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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
午后(1点-3点),阴,无风
怀安
两天日夜兼程,风驹累死。
弃驹狂奔!
再两个日夜后,终于赶到怀安镇外。
临乡心怯。
对未知的惶恐让燕离镇外怯步。
之前父母身体就不太好,不知现在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果。
十年后,百病缠身?
百年后,黄沙埋骨!
不敢想,也不能去想,这一想就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再次鼓足勇气走进怀安。
此时,镇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平生!
燕离一眼就认出,虽然变得老成许多,嘴上也多了两撇胡子。
同时吴平生也看到了燕离,他有些迟疑。在十二年前,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确定燕离已经遇害,连墓碑和尸身都确认无误。
大哥的惨死为吴平生敲响了警钟,随后他迅速督促其父离开金沙镇北上,而后还在金沙镇安插眼线监视一切打探他消息的人。
就在前几天,金沙镇的眼线传来消息,说人在有打探他的消息,同时还附带此人的画像一副。
吴平生刚看到画像时一度怀疑是相貌相似之人,随后探子又给出消息说是此人正朝怀安而去。这让他生几分期许,虽然肯定大哥已死,但内心还是有着莫名的希望,希望大哥没有死。
吴平生呆呆的看着燕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还有什么比好友死而复活更令人震惊和狂喜。
燕离并没像吴平生一样感到震惊,就他而言只两个多月没见而已。
他在彷徨不安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欣慰,至少好友安然无恙。
“大哥?真是的是你?”吴平生激动的跑了过来,接着兴奋的朝着他胸口就是一拳。不想太过用力,拳头打在傀儡上让他痛的怪叫一声:“天啊!大哥!你这胸前垫了铁板了吗?这么硬。”
燕离此时哪里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他急着朝家里走出,边走边问:“你知道我爹娘怎么样了吗?”
吴平生这才想起正事,他刚巧在镇上看望燕离的双亲,所以才能这么即时的碰到燕离。
自从燕离身死,在怀安的爹娘再也没收到他每年搁在门前的礼物,这让二老很不安,心中甚是担忧。
二老本就年事已高,又日夜思念,情绪波动极大。不到半年就百病缠身,特别是燕离的父亲,更是一病不起瘫痪在床。
幸亏吴平生还不忘旧情,每年都会过来看望几次。
听了吴平生的叙述,燕离心急的问:“他们现在还好吗?”
吴平生黯然:“刚去看过,你父亲情况不太好,郎中说他的命能这么吊着不死,就已经很难得了。你娘身体还不错,并无大碍,我本想多安排几个奴婢照顾二老,却总是被你娘遣散。”
随着燕离疾步前行,不多时就到了古宅。他突然放慢脚步来到门前,缓缓的举起的手像以往一样停了下来。
多少年了,他没有再敲响这大门,也没再跨进这门槛。
燕离放下举起右手,改用双手推开大门。
随着‘吱’的一声,古家的大门徐徐而开。
燕离慢慢的抬起脚步迈过门槛,走入家门。
这一步在他的心中迈出过无数次,却直到今天才真正的跨过。
没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家中十多年也没怎么变化的物景,穿过前院走过中堂,径直来到后院。
【父亲午后常坐在院中喝茶看书,今天他还在吗?】
此时后院中,一个老人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枯如柴。
这就是燕离的父亲古随安,瘫痪多年的他已经无法行动和言语,甚至连眼睛都常年紧闭。
只有胸膛细微的起伏在诉说活着的证明。
一旁的古夫人端着一个小瓷碗,一勺一勺的在给他喂食。
动作沉稳,轻缓。
表情温柔,专注。
这是她十来年都在做的事情,不枯燥,不繁琐。
古夫人每每看到老爷的脸庞总泛起一丝柔情。
爱,并没有因时间和病痛而减少。
每天此时,古夫人都会在一旁这么看着,回忆过往。
有时候,人只能靠回忆活着。
古夫人每每想起一些趣事,总是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嘴里开始念叨:“老爷,你还记得燕儿六岁时的事情吗?那时的燕儿是最爱吃寒瓜的,而且每次吃寒瓜是又快又急,生怕吃少了会吃亏一样,所以常常是连籽一起吞下。”
古夫人缓了缓继续道:“有一次老爷看着不喜,觉得这样吃相太过难看,显得很没规矩。因此就唬燕儿说‘这寒瓜的籽要是进了肚子就会生根发芽,过不了多久呢,就能在头顶长出西瓜来。’燕儿听了后,赶忙跑进茅厕不出来,一蹲就是一个时辰。经过你这么一吓,燕儿以后吃起寒瓜倒也规矩了。”
古夫人轻微一笑:“还有鹏儿,说起鹏儿的趣事可就更多了,有一次...”
