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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旭镇冷得吓人,下了一夜的雪堆积在路面,清扫路面的陈老汉还在家里蒙头大睡。从风旭山俯视小镇,一片安静祥和,静谧无声,因为夜色的关系,雪的幽蓝让人迷失在了这温馨的蓝色里面。
可是叶辰却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安稳,在风旭山上,叶辰只穿了件单衣。十三岁的身躯还是娇小。他的身躯不断地蠕动着,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两腿如同磐石,双臂曲张,扎实有力,好像是在摘星探月,不时拳风作响,令人眼花缭乱。
如果有修士在这里驻足,他们定会为之侧目。这套极为复杂难练的星罗拳即使是浸淫其中数十年的宗师,也难以练至大成,居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做到了。
“我一定要加入星罗宗。”叶辰的眼中闪过精光,他好像看到了传说中,那飘渺仙峰,九天仙女,御剑之仙......
星罗宗,在叶辰的眼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镇上的武馆师傅乌木经常自诩是星罗宗的记名弟子,以星罗宗弟子的身份作为骄傲。这星罗拳相传就是星罗宗所授,是天罗宗弟子一切修行的基础。
“师傅说,修行之道,夺天命,逆天道。肉身之境,以大成为其颠,肉身大成,即可修习仙法,引气入体,踏入修仙之道。而修习之法却被各大门派所垄断,要想修仙,就必须进入仙门。”叶辰的拳头青筋外溢,他的心在颤抖。
太阳初升,风旭镇渐渐苏醒过来。但仍旧是寂静,一辆马车在从小镇的西北方向划了一道圆弧,停靠在风旭镇的出口,陆陆续续有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在家人的陪伴下来到车前,跟驾车的中年男子攀谈一番,便把孩子送上马车,一番叮嘱,泪眼涔涔。
这些孩子和叶辰一样,他们都是乌木的弟子,同样也是天资聪颖。叶辰就是要和他们一起前往星罗宗山门,如果有缘,有幸加入星罗宗,便是一飞冲天,从此仙人有别,成为小镇所有人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仙人。
叶辰想要拜入星罗宗,其他人也是一样。只是其他人都有家人来送,叶辰形单影只,并无亲人。
“小叶子,你来啦!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大家都早到了,就等你一个人了。你是你们这群兔崽子中间最有希望加入星罗宗的人,到时候可别给我丢人啊!”乌木说话的声音像是打雷,震得叶辰耳朵嗡嗡作响。
“恩,谢谢你。乌师傅,我一定会争气的。”叶辰摸摸脑袋,然后顺手擦了一把鼻涕,憨憨的笑了笑。“那我们就走吧!”
乌木哈哈一笑,赶开了送别孩子的家人,驾车上路。
一路高歌,大家也都欢声笑语。和叶辰同在一个车子里的除了叶辰之外还有三个孩子,他们都和叶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相处的也还不错。一路上叽叽喳喳,那是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期待,对仙人世界的向往。
“别吵了!安静点儿。”乌木粗暴的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孩子们对于乌木是日积月累下的恐惧。整个车子里立刻进入了吓人的静谧。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乌木觉得的确是太闷了,主动打破了马车内令人恐惧的寂静,“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修行?为什么要加入星罗宗?”
“父亲说,做人就要做人上人,加入星罗宗,就能成为人上人。”大壮最喜欢在叶思思的面前表现自己,所以第一个开口。说完后,把目光留给了叶思思。
叶思思好像没看见大壮殷切的目光,接过话茬,故意用了压倒大壮的声音,道:“我要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强!”她蔑视似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把目光留给了叶辰。
跟叶辰关系最好的小虎嘿嘿笑了笑,接过叶思思的余音,不忘先嘲讽叶思思。他平常最看不惯高高在上的叶思思了。因为叶思思是小镇镇长的女儿,而他的父亲曾经做过叶思思家的马奴。“我不像某些人,只想那么远大!我加入星罗宗是因为可以让老爹过上比较好的生活。”他好像沉醉其中,仿佛他的老爹此刻就已经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还有,我要跟随老大一起,纵横天下!”说完后满怀期待的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的叶辰,叶辰还是一句话不说,等待还没有说话的李科。
“小叶子,你呢?”乌木打断了即将发言的李科,把话语权给了叶辰。
乌木平时最看重叶辰,所以也最想知道他的想法。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关心叶辰的内心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车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叶辰的身上,叶辰多少有些不习惯。脸上泛出微微的桃红:“古书上说:求长生者,正惜今日之所欲耳。加入星罗宗,是为了长生,更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乌木师傅和小虎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最珍惜的人......我要像书中的仙人一样,遨游于九天之上,纵浪大化,自适其适。仗剑独立,快意恩仇!”
