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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柳桥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嘉莹，没有说话，只是给她续了杯茶。见周嘉莹掏出面巾纸擦了擦眼睛，就有些不忍，于是说道：
“嘉莹，你别着急，我跟战军早就说过了，这次办成办不成，都不用花钱。这是别人欠我的人情，想还我，本来我还没决定是不是一定要办成，但知道你和战军的关系后，我就一定会尽全力了。再说一遍，成与不成，一分钱也不用花，这是咱们们同学的情分。你以后也要嘱咐战军，别对别人说，官场忌讳这事！千万别说自己和哪个上司有关系，那样人家不仅会看轻你，还会坏事的！珍贵的关系和人都应该藏在心里，不能挂在嘴上！”
“班长，谢谢你！不怕你笑话，我和他是骑虎难下了。实际上这么多年他一直追我，孙强只是嘴上说说，他却是动真格的了。我离婚以后，脆弱的时候，就被感动了。后来他老婆发现了，闹得鸡飞狗跳的，也离了，我若不跟他，怕是连你都得说我是祸害人，害人精了！我现在也认了，只是担心我那点积蓄再被他莫名其妙地弄没了，所以才找你核实一下，你千万替我保密啊！”周嘉莹祈求地看着柳桥。
“嘉莹，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说的！另外你放心，这事不花一分钱！”
“班长，你别误解我的意思，他办正事，花钱是应该的，现在这社会就这样，你又不是他上司，你欠人家的情，你早晚也要还的！我找你，只是要确认一下，他骗没骗我！”
“嘉莹，省城就咱们几个同学，有机会互相帮一下，我会尽心尽力的。该花钱的地方我也会说到前面，这次是赶巧了，不用花钱，你就相信我，别提钱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吧！”柳桥转移了话题。
“唉，他都不想办婚礼了，我明确说了，我不能偷偷摸摸地就这么着了，不办婚礼就拉倒！”周嘉莹有些气愤地说道。
柳桥理解王战军的苦衷，但自己不想搀和进去了，觉得他们俩以后怕也不会平静，就更不能多说了。然后就有意东拉西扯地说了些别的同学的事，要吃完饭的时候，杨冰玉的电话打了进来，柳桥示意一下，赶紧走开才接通：
“哥，朱子良让你约一下王战军，晚上找个地方一起喝茶，方便吗？”柳桥连忙答应，并说了句：
“谢谢冰玉！他天天等着呢！”
“哥，别和我说那俩字，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
柳桥拿着电话走回桌前，见周嘉莹正把钱交给服务员，也就不争了，笑着说道：
“为战军下血本了啊，以往你可没付过钱啊！”
“行了，接个电话鬼鬼祟祟的，是有情况还是躲着买单啊？”周嘉莹笑着反击道，情绪明显好多了。
柳桥本想把好消息告诉她，但又怕她以后说走嘴了，让王战军多心，再生枝节，就忍了。也没送周嘉莹回学校，在饭店门口就分手了。
回到车上，杨冰玉已经把时间地址发了过来。柳桥赶紧给王战军打了电话，听到那边嘈杂的麻将声，不免有些失望。
王战军听柳桥说完，激动地连连说了好几句谢谢班长！谢谢哥们！放下电话，柳桥心里都有些替他难过了。
晚上柳桥提前两个小时接了王战军，一起简单地吃了晚饭，在车上又嘱咐了一番，让他别紧张，恭敬也别过头了。然后提前半小时就到了茶楼，要好了单间，然后到楼下等朱子良。
八点二十五分，杨冰玉的奥迪开到了楼前。柳桥连忙上前打开了车门，等朱子良下车，握手打招呼。随后王战军上前弓身叫了声朱主任，并伸出双手。
柳桥陪他们上到二楼的包厢门口，就对朱主任说道：
“朱主任，你们谈工作，我就把打扰了，我去和你司机说两句话就先走了！”
“那好吧，老弟，哪天有空再一起喝酒！”朱子良说完，会心地一笑，又和柳桥握了握手，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桥看着王战军陪朱子良就去了，才转身下楼。坐进杨冰玉的车里，闻着那熟悉的香水味儿，柳桥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随口说道：
“刚才我和朱子良说下来和司机说几句话，你还成他专职司机了，感觉怎么样？”
“哥，你想听真话假话？”杨冰玉幽幽地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话了！”
“感觉不太好，他整天忙工作，三天见不了一次面，我不当司机就更见不到了！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柳桥不敢乱开口了，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他新到建委，又是收拾乱摊子，过一阵子就会好了！不能总这么忙吧！”
“哥，你别安慰我了，他没你好！”杨冰玉说完把右手放在柳桥的左手上。
柳桥心里一惊，但也不好马上就抽出手来，下意识地瞥了车窗一眼。意识到车里没开灯，外面是看不到的，这才放下心来，说道：
“冰玉，适应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
“他身体也没你好！”杨冰玉说着，用手摩挲着柳桥的手，柳桥下意识地反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里。
“冰玉，我们不能藕断丝连了，那会害了你有可能的幸福生活的！”
“如果不幸福呢？”
柳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能默不作声，就说道：
