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历,第十二年。
自从火雨过后,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九年。九年,当初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是个懵懂的小少年。
上州的夜色是深沉的,漆黑如墨没有一颗星辰的点缀。
驿站之外,气氛宁静却有点莫名的压抑。
“小白,明日我在这里的任期便会结束…”青年缓缓开口,九年光阴的流逝,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哦,青叔明天会离开这里回烈火山莊么?”小白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眼里的神采黯淡了下去。
青年叫青通,自从那年带着火海里的婴儿回来之后,一直担负着哺育小白的责任。
看到少年失落的样子,青通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我今天叫你过来不仅仅是说这些的,我是要给你选择。”
少年抬头疑惑地看着青通。
“明天我会回山莊,而正好今年是山莊招收新生的日子。只是山莊的收徒条件很苛刻,天赋平庸者一律被排除在外。在我带你回来的第一天,我便查看了你的修炼天赋。修士的天赋虽然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今后的成就,但却是一个人修炼的根基,根基越好他的前途便越开阔…而我之所以打算今天才告诉你,是不想你因为天赋上的桎梏成为你的负担…”
听到这里,少年隐隐感觉到青年话中的莫名含义,那似乎预示着令人失望和无奈的结果。九年的时间,尽管他对于修士的世界一无所知,但是在众多修士的耳渲目染之下,他还是能够了解一些信息。
或许,自己的天赋正是修士所说的最低等,普通。
少许的沉默,似乎是为了让这个聪明的少年消化和平复这番话后的心绪。
“我探寻了你的身体,没有属性灵脉,资质,平庸。”
“哦…”少年轻轻应了一声,虽然他对自己修炼天赋的平凡有些失落,但并不代表他会放弃修炼。
他抬头看着青年,眼里透着坚定:“青叔,我想去试试。”
青通意外地看着少年,看到的是少年坚定执着的眼神。
“呵呵,你不说我也会带你去的,你不要把天赋定论放在心上,只要你努力修炼,都会有出头之日。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只是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这个世界有很多平凡人一样取得了不平凡的成就。”
“嗯,青叔,我想去看一眼我出生的地方。”少年看了一眼遥远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二话不说带着他腾空而起。
夜风微冷,少年穿着单薄的衣服,感觉有点冷。上州的气候便是这样,白日里温度炎热,昼夜时便寒冷如冰。
下意识地,他的体内的微弱真灵元力缓缓流转,抵御着冷风的侵袭。
青通感受到身边的异样,侧目看了少年一眼,恰恰看到那一闪即逝的光华。
这感觉,是我交给他的最基础纳灵口诀么?他很诧异,这股元力虽然对于他而言弱小地几乎可以忽视,但是其中蕴含的凝聚力却比普通修士高出数筹。
数年前的村落。
时隔九年,经过那场火雨的焚烧,所有的一切早已经化作灰尘,唯独那个丈许方圆的浅坑保存着原貌。
“这里,就是我以前出生的地方…”少年环顾着空荡的地面,最后把眼光定格在浅坑里。
“当年那一场火雨对于这里的村民而言,就是纯粹的灾难。所有的一切都被烧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你和这个土坑。”
“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么,可是为什么只有我活着?”
“当时我发现的其实不只是你,你是被一对老夫妇抱在怀里,或许正是他们的舍生保护才让你存活下来。”
“老夫妇,他们是我的亲人吗,爷爷奶奶…”少年的眼湿润了,尽管他没有见过那传言中的亲人,他仿佛看到火海中那对老夫妇拥着自己,将火焰抵挡在外的情景,好象历历在目。
“我的爹娘呢?”
“没见到,那场火雨面积很大,几乎覆盖整个上州。”言下之意,便是除了修士,凡人难道厄运。
“不要伤感了,既然你决定成为修士那么就要有一颗修士的心。而且,你还有青叔不是么?”青通微笑着看着少年。
“我想一个人待会。”少年忽然看着青通,平静地外表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青通微微一愣,他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并不只是一个孩子…他暗暗摇头驱散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青叔,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多久才会回到这里,或许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我想在这里待一晚。”
“嗯,这个你拿着,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把它掰碎即可,我自会过来,我也该回去把剩下的事宜整理一下。”青通翻掌,将一面淡蓝色的晶片递给少年。
考虑到这里并没有危险,而且少年已经可以运转元力抵御寒冷,他便答应了少年的要求。
“明天我再来接你…”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少年默默转身走到浅坑里,坐下。但是,很快他发觉到了不对劲。
他伸手,轻轻抓了一把土,感觉却并不是冷的,而更像是白天的炎热残留下的余温。
“奇怪,为什么是温的,没道理啊?”他知道到了夜间,所有的温度都会下降,包括大地。
他又走了几步,再次抓起一把土,温的。然后他离开浅坑,抓了一把土,冷的。
原来只有这里是特别的,怎么会这样呢。
他再次坐了下来,思考着这奇怪的地方。
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坑呢,怎么忘记问青叔了…不知道为何,有一股倦意袭上了心头,他的眼皮不自禁地搭了下去…
背靠着土坑,他沉沉地睡去了。
就在那一刹,这个圆形的浅坑中泛起如水的光华,光华收缩,渐渐形成一个淡如星光的圆球,然后逐渐聚拢,直至拳头大小。
如果少年这时候是醒着的话,就会发现,他身下的土地的温度似乎被抽走了热度,已经变得和空气一样冰冷。
这个圆球悬浮在土坑中心,突然像毛线球般抽出无数的线条,。这些闪烁着莹光的线条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少年的额头。
线条汇入熟睡少年的额头,仿佛勾勒出一个玄妙的图案,只是这个图案才出现模糊的轮廓,便被一团强烈的白光所吞没。
这一切过的很快,只有数个呼吸的功夫,继而光芒一闪,夜色中再度归入平静…
清晨,天空微亮,熟睡了一夜的少年打了个寒顫,渐渐清醒过来,一丝晨光透过薄薄的灰云,驱散清冷。
一如往常,这里的温度将再度恢复特有的酷热。
可能是因为醒来比平日的早,这里一切平静的好象没有人烟。望着平坦的陆地,少年看了一眼身后的土坑,转身离去。
行至半路,他遇到了前来的青通。
“我收到山莊的蓝焰玉函,今年的弟子测试在三天后举行,收徒仪式也将在两天后进行,我们所拥有的时间所剩不多,现在就出发回山莊。”
少年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醒来他一直感觉脑袋有些发沉,难道是睡了一夜受寒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感觉身体微微失衡,继而眼前一花,他已经身在半空之中,而耳畔皆是疾风刮过的呼呼声。
“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飞行,希望两天内能赶回山莊,你就算有不适也只能暂时忍了。”
“嗯…”少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此去烈火山莊路途不知有多遥远,少年只知道在恍惚的意识下,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似乎内心深处蛰伏着他不能理解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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