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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虹快速地和老外说了几句话，然后老外就上车开走了。钱虹这时才快步走了过来，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也是刚到，为了给你个惊喜！”柳桥强作镇静，尽力自然地笑了笑。
“那快上楼吧！”
柳桥跟在钱虹身后，默默地上了楼，心里却是一团糟。
进到屋里以后，他们都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拥抱，似乎都觉得有些不自然。柳桥借口去卫生间，躲在里面平静了一下，用冷水洗了脸，然后才走了出来。
钱虹已经为柳桥倒了一杯水，两个人坐在了餐桌的两侧。还是钱虹先开口说道：
“六哥，车被詹姆斯借走了，我们就在家里吃饭吧，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做饭！”
柳桥喝了一口水，本想说，自己是来赴大学同学之约的，一会儿就走。但转念一想，似乎这样说，就等于是说自己怀疑钱虹和那个什么詹姆斯了，而且也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于是说道：
“也不用太麻烦了，飞机上发的东西我都吃了，现在也不饿。”
“那你就去床上躺一会吧，我做简单点！”
也不等柳桥再说什么，钱虹起身去了厨房。
柳桥坐在那里没动，心里想着，如果不是看见自己了，那老外是不是就上楼来了呢？是不是原本就是来共度良宵的呢？
柳桥一想到这，心里就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了。只好站起来，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卧室的窗前，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看外面的风景，但眼睛却什么都没看。
柳桥在飞机上还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呢，刚从杨冰玉那里来，马上就和钱虹拥抱亲热，自己从心理来说也是不适应的。如果不是为了见大学的同学高诚，柳桥更愿意回省城休整几天，再来见钱虹的。可现在，见到刚才的一幕，柳桥的惭愧已无影无踪了，但也没有生气，而是心乱如麻。
其实，柳桥心里早就想过，钱虹在外企，英语又无障碍，自己又单身，和某个老外有点暧昧是极有可能的事。自己曾设想过，如果有这种情况，自己也应该能接受的。毕竟自己离得那么远，钱虹孤单空虚的时候，自己是远水难解近渴的。更何况自己也没给过人家什么承诺，凭什么让钱虹专一等自己呢？自己几处放火，怎么能不允许钱虹点灯呢？
可想归想，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柳桥还真做不到坦然面对。柳桥甚至想，詹姆斯是否在自己之前就存在呢？钱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也到处“放火”呢？如果是这样，自己还能接受吗？
从公平的角度来说，男女都是一样的，自己可以，钱虹当然也可以。自己对钱虹真心，对杨冰玉和冯蓝也不是虚情假意；那钱虹未必对自己就是逢场作戏。可问题是，这毕竟是男人的社会，绝大多数人还接受不了女人这样的！自己可以接受，但被自己看到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柳桥站在窗前，半天也没理出头绪，就拍了一下脑袋，苦笑一下，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多想了，一会儿钱虹肯定会有所解释的。然后又想到，今天的尴尬完全是因为自己浪漫过头了。看来人到中年了，不能玩年轻人的小把戏了。
柳桥突然想到了自己很推崇的那句名言：自己做不到的，就不去强求别人；能原谅自己的，就应该原谅别人的！又想到了曾国藩对他儿子说的话：自己的欠债还不上，而去逼欠自己钱的人还账，是为不恕。如果钱虹知道自己早上是从杨冰玉的床上下来的，那就不是自己原谅她的问题了。自己不能欺骗自己！自己应该宽容钱虹的行为的！
柳桥觉得自己想通了，心里也就释然了。他本想换上睡衣，在床上躺一会儿的，可是不知道钱虹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给自己找出睡衣来。柳桥只好回到了小客厅，坐在椅子上，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水喝光了。
这时钱红已经开始把饭菜陆续端了上来：一盘鸡蛋炒柿子，一盘香肠和干肠，一盘炒油菜，还有一盘盐水虾。
“你这效率还真高！弄这么多菜！”柳桥笑着站了起来，从钱虹手里接过菜。
“是你运气好，我昨天刚买了菜！”钱虹也笑着答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
“六哥，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省得不舒服！”钱虹说完进了卧室，柳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等柳桥换了衣服出来，钱虹正拿了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柳桥接过来把它启开，给两个杯子里各倒了三分之一，然后才坐下来。
“六哥，你来了给我一个大惊喜，我们先喝一口，然后我再解释，好不好？”杨冰玉端起酒杯，脸色微红地看着柳桥说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也是学外语的，知道老外的礼节习惯，你想多了！我确实想给你个惊喜，还怕你出差什么的，那我就傻等了。”柳桥举杯说道。
两个人碰了一下，都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钱虹夹了一只虾，扒好了，放在柳桥的盘子里，这让柳桥感到了差别。以往的时候，钱虹肯定是会直接把虾放进柳桥嘴里的。
“六哥，刚才送我的老外叫詹姆斯，是公司研发部的副总。他是半年前才从美国来的，明天他们有几个老外要去苏州，就借了我的车，所以才开车把我送回来的。他知道我明天过生日，就提前送了那束花，还有一盒巧克力。”钱虹还是开始解释了。
“钱虹，你没必要解释的，我也在国外呆过！那我也先预祝你生日快乐吧！”柳桥说着举起杯。
钱虹说了声谢谢，举杯和柳桥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把杯里的酒都喝干了。柳桥也陪着喝干了，然后又别倒上。
“六哥，你不用安慰我，詹姆斯的举动不光是礼节，是有别的意思的。”
柳桥见钱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感觉她执意要把事情说破，不知道她是否要就此和自己分手，心里就更加难受了。想着自己一段时间以来，净是想着如何与冯蓝和杨冰玉谈分手了，难道今天自己换到了被分手的位置？
柳桥叹了口气，心想，索性好人做到底吧，别让钱虹自己太为难了，于是忍着心痛，诚恳地说道：
“其实你不必解释太多，我也没权利要求你解释。你从没干涉过我的交往，我自然更没有权干涉你的交往。你过了这么多年的寂寞无聊的日子，如果遇到了自己心仪的人，我会祝福你的！我们有美好的过去，但毕竟中间隔得太久了，和现实中间有很多障碍了，有的是无法逾越的障碍。我真心希望你有个美好的未来，有个理想的归宿，我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六哥，你听我说完，好吗？”钱虹眼睛红红地说道。
柳桥只好强忍着心痛，点点头。
“事情不想你想的那样！虽然詹姆斯对我也很好，近期也频繁的献殷勤，但我只是把它当聊得来的朋友看待的。但我有私心在里面，不是男女私情方面，是我想把孩子送到美国去读书，而詹姆斯答应帮忙并作担保，所以我才没有坚决地和他中断来往。六哥，为了孩子，我对不起你了！”钱虹抽出面巾纸，开始擦眼泪了。
柳桥心里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听钱虹如此说，心里轻松多了，也不去细想那句“对不起”具体有没有什么含义了，于是伸手替她擦了眼泪，然后说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都是学外语的，自然对男女交往这些事儿看得更开些。我从心里是赞同西方的生活方式的，给对方足够的空间。本来我有家，你没有，我就觉得对你不公平了，是对不起你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更不会有丝毫怪你的意思！”
钱虹用泪眼看了柳桥一下，哭得更厉害了。柳桥站起来，走了过去，把她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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