,鼓动百姓赶在军队抵达新丰之前起事。否则军队一到,一切都成定局,想起事都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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