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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前面便是司马家了,可要小的前去通报?”
“吁”张俊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堡垒,想了想道:“不必,吾自去拜访,尔等可在庄外等候。”
“遵命!”
张俊牵马而行,这里便是温县司马家,自己曾在离此不远的一个村庄中住了几年,虽不曾拜入司马家门下,但也曾与司马家有过来往,犹记得与司马懿舞剑,与司马孚谈论文章。
虽然彼此间并无太多的感情纽带,但也算得上是熟悉吧。其实自己也知道,以司马家这种士族,是不屑与自己交往的,父亲虽然是河内郡守,但说白了就是个没有根基的小军阀,没有士族的支持,是成不了大事的。
而在士族的眼中,父亲也只是个武将而已,你今日可以做河内郡守,明日被别人打败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士族却不同,不管谁做太守,都要依靠士族的帮忙来稳定地方,更何况朝廷的官员都被士族所掌控。
张俊叹了口气,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大志,只不过想和父亲就这样安稳的生活下去,即便有一天父亲的河内太守做不成了,也可以找到一个靠山,投降之后过个富家翁的生活吧。
今日前来拜访司马家,张俊就是想与司马家拉近一些关系,也好日后留一条后路,毕竟自己知道最后司马家当上了皇帝,而且现在“司马八达”中的司马朗已经在曹操军中效力,也许他日还需要司马家人从中斡旋。
随从恒阳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从中探出一老者,看了看张俊三人后问:“诸位有何事?”
张俊上前施礼说道:“劳烦通禀,河内张俊来访。”
“可是太守之子?”那老者问道。
张俊一愣,忙说道“正是。”
“请稍候。”老者说着便关上了大门。
张俊扭头打量着这座府邸和远处的堡垒,那些堡垒是为了抵御黄巾之乱以及白波贼的劫掠而修筑的,易守难攻,白波贼几次前来都无功而返,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白波贼不敢太过放肆,当时司马家主司马防官拜骑都尉,而且司马庄家兵甚多,令白波贼不敢全力进攻。即使这样,司马家也曾避祸于黎阳。
“吱”一声,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子重兄。”
张俊一看,一位身穿直裾的少年,正是司马防三子司马孚,年方十六,比自己小两岁,两人曾一起谈论文章、辞赋,而且他为人豪爽、洒脱,和张俊颇为投缘。
“叔达”张俊说着便施礼,司马孚一把扶住张俊说道:“子重兄何故如此。”
张俊也郁闷的不行,但没办法,这就是士族,这就是地位,自己虽是太守之子,年龄也比司马孚大,但这礼还必须得行。
张俊也不再勉强,扭头对恒阳、恒瑞说道:“尔等可在此等候。”说完,便和司马孚一起走进院中。
“子重兄,一别已三年矣!弟甚是想念。”
张俊笑着说道:“为兄也甚为想念贤弟,不知家主可在?”
“父亲现居洛阳,养志闾巷,不问世事。子重兄有何事寻家父?”司马孚说道。
张俊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司马防不在,司马朗已经出仕,现在怕是司马懿当家吧,只是他能当家作主吗?又能不能给自己和父亲一定的支持呢?
司马孚看张俊不说话,接着说道:“兄长有话不妨直说,家中二兄尚在。”
张俊笑着点了点头,“也好,稍候便与仲达商议。”
进入厅堂,张俊跪坐在司马孚对面,丫鬟上茶之后,司马孚说道:“子重兄稍候,家兄尚在学堂授课,吾已使人通报,稍后便至。子重兄,请。”说着,端起了茶盏。
对张俊来说,在这个年代喝茶也是件痛苦的事情,需用手捻茶盏,然后以袖子遮住茶盏,放在嘴边慢饮,相当痛苦。
刚放下茶盏,便看见一人走进厅堂,打扮和司马孚一样,只是相较于司马孚,面相多了几分威严,张俊看见来人便认出此人正是司马懿,便站起来施礼道:“仲达贤弟。”
司马懿忙笑着回礼:“子重兄毋要多礼。”
待司马懿在主座坐下后,张俊才缓缓坐下,看着主座上的司马懿,想想这些礼仪,唉!难怪晋朝至南北朝,士族阶级的权限那么大,礼仪要求那么严格。因为从小他们就接受家族的严格教育,比如司马家的家训“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盖因此时天下虽大乱,但礼乐尚未崩坏,天下虽群雄并起,但礼制仍未敢废,尚以汉臣自居,直至曹操强大以后。
“子重兄,据闻兄长前时曾卧病在床,不知所谓何故?”司马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俊。
张俊打心底有点害怕与司马懿打交道,以前一起练剑的时候曾领教过他的厉害,其人相当狡诈,使出的剑招也虚虚实实,让人看不透,不像司马孚为人磊落。也难怪司马懿以后的成就会那么高,也更难怪司马孚一直为曹氏尽忠。
性格决定命运啊,这真理真是亘古不变!
张俊微微欠身道:“劳烦仲达惦念,为兄已然无事。”
“如此便好,兄长此次前来,当在此多留时日,也可让司马家子弟多学习兄长之才华。”司马懿说道。
张俊愣住了,即便自己再笨,再弱,也能听得出这话中含义,这不是要赶自己走么?
司马孚一听,便要开口说话,但司马懿一个眼神看去,司马孚便不再吭声了。这一切张俊看在眼里,心想莫不是司马懿已经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这算是拒绝?
想了一会儿,张俊笑着说道:“仲达此言差矣,兄之所学乃是出自司马家,况为兄之才,二位贤弟自知,岂敢、岂敢。”
司马懿哪能不知道张俊这是在套近乎,当年只不过是住的离司马家近一点而已,怎么能说是出自司马家呢。
“子重兄过谦了。”司马懿笑着说道。
沉默了,三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张俊已经知道自己此行不可能有任何收获了,狡猾的司马懿,也许从一个家族上去考虑,他这样做也算是无可厚非吧。
张俊放下茶盏,苦笑着说道:“既如此,为兄就此别过,他日再来拜访。”说着,张俊便要起身。
“子重兄,汝。。。。。。”司马孚喊道。
“子重兄何不在此小住几日,也可使我等略尽地主之谊。”司马懿打断了司马孚的话,微笑着说道。
张俊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但还是笑着回道:“不了,为兄这便回怀县,还望二位贤弟他日无事前去怀县一聚。”
司马懿起身走下主位,笑着说道:“一定,改日定当前去拜访。”
张俊又朝司马孚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出门,司马懿和司马孚也随着送张俊。
看着司马家的大门缓缓关闭,张俊摇了摇头,心中一阵叹息。士族,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不像高山那么明显的存在,但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这还只是只有17岁的司马懿,真不敢想象以后再见又会如何。
唉,走吧!
“兄长何故如此,子重兄非外人矣,岂不惹他人耻笑?”司马孚看着司马懿说道,脸上还带着一脸的不忿。
司马懿看了看司马孚,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叔达,此实非兄之所愿,今天下群雄并起,父亲尽忠大汉居于洛阳,大兄仕于曹操,而张扬与袁绍有旧,河内又为兵家必争之地,为家族所虑,不得不如此啊!”
司马孚看着一脸忧愁的司马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骑在马上,张俊显得忧心忡忡,到底还是被士族拒绝了,唉!“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张俊唱完之后,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想好好活着都这么难,难不成要劝父亲放下一切,然后去做个普通百姓才能活得好好的?
前路到底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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