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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安看到眼前这座长安古城时,已经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本来他可以早点到,可是一来想到了那银剑少年的提醒,自己也不想太过张扬,如是便选择到这黄昏时刻时进城,黑暗总是能隐藏许多的东西,夜色,也会多了几许情调。二来,叶长安也想欣赏一番这长安城外渭水之滨的落日。
太阳已经与地连成一线,就像一个大大的火球砸到地下,燃起一片火焰,把渭水都给烧沸腾了,就像打铁的铁水,流动着一片红光。叶长安躺在一垛草堆上,嘴里含着一根枯草,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他虽然瞅着渭水,可是目光总是不时的瞥向右后方的长安城,嘴里的枯草早就嚼烂了,可他却没有半分想要吐掉的意思,看着天色也还明亮,索性闭着眼睛慢慢嚼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渭水的红色就像铁水冷却一般,慢慢退去。那水也不再沸腾了,甚至都看不清水的动静,只有点点粼光。“咻”的一声,叶长安吐掉了口中的枯草,再看看草堆上,哪里还有叶长安的影子,只有在往长安城去的方向,夜色下有几团模糊的影子,倒像是在渭水里卷起几番波澜。
这长安城在夜色的笼罩下,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更加明丽动人,就像那美人,真要一丝不挂的站在你面前,或许你还提不起几点兴趣,非要人家穿上几件露骨的衣服,遮遮掩掩,才更让人想要探个究竟。而叶长安此刻正是想去长安城内探个究竟。
此时,长安城已经进行城禁,只许城外的人进去,却不许城内的人出来。叶长安进城倒是轻松,守城侍卫几乎不闻不问,这里是大明王朝的重城,也是黄河帮的势力范围,应当由官府和黄河帮共同把守。叶长安内心警惕,事出平常必有妖,叶长安进城就打起十二分精神。
长安城不同其他城市,以前也是国之都城,城里人口众多,十分繁华,虽然这时已经是夜晚,但是一片灯火通明。叶长安在城内走着,看着两旁的楼房,各种各样的灯笼,夜市人来人往的人流,相比与雪山上的孤寂,这烟火的人间,别有一番滋味,也让叶长安十分新奇,他对这长安城也不熟悉,也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欣赏这城内的新奇事物,倒也不错。
“张老三,听说帮主去了太白山,回来受伤了,是不是真的?”这时,一条街道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影闪动,其中一个人细声问道。这声音是极低,就是两人这么近也要认真听才听得清楚。那个叫张老三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回答,只是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之后,才对提问的那人“虚”了一声,道:“李老四,我正要找你,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就朝黑暗里投了进去。
只是在街道另一角,一个小摊前面,一个人转过身来,也奔着这黑暗去了。
要说中原武林哪里消息最灵通,毫无疑问就是摘星楼了。摘星楼不是一栋楼,而是大明王朝最大的商会摘星商会在各个城市的据点,基本全国有点名气的城内,都有这么一座摘星楼,负责摘星商会在那个城市的货物交易,一般都是收集或者出售天下奇珍。但摘星楼还有一种交易,那就是买卖消息。叶长安此刻就站在长安城的摘星楼前。
一块大匾,用蓝色漆写着龙飞凤舞般的草字“手可摘星辰”。叶长安望着这个牌匾,目光如炬。看见这楼下不时有三两人进出,叶长安深吸一口气,也慢慢走进了摘星楼。
叶长安刚走进摘星楼,就有一个小生打扮的伙计迎了上来,对着叶长安道:“少侠,需要什么,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叶长安对伙计的打扮比较诧异,但他真不打算卖什么,况且自己也没钱。
“我自己先看看。”
“那我可以先给少侠介绍介绍,摘星楼什么都有,只要有需求,就是本店没有,也可以从外面调,少侠只管开口。”伙计或许把叶长安当做一个大主顾了,还是不放弃的跟着不管不顾的说道。叶长安嫌他烦人,也不好发作,只得对他不理不睬,任由伙计吊在后面,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就好了。
这个伙计也发觉叶长安烦他,可他看叶长安气场不凡,说不定是哪家的有钱公子哥,做成一笔大的交易,自己的提成就比半个月工资还高,所以他哪里肯放弃,只有硬着头皮就慢慢的跟在叶长安后面,看到叶长安眼睛盯着什么,就为他介绍。谁知道这个主儿好像对这些物件都不感兴趣,眼睛只是环顾,像是在思考什么。
“难道真是来随便看看不打算卖的?”伙计暗中咂舌,但还是跟在叶长安后面。这时,叶长安表面若无其事,关注着摘星楼的布局,心中却在思考怎么把这个伙计甩掉,只是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计策,这摘星楼一层楼人有点多,必须得把伙计骗到什么隐蔽的地方打晕才行,走了这么半天,可居然发现这一层楼虽然大,却没有什么隐蔽地方。
“我想问一下,摘星楼物品交易就只有这么一层么?”叶长安见无法脱身,便问伙计道。
