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年关祭祖已经成为每次过年都必不可少的部分，不同的人家不同祭法，但多多少少都会有，而更不用说是大户人家，每次祭祖的仪式都异常，因为这不仅仅是对祖上亡灵的祭奠，更是一个家族底蕴的体现。
而秦家就是这样的大户人家，追溯而上，基本每代秦家先祖不是入朝为官就是商贾巨富，当然也曾没落过一段时期，直到已故秦国公的父亲秦冉老将军手里才慢慢有所好转，而到了秦国公手里，秦家可以是说是名极一时，达到了巅峰，现在虽然秦国公离世，但却并没有撼动秦家在汶水国的地位，作为秦国公二弟的秦坤接过兵马元帅的大印，重新支撑着秦家这座庞大的家族巨树。
前些年，因为汶水与桀国之战后的影响，秦坤只回乡祭祖过一次，而此次回乡排场更甚上次，让晋阳这座小城的人们对像秦家这样的豪门大家羡慕不已，浩荡的秦家祭祖队伍凡是经过之处，都会引来不少晋阳百姓围观，就如同不是祭祖而是游行一般，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样浩大的场面憧憬不已，秦业就是其中一个。
此刻的秦业穿着打扮比起平时好了不少，一身棉布青衫，虽然面相普通，但一双剑眉却倒显出一丝英气。
可是虽然他被重装打扮过，但在其他秦家人眼里，就是一名下人也觉的他是位不折不扣的土包子。
队伍中随秦坤而来的数百戍边军人煞气凌然在周围开路，保证着浩荡队伍的前行速度，有精兵护卫，秦家的这些下人愈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见一些土气的围观百姓竟然还发出不屑的哼声。
走在下人队伍里的秦业，看到这一切，心中唏嘘不已，狗就是狗，穿再好的衣服也终究是畜生。
目光扫着周围的一切，秦业跟着浩大的队伍前行，数百人的队伍缓缓向秦家祠堂行驶而去。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队伍才来到秦家祠堂前，此刻祠堂前已经恭恭敬敬的站立着不下百人，其中大多是秦家不能参加祭祖仪式的下人，他们比整个队伍早两个时辰到这里打理现场。
而其他数十人则一个个锦服着身，气质显然与那些下人不同的，则是由晋阳县令以及守城，亲自带领的下属文武官吏以及晋阳有名的位世家之人，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想和秦家攀点关系，这才不顾寒风的站在这里迎接秦府祭祖队伍。
队伍方一停下，县令和守城就带着一干人连忙迎过来，道“下官，晋阳县令付大海，晋阳守城周龙恭迎秦老夫人、秦将军大驾。”
闻言队伍前方最大马车上，帘子一起，一位深紫色华服老夫人就在数位下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同时紧跟老夫人之后的马车上，秦坤也缓步走下自己的马车。
“付县令真是客气，我秦家简单的祭祖，还劳烦县令和守备大人亲自跑上一趟。”
县令是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一听老夫人此言当即恭敬低首回道“老夫人哪里的话，秦家乃是我晋阳的骄傲，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应该的应该的。”
“林县令说的极是，能参加秦府祭祖，乃是我等荣幸。”林县令一旁，一位将士打扮的阔面大汉瓮声附和道，正是晋阳守城周龙。
“两位大人真是客气了.....”旋即老夫人就与两位大人以及其一干下属攀谈起来。
祭祖队伍中的马车上，所坐之人纷纷下车，一起安静等着老夫人，不一会儿，县令等人也见时间不早，当即停住言语，客套的向一旁走去，把道路留了出来，之后秦府之人就按照身份尊卑，有序的站立准备开始祭祖仪式。
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老夫人，突然一招手将身后的一位管家样子的老者叫到身边，轻轻的吩咐了几句，闻言的那老者先是惊疑的看向老夫人，看到老夫人肯定的眼神，而后便微微点头领命向着队伍最后走去，一旁目睹这一切的秦坤依旧一副严肃的表情，平静的跟在老夫人身后。
祭祖队伍前行，负责奏乐的随即也行动了，军士负责这整场的纪律，秦府下人也按照早已安排好的工作完成着。
不一会儿，祭祖的秦家人就进入了秦家祠堂之内，整个队伍之人从头到尾找到属于自己的蒲团，打算跪拜祭祖。
祠堂大厅之内，贡品琳琅满目，一张偌大的灵位架上密密麻麻的供奉着数十个灵牌，同时大厅两旁也排放着秦家外系或者身份不高之人的灵牌。
队伍最前方的老夫人，此刻从一边的下人手中接过已经燃着三柱香。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站在这里！”就在老夫人打算祭拜上香之时，一个斥责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动作。由于老夫人未曾发过话，其他人哪敢言语，所以整个祭拜过程都十分安静，此刻这声音在大厅之中犹如春雷乍响一般尤为刺耳。
