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乱世血凰:失忆公主很倾城 > 第二十二章 城影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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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差的花影将树下的两个影子斑驳,江月白直着身子跪在江文林面前,一脸的倔强,丝毫找不到往昔浊世佳公子的影子。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抬起头看着一意孤行的父亲,眉间满是抑郁。

  江文林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便再次沉浸在手上那封泛黄的信笺身上。

  “爹,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江月白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说道:“动手的是先皇,并非而今的陛下啊……”

  “……”

  江文林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黯了黯,抬头望着头上花影重重的合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总归…要让皇室付出代价!”

  江月白也叹了一口气,顺着江文林的目光望过去。他似乎发现,合欢的花色更加浓艳了,明明是柳絮一般的轻柔,在此刻,却缀成了一片一片的。

  犹如皇城外那一道被鲜血染红的长长宫墙。

  “我出去走走。”,江月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在意月白色的袍子被染上了尘土,只是低着头,走过飘香的庭院,走过江府朱漆的大门。

  江月白闲有些颓废的身影消失在飘香的庭院之中,江文林才缓缓地从斑驳的树影里走了出来,坐到了一旁的石桌边上。他的手指在泛黄的书笺上轻轻抚过,然后落到自己的怀里,从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玉玦,手指在上面反复划过,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秋日清晨的阳光有些凉,江文林一个人,坐在石桌旁,一手摸着信笺,一手把玩着玉玦,本是怒气冲冲的脸却柔软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很温柔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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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白失魂落魄地走在青龙大街上,任由周围来往的行人对自己膝盖上的尘土指指点点,也不在意。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悲哀,在片刻之后却又是一片平静,后悔,愤怒,悲伤…种种的情绪在他脸上展现。

  他是一个读书人,是整个江宁城乃至燕京都很厉害的读书人,在他心底一直有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样传统的儒家思想。

  所以当七日前他查到当年母亲身死的真相之后,虽然有些怨怼,但是却也不是太深。因为杀害自己母亲的并非现在的陛下,而是半年前暴毙而亡的先皇,他认为凶手已经死去,本着传统”祸不及家人“的传统,所以他不怨恨叶煜。但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父亲的反应会这般大,动作也这般迅速。

  自从自己来到燕京,自己身上所受的圣眷已经足以令朝堂上下艳羡。若非自己年岁尚小,资历不足,否则自己作为暗卫指挥使的身份早就大白于整个楚国朝堂了。

  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委以暗卫指挥使这样的重任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夏末时节,自己在守拙楼与年轻皇帝的对答。那个时候叶煜命人摆了一局棋出来。

  一局号称破解者便可宰执天下的棋局,一局自己曾祖父死前的棋局。

  母亲的娘家是柳家。

  是亡国宰相柳奚笙的家族。

  世上无情最是天家。

  曾祖父柳奚笙是亡国宰相,死前曾经为叶陶的即位造成极大的阻碍。所以他所在的家族必定是会被刚刚掌控天下的楚国皇室连根铲除的。但是在当年,柳家竟然是没有受到本分波及,而是依旧安稳地存在于江宁城之中。

  他甚至无法确定,在夏末时节那一场对话,是不是早就被那位比自己年少却成熟稳重的年轻陛下所安排好的。自己的父亲贵为户部尚书,在当年却娶了一个罪人的血脉,但是那个时候皇室却不管不问。

  江月白入主暗卫三个月,自然是知晓这个暗卫的机构到底存在怎样恐怖的情报能力,他相信当年那位高高在上的先皇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娶了柳家的后嗣。但是...为什么会在之后却痛下杀手呢?

  自己能够成为暗卫指挥使,不外乎就是因为当初在守拙楼的对答之中合了那位年轻陛下的心意。

  —或许,更多的还是那位年轻陛下在为当年先皇做的事而进行补偿。

  否则他一个空有才名的书生,怎么可能一跃成为整个楚国站在权利巅峰的几人。

  他在知晓了现在所谓的真相之后,便一直在想,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而自己...为什么才仅仅掌控了暗卫三个月,便能查出十几年前的往事...若说没有那位年轻陛下的影子,他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

  陛下,到底是处于怎样的心思,才会将这件往事告知自己。到底是出于怎样的自信,才会觉得自己在知道这样的消息后才会继续为他效力,不生其他的心思。

  所以他将此事告诉了江文林,告诉了那个仅仅是因为眉眼与自己死去的妻子相似,便娶回家成为江家大妇的尚书。他本以为自己的父亲会在这件事上继续保持他的长远目光,会在这件事之后推敲出一些什么。

  但是…父亲竟然是不管不顾地直接辞了官,将户部多年以来积累的各式公案悉数带走,再也不顾及自己为之心心念念努力了二十几年的楚国民众。

  江月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始终还是一个有着文人风骨的读书人,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他是不会贸然下盖棺定论的。所以他才会在知晓了父亲竟然是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急急忙忙地从暗卫衙门中赶来,求自己地父亲江文林收手。