伙计见进入正题,忙打起精神,对着叶长安就介绍起来。“摘星楼物品交易不只有一层,这第一层之买卖一些简单的货物,很贵重的东西,一些在二楼,一些在库房收藏,如果少侠需要什么,我可以给掌柜说。”伙计说完就热切的望着叶长安。
“哦,原来如此,一楼有没有收藏什么特别的东西?”叶长安若无其事的再次问道。
“这个,一楼一般都是些来自各个地方的干货食材,或者是治病救人的药材,特别的东西嘛,好像没有。”伙计挠挠脑袋,一边思考一边思考说道,可见他也只是摘星楼一伙计,对摘星楼也并不了解。叶长安听了伙计的话,也不再说什么,又自顾着观看起来,就在这时,摘星楼门口处走进来一位蓝衫大汉,这大汉个子颇高,一进来就大声嚷嚷道:“摘星楼最近可有什么出色的药材,大爷我高价购买。”这一声,也不见他用多大的力气,偏偏这声音传得极远,整个一楼都听见了。可好巧不巧的,这时一楼的伙计好像手头都有事做,并没有人上来招呼他,这大汉也颇为尴尬,左右望了望,就要发火,一道热情的声音传来:
“四爷,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前些日子不是说你去济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声音一传出来,叶长安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半响,看向了一楼的一个角落,那角落里什么都没有,虽然这声音看似不远,就像是楼上传来的,可叶长安却听出了,这声音却是从那角落里发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人用得什么方法,让方圆四十丈的摘星楼内的人产生了错觉。
果然,不一会儿,那角落里响起了一阵脚步身。这时,门口那四爷像是遇到什么及不可思议的事情,面上诧异闪过,多了几分失落,朝着那角落说道:“朱八,我不如你。”只见一个身穿绿色袍子,头戴红帽的胖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这胖子一脸笑容,红光满面,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异常显眼,他望着那四爷,一双眼睛好似发出光芒,就像要把四爷看穿似得,半响,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李四,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么多年,你可真服过我?”
四爷听了这话,脸上表情不变,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身去,就像不屑与这朱八讲话一般。朱八也不恼他,径直朝四爷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摇头,似乎对四爷这般作为极为常见也无可奈何一般,他走到四爷身边,四爷还是不理他。朱八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当年咱们兄弟八个,除了老大和老三外,就数你我最厉害,可我们两个又最不对付,谁也不服谁。如今你却主动认服,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些年,老大还好么?”
听到朱八讲到老大,四爷终于有了反映,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又转过身来,对着朱八道:“废话少说,你这儿可有珍惜药材,最好是治内伤的。”最后一句却是压得极低,听了这话,朱八终于明白了什么,想说什么,又突然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最后对着四爷翁声道:“你说你服我,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如今我待在这摘星楼多年,性子应经是慢了,生死交手,我不是你对手,只是你如今也想谋个安生的活路,收购些药材,依着你我以前的交情,我也该卖你一个人情。”说着就要请四爷往里面进。
四爷听得朱八这样讲,也突然大笑起来,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隔阂都没有一样,面上带着笑容对朱八谢道:“如此多谢了。”说完便跟着朱八走了进去。
朱八和四爷见面这一幕,说这些话,其实是极短暂的,跟着叶长安的伙计见着自家的老板出来,也愣了愣神,因为他来这儿做事也有半年,只知道这儿摘星楼老板叫朱八,却从来没见过,现在突然见到,才知道这老板不知是藏身摘星楼何处。可就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再回过神来,发现哪里还有叶长安的影子,自己暗自懊悔,说不得跑了一个大主顾,安慰了自己几句,又往门口去了。
而此时的叶长安正在摘星楼一层的一个角落,这一处都是瓷器,一排一排的木架,上面放的是各种珍贵瓷器,叶长安站在靠墙的一处木架前,仔细打量着这些瓷器。看了几眼,也没发觉有什么问题,正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知晓是有人来了,他连忙转身往其他地方去了,只是走了几步,便藏在一处木架后面,假装在研究上面的物品。
而那匆匆走来的两人,正是朱八和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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