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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九月二十九,张俊辞别了袁绍等人,与张颌一起前往青州临淄,临走之时袁绍送了不少礼物,还送了五十名车夫、仆从。
昨日宴会,张俊感觉到了一丝的耻辱,虽然袁绍麾下众谋士没有说什么侮辱的话语,但对于投降者来说,张俊还是觉得很耻辱的。从今日张颌的态度上便可看出,张颌只是在出发时给张俊行了一礼,便领军在前,不再过问张俊等人。
张俊所带之人只剩下了五十名士卒,这其中还有四名轻伤的,其余二十人则留在邺城养伤,伤好之后直接返回河内。
恒瑞前面带着士卒跟在张颌军队后面,恒阳和朱永则护卫这张俊的马车,后面是车夫和仆从,这是在冀州境内,还是比较安全的。
张俊坐在车里,想起那天郭图的态度,心里暗恼,不过让张俊记忆最深的则是田丰的问话,民生,民生,张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词,照理自己是太守之子,应当了解当地民生,毕竟那是一郡之民,可是自己只想和父亲平安生活下去,做个富家翁什么的,娶妻生子,过完一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
可是民生这个词也确实触动了张俊柔弱的内心,义助黑山军,劝降白波贼,这些不都是自己内心所坚持的东西么,说白了就是为了少死人。想到这里,张俊需要考虑的是民生该关注些什么?老百姓的衣食么?
张俊掀开车帘,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此时已经快要入冬了,离下雪也不太远,所以他们要抓紧赶路,最迟十一月中必须要赶到徐州。看着冀州平原上绿油油的冬小麦,这就是民生么?不知道河内的百姓怎样。
“公子,前面便是馆陶,过了馆陶往东我们到平原过黄河就到了青州了,若是公子早些时日来,咱们就能从聊城直接乘船到著县,那样就近了。”张俊直接掀起车帘坐着和赶车的老者说话,向他打听情况。
“老丈,冀州今年收成如何?”
老仆笑着说道:“收成啊,夏粮收成倒是不错,只是公子也知道,当年黄巾闹得厉害,再加上现在的黑山贼,这魏郡、平原这些南边的地方还好些,像北边的巨鹿、常山这些地方收成不会太好,人太少,还有黑山贼劫掠。”
张俊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老丈家里有几个孩子?”
听张俊问起这个,老者笑得很开心,还捋了一下胡须说道:“公子不知啊,我有三个儿子,老大在家种田,老二、老三当兵了,老二还是主公亲兵,呵呵,孙子、孙女都有四个了。”
说完,老者得意的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那为何老丈还要赶车?”
“我很早就在州府里做工,主公接替了韩州牧后,留我继续做,我习惯了,孩子的事情我不管,老了,干几年可能就没了。”
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很短,只有四十多岁,几年的黄巾大乱,接着便到了群雄割据,而群雄割据,比的就是人口、粮食,这些是主因,当然人才也很需要,比如徐州陶谦,人口、粮食不少,但本人和手下不行。
张俊想再问他一些更加深刻的问题,但害怕引起他的怀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毕竟谁知道袁绍给的这五十人是不是别有深意呢。
这时前方传来士兵的喊声:“就地扎营。。。就地扎营。”
张俊正疑惑时,一名袁军快马过来说道:“公子,将军命今夜在此宿营。”
张俊奇怪,刚才老丈说前面就是馆陶了,为何不到了馆陶在休息呢?“你家将军现在何处?”张俊问道
“回公子,我家将军在前面。”
“你这便带我去见他。”张俊说完,便下了马车,接过恒阳递来的马绳翻身上马。
“诺。”
张俊带着恒阳快马赶到了前面,发现袁军正在扎营,张俊仔细观察了一下,袁军共八百人,其中有三百多人在忙碌,有的在搭营帐,有的外围砸木桩,还有些人准备埋锅造饭,而其余人等,则在周围四散开来保护。所有人不见喧哗,行动有序。
张俊暗自点头,张颌果然领兵有方。这时,张俊看到张颌带着十数名亲兵往这边走来,赶紧下马走过去施礼说道:“张将军,不知为何在此宿营?”
张颌还礼说道:“我等不去馆陶城,向东南直去发干,往博平进发,公子有所不知,冀州每年十月中便有降雪,怕耽误了公子的行程。”
“原来如此,多谢张将军为我所虑。”
“不敢。”
既然这样,张俊便想告辞离去,但转念一想又说道:“观将军军队纪律严明,行动有序,不知将军能否对在下指点一二。”
张颌愣了一下,问道:“莫非公子要学兵事?”
“实不相瞒,林虑一战,对方只是山贼,我军还是精锐,虽杀敌五百余人,但自身伤亡一百五十余人,实在是。。。。。。”张俊说着,眼睛都红了。
张颌看着张俊,心里对张俊的感觉挺复杂,一方面觉得张俊为人仁善,给人一种亲近感,而另一方面觉得张俊有些软弱可欺,邺城的宴会觉得张俊有些懦弱,而刚才的话让张颌觉得他还有些妇人之仁,所谓慈不掌兵,虽然这样会让士兵觉得你很关心他们,可这样的部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呢?
这样的人,张颌是不喜欢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读书人罢了。或许这样的人当个县令什么的可以,但再往上估计就没什么本事了。
张颌想找个借口走掉,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提几点愚见,公子权且一听。”
“多谢张将军。”
张颌走了几步,看了看营地说道:“不若从扎营说起吧。行军扎营,首选地形,公子想必读过《孙子兵法》吧?”
“读过,将军可是说的《孙子兵法》地形篇?”张俊答道。
张颌点点头说道:“正是,孙子曰: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行军扎营,首看地形,当处险要之地,选高地而驻营,引活水而穿营。”
“活水穿营?可是防御敌方火攻?”张俊问道。
“正是,除饮用外,便是防御敌之火攻。内营,以虚实而建,粮草为重,置于后军,帅帐置于中军,营内除营门哨塔外,或三十步、五十步一哨,营内往来巡哨;外营,除营门外置放拒马,可挖陷马坑、绊马索,以防御敌军骑兵偷袭,除此之外,营外倒插长矛以防御敌军,放斥候巡查,如此这般。”张颌娓娓道来。
张俊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里面的道道也太多了吧。看到张俊迷茫,张颌又说道:“各将扎营之法不同,各有优劣,当然,营内进出需以暗语对之,以免敌军混入营中,而内外营暗语又各不相同。”
老实说,张俊看兵书上讲过扎营,但只是一个篇幅几百字而已,但实际操作起来,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很多了,比如地形,如果找不到险地怎么办?如果是在平原或者大河旁边怎么办?如果对方是骑兵怎么办?地形不同、敌人不同,需要考虑的问题也是不同的。
张俊想了一会儿,觉得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摇了摇头,向张颌施礼说道:“多谢将军指点。”
张颌急忙回礼,张俊又说道:“将军,我观将军军容整齐,将军可否将练兵之道教与在下?”
张颌听罢,有些犹豫,倒不是自己舍不得,只是张俊这个要求让他有些为难,毕竟张扬还没有投降,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公子,非是在下不肯,只是。。。。。。”
张俊倒是恍然大悟,赶紧说道:“是我唐突了。”
张颌不好意思的说道:“无妨,不若如此,公子可将剩余五十人交予在下带领,至临淄后再归于公子,若何?”
好事啊,张俊明白张颌的意思了,这是要偷偷的帮自己训练士兵,虽然张颌不方便出面较自己练军,但可以顺带着帮忙给练一下,况且也只有五十人而已,无伤大雅。
“多谢儁乂将军。”这次张俊可是一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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