  —他不信,坐在出云宫的年轻陛下,不知晓这件事。

  微凉的秋风拂过,江月白突然听到一阵喧哗的人声,他不由得抬起头来,望向声源处。

  原来自己在无意识中竟然是走到了城门的地方。一片黑色城墙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斑驳的砖墙上带着腐朽的黑色,城墙下,一个城门的守卫正和一个衣着华贵的乡绅大声地说些什么,周围聚集起了围观的群众,远远的,看不真切。

  江月白几乎是下意思地在自己脑海中演绎了整个场面。无非是城门的守卫为难这个土财主,要求一些银钱。然后土财主不依,就在门口处大闹了起来,周围那些人便是看热闹的人,这是最常见的景象。

  于是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自己心中现在想着的事,随着人群往城门处走去。他始终还是暗卫指挥使,见不得这样欺压普通乡绅的军士存在于城门此等要害的地方。

  “您总归要给我个说法啊大人—”

  衣着华贵的乡绅抖着满身的肥肉,一手摸着自己的腰间,一手不住地扇着空气中凉凉的秋风,倒是让人觉得这不是秋天,而是炎热的夏天了。他站在穿着锁子甲的城门守卫前,滔滔不绝地说着。

  “您看…我刚刚来燕京就被贼子给摸了包...您可得为小老儿找到失物啊。”

  城门的守卫明显有些不耐烦,他皱着眉头,安慰似的回答道:“你可曾记得钱财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在刚刚…”乡绅苦着脸说道:“我在城门外排队的时候,摸着钱包还在...可是就在刚刚进了城门之后,便不见了…”,说道这里时,乡绅的目光一转,看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人群,嘟囔着嘴说道:“说不定贼子还在这里…”

  军士见着他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另外一个军士打了个招呼。

  那人便上前一步,站在富贵的乡绅面前,无奈地说道:“这样吧,你先随我去衙门备案,相信没有多久就能找到贼子的。你这样站在门口堵着门…也不是办法,你后面还有人等着进城呢。”

  满身肥肉的乡绅似乎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便随着军士离去了,堵着的城门便又顺畅起来,在城门检查路引的军士又井然有序地开始了工作。

  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着灰色金丝掐线的年轻人影,在人群散了之后,笑嘻嘻地从其中走了出来,怀里涨涨的,似乎揣了什么东西,但他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江月白皱了皱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跟上了那个灰色的年轻人影,问道:“你怎么…偷了他的东西?看你的打扮,也不缺钱。”

  那个盗贼倒也是个妙人,他错愕的回头后,见着江月白相貌堂堂,身上带着一股子的书生气息,不似衙门中人。便笑了笑说道:“书生,你没看见…他是吴国的人吗?”

  江月白这才想起来,那个满身肥肉的乡绅口音似乎是吴国那边的。

  “每年的边境咱大楚都要死伤不少,就是因为吴国…”

  “你就因为这个?”

  “对。”年轻人的声音微微顿了顿,说道:“他的国家既然欺负了我们国家的人,我就要欺负回去,哪管他无不无辜。”

  ......

  他的国家既然欺负了我们国家的人,我就要欺负回去,哪管他无不无辜。

  明明是一句不长的话,但是却在江月白的心中造成了极大的波澜。他想着...自己那位精明了一辈子的父亲,是不是也陷入这句看似简单却很有力量的话语当中。

  楚国的民风一直很奇怪,因为身处南方繁华之地,所以民众都带着一股子的文人气息。但是又由于开国皇帝是一个在战场上拼死搏杀的将军,故而又带上了几分的彪悍。从开国到现在,生活在楚国的的人们始终坚持信奉并守卫一个朴素的道理:你不欺负我,我也不欺负你。你欺负了我,我也要欺负你......

  谁欺负我,我就欺负谁。

  这是叶陶在开国之时一直强调的话。

  这就是为什么楚国民众明明身骨偏弱,却依旧与民风剽悍的吴国军民对峙三百年。

  这也是江月白,始终喜爱着大楚这个国度的原因。

  ......

  ......

  一声极为高亢的鹰鸣从头顶传来,江月白下意思地抬起头,便又再次将那一片长得看不见尽头的城墙纳入眼中。

  巍巍城墙,延绵不知几何。斑驳的城墙被千年以来的风霜粗暴地对待,却依旧屹立于此。点点黑斑,不是被风化过后的创口,而是千百年来无数次战争留下的干枯的血液,犹如缠绕在城墙上不败的花朵。

  妖冶而致命。

  他突然笑了,向着年轻的男子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快步走到城墙处,亮出自己身份,拉了一匹黑色的骏马,朝着朱雀街的方向飞驰而去。

  ......

  即使身负家仇,但他依旧不愿,这样的一个国度,陷入动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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