说到最后,叶辰哪还有一点害羞的样子。慷慨陈词,直抒己见。但,他的眼中,还是难掩那一丝隐晦......
“嘿嘿,珍惜身边人啊!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乌木暗暗惨笑了一声,叶辰他们却没有看到。惨笑转瞬即逝,他脸上却有了淡淡的欣慰,道:“你们的路是要由你们自己去选择的。既然选择了,就走下去。别回头,也别放弃。尽管会有这样那样的阻碍,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尽人意,但是你们要相信,只要坚持就一定会赢。如果有障碍,搬开就好了。”
叶辰眉头紧锁。星罗拳大成,让他的感知也敏锐了许多,所以别人没有感知到的,他知道的清楚。乌木话里令人毛骨悚人的杀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不是说着玩玩的,是实实在在的杀意。叶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种杀意是真实的。
叶辰很想知道乌木的过去,可是欲言又止,他从心理上还是对乌木有些恐惧的。
乌木从小就告诉叶辰他们,不该知道的最好就别问。否则,他们将会遭受最严厉的处罚。渐渐地,叶辰即使好奇,他也不会问乌木任何问题,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乌木要的,乌木告诉叶辰,该叶辰知道的,他就一定会告诉他,不该知道的,就不许问。
叶辰没问,乌木却主动解释了叶辰心中的疑惑,“在星罗宗,在整个修真世界,弱肉强食。你们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所杀。你们要做的,就是活着、变强、别以为进入星罗宗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那只是你们噩梦的开始。告诉你们这些,是想让你们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星罗宗不是仙人的居所吗?我们怎么还会死?”一直都没有表现机会的李科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乌木长叹一声,将目光送到了远方,道:“仙人,还是人。他们并非仙,而是拥有神通的人。他们也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战争......”
乌木没有多说的打算,看出了他心情不好。大家都不敢说话,只是保持安静。
叶辰记起了前几天晚上乌木跟自己的谈话......
叶辰终于将星罗拳练到了大成。乌木走到叶辰的身前,深沉的看着叶辰,“小叶子,知道吗?我这些年所教的弟子没有数千也有数百,阅人无数。你的资质和你的悟性,绝对是他们所无法比拟的......”说到这里,他还有一些犹豫,“十多年了,星罗拳能在你这个年纪练到大成绝无仅有。所以我有信心,只要不出意外,你就一定可以加入星罗宗。能够成为外门弟子也未可知。”
“怎么可能啊乌师傅!你也说过,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人能加入星罗宗......”
“相信我。”乌木打断了叶辰的话。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壮硕的身躯在颤抖。叶辰从里没有见过他熟悉的,刚强的,威严的,无所畏惧的师傅露出软弱的样子,“一旦你进入了星罗宗,我求你,帮我报仇。”
“报仇?”
“对,报仇。到了星罗宗,你一定要好好修炼。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什么人?”
“真传弟子,李峰。”
叶辰不知所措,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是十二岁杀人的秦舞阳。就算是秦舞阳,面对秦王也要色变震恐。叶辰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过杀人这个概念。
“李峰?”
“你要记住这个名字。”乌木死死地抓住叶辰的肩膀,眼睛瞪着叶辰,仿佛要滴出鲜血,叶辰可以看到乌木严重的血丝。乌木的恨意和怨念,似乎要借助这双眼睛传递到叶辰的灵魂深处,让叶辰铭记这个名字。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不甘......
许久之后,叶辰答应了下来。这一刻,他继承了乌木师傅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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