“冰玉，和我在一起，也会有另外一种痛苦，或许还更严重！没有十全十美的生活啊！我们不能在这里聊天吧，你要一直在这里等他吗？”
“他让我回家，说要两个小时再来接他。”
“那我们走吧，坐在这里不自在。你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吧，我们改天再找时间聊吧！”柳桥侧头看着杨冰玉说道。
杨冰玉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吧，哥，你不许躲我！”
柳桥回到自己车里，看着杨冰玉开走后，苦笑一声，边开车边琢磨刚才杨冰玉的话。果然不出汪海涛的所料，朱子良的床上功夫不行，又没有多少时间陪杨冰玉，这就有些麻烦了。在自己这尝到甜头的杨冰玉，不想自己是不可能的。但和她偷情，这是在玩火啊！何况王战军若是此次被提拔重用了，那自己就欠了朱子良一个大人情。自己再和杨冰玉偷情，就显得更不仗义了！
一直开到家，柳桥都在就纠结着和杨冰玉的关系。汪海涛没在家，肯定是和关迎春约会去了。柳桥躺在沙发上，继续想着，怎么对待杨冰玉呢？接到汪海涛的电话，才想起来她领着两个孩子出去玩了，知道他们已经住到那边了，就告诉他明天没事会陪她们去逛商场。
等到将近十一点了，终于等到了王战军的电话：
“班长，你一个人在家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王战军接着说道：
“那我上你那住一宿吧，我的跟你好好会报一下啊！”
柳桥也想知道详细情况，侧面了解一下朱子良的情况，就答应了。
二十多分钟后，王战军到了柳桥家。一进屋，没等柳桥问，他就说道：
“朱主任厉害！第一句话就叫我紧张够呛！”
“哦？”
王战军脱下外衣，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
“他第一句就说：‘战军啊，咱们今天随便聊聊，你别紧张，你的家务事处理好了吗？’你说我能不紧张吗！”
柳桥笑了笑，问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啊？”
“按你说的原则，实话实说了。然后他就不提这茬了，问起我毕业以后的工作经历。中间还经常跳跃到别的问题上，然后再回到工作上，弄得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真没见过这样的领导，记忆力好得惊人啊！”
王战军一边感叹着，一边把谈话的经过和主要内容叙说了一遍，果然重点是在各个处长的关系门派上。这让王战军对柳桥佩服得有些五体投地了。
王战军把几乎所有细节都说了，然后就有些心神不定地问道：
“班长，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为啥朱主任最后没任何暗示，啥具体的也没说就走了啊？”
“战军，呵呵，你太着急了吧。每个领导风格都不一样，朱子良城府很深，一般都是点到为止。你想想，领导在休息时间约你喝茶，还聊了两个多小时，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简直就是明示了，还用说什么吗？看你不顺眼，可能十分钟就走了，你说是不是啊？”
“班长，我是太紧张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还真是这个道理！今天我们处长也就去了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王战军讨好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班长你真是见多识广，我也在机关混了近二十年，和你比差太远了！”
柳桥对王战军此时的恭维并不受用，就打住了他说道：
“战军，你别和我客气了，我那是当翻译，接触领导多，有人指点，否则还不如你呢。不过现在开始，你就得多花些心思研究了。朱主任志不在建委，你要跟紧了，那你以后就不只是处长了，当厅长也不无可能。但一定得弄清楚，对症下药。对待这样的领导，关系没打一定程度时，千万别动钱，否则会适得其反。工作尽心尽力，帮他出谋划策又不宣兵夺主，要拿捏好分寸啊！”
“班长，我这次一定用心捉摸，不能再错过机会了，也不能枉费了你的一片心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王战军有些动情地看着柳桥。
“战军，别提谢子，咱们是哥们，省城就咱们几个同学，不互相关照还能依靠谁啊，客气话就别说了。”柳桥说完给他续了杯茶，然后又说道：
“战军，看今天的情况，我估计，过几天会找你正式谈话的，你还得有所准备。”
“班长，你说还得准备什么？重点是哪方面呢？”王战军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战军，假如朱主任想安排你到别的处，给你几个选择，你会怎么办呢？”
王战军马上答道：
“那得看具体是什么处，和我专业有没有关系，我才能选择啊，你说是不是，班长。”
柳桥心里有些失望，感到他还基本没入“官道”呢，只好又嘱咐道：
“战军，我觉得和领导谈话，要多从领导的角度考虑问题，先要弄清楚领导的意图。要看他是真的让你选择，还是在考察你的态度啊，然后才能选择，不能挑你最舒服的，而是要选最让领导舒服的。这就像和领导吃饭，让你点菜是一个道理。你觉得是不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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