未等老夫人说什么，一旁的秦坤回头怒斥道“是谁如此大逆不道，打断祭祖仪式！”
听得出秦坤的愤怒，大厅中的人当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老夫人和秦坤起身向着刚刚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而去，其他秦家人也都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
到了事发出，却见是一位身着蓝色华服，头戴鎏金头带的俊朗少爷，这少爷年约十二左右，此刻正生气的对着面前一位青色棉衫的少年，而被怒斥的少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部。
“何事吵闹？”秦坤严厉的问道。
俊朗少年见老夫人和秦坤前来，更加理直气壮一指青衫少年冲老夫人说道“回祖母，这里明明是秦家直系孙儿辈的位置，他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站在这里”
少年此话一出，人们这才将目光看向另一个当事人，却见这青衫少年一直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你是何人？先抬起头来”老夫人身后一位颇有地位的夫人发言道。
听见夫人的命令，那青衫少年，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清少年面貌的都是一愣，正是秦业。见是秦业，认识他的当即一副玩味的表情，而不认识的则一个个静等老夫人处理。
“说，你是何人，胆敢无视身份尊卑，破坏祭祖规矩。”俊朗少年斥责道。
“我...小...小的秦业......”
“你也姓秦？”还未等秦业说完，少年便打断道，满是嫌弃的样子。
“何时我们秦家有这样土气的旁系族人。”打量着秦业的着装，少年更是鄙夷的说道“你.....”
“封儿住口！”可少年话还未说完，便被秦坤喝声打断。
“父亲”
“不要再闹事了”这俊朗少年正是秦坤的三子秦封，见秦封还有话要说，一旁的秦坤立刻勒令禁止道。
而弄清楚情况的其他秦家人也都议论起来，一时之间哪有祭祖应有的庄严。
“吭！”就在此刻一直未说话的老夫人，一声轻咳，在场当即安静了下来，“只是一个位置，我随便安排了下，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吵成这个样子，还有何体统”
此言一出，再说的人都侧目互望，这座位竟然是老夫人安排的，而闻言的秦坤也是看向老夫人，目光微动。
可未出片刻，当即有一些秦家的妇人，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您如此安排可不合礼数啊”
“是啊，是啊，历代就未曾有过偏远旁系子弟，在直系之位上祭拜祖上的”
“老夫人......”
“.........”
一时间各种言语，充斥着祠堂大厅里，还有一位帝都来的直系小孙女，奶声奶气的冲老夫人说道“祖母，我讨厌和这种土包子站在一起，你快叫人将他轰出去”
看着四周的人们，秦封压低声音冲秦业说道“滚吧，土包子，就你也配姓秦？”
遭受如此凌辱的秦业依旧低着头，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是细心之人就会看到，秦业紧握的手指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秦业脑中记忆着在场所有人丑恶的嘴脸，数年的忍气吞声他都忍的下去、忘得过去，因为他知道他长大离开晋阳以后不会和秦家有如何关系，而此刻在如此大厅广众之下被这样羞辱，他怎么忍的下去？又怎么忘得过去？
秦，就是一个狗屁！
就在众人争的不可开交之时，老夫人猛然将手中的龙形手杖，往地上‘啪’的一敲，当即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去。
“好了，不就一个位置嘛，秦伯你先将这位置撤了，然后带秦业下去。”
“是”领了命的秦伯立刻麻利的让下人撤掉了秦业的蒲团，自己则带着秦业从一旁退去。
秦业走后，祠堂众人才面面相觑的安静了下来。
“继续祭祖”良久，老夫人才威严的回身说道，于是在场众人当即一个个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祭祖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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