突然间停了言语,因为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最近几年她的眼神是一年不如一年,怎么此人长的像是她的燕儿?
作为一个母亲,她从没相信过自己的孩子出事了,甚至是‘死’这个字眼也没想过。而是认为燕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或是人离的较远不方便回来罢了。
“爹!娘!孩儿回来了。”燕离看着爹娘轰然跪地,这一声爹娘在心中堵了数十年,在今天才得以喊出。
一丝的激动,大量的心痛和满腔的内疚。
无论怎么做也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
“是燕儿,真的是燕儿。”这一声爹娘让古夫人看清了燕离。
长期的思子之情顿时化做泪水表达着极喜的心情。
古夫人忍不住抓着燕离的手臂,丝毫不觉异样。上下仔细打量,多少年了,她终于又看到了燕儿。
“老爷,燕儿回来了,你快醒醒,真的是燕儿回来了。”古夫人轻轻摇着椅子唤道。
古随安瘫痪近十年,早已不会说话多时,但古夫人认为老爷一定能听得见。
因为,老爷和她一样一直在等着燕离。
“爹,不孝子回来了,你看看孩儿啊。”燕离随手握住他爹的手,忽感一轻。抬眼一看,父亲的手犹如枯枝一般干瘦。
更多的心痛,更多的内疚。
古随安的眼皮动了一下,似乎两人的呼声真的给予了他莫大的力量。
“看!动了,你爹眼皮动了,燕儿,你爹动了,感谢老天。”古夫人一阵激动,这是近十年来唯一看到的动静。
“爹,是孩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是孩儿回来了。”燕离也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随着两人不停的呼喊,古随安眼皮下的眼球又转了起来,接着眼皮微颤,微微的张开。
光,十年后的光有些耀眼。
夫人,十年后的夫人老了很多。
儿子,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了,似乎没什么变化。
一阵欣慰,夫人还在,儿子还在,人在就好。
一行浊泪缓缓而下。
当你所爱的人都在身边时,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老爷,老爷,老爷你终于醒了,你看看,是燕儿,是燕儿回来了。”古夫人含泪轻声唤道。
喜悦,没有什么情感能替代此时的喜悦。
古随安眼中一片激动,他眨了眨眼睛,紧紧的握住燕离的手,生怕再次失去一般。
然后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讲,却硬是没说出来。
古夫人一旁宽慰道:“你爹已经很多年没开口说过话了。老爷,不急,慢慢来,燕儿就在这,不走了。”
燕离看到父亲如此模样,内心又是一痛。
如果不是这些年他疏忽了爹娘的感受,只顾自暴自弃的度日,也许爹娘不会如此模样。
燕离痛苦的说道:“爹,娘,是孩儿不孝,孩儿对不起你们,是孩儿的自私害了鹏飞,害了你们。”
古随安听到此话显得更加的激动,他紧紧的盯着燕离,紧紧的握着他手颤抖个不停,张嘴欲言。
“燕~燕~~,燕儿,爹~爹从没~~从没怪过你。你也该~该放手了。”说完此话,古随安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恢复了平静,眼中有了一丝安宁,他朝着古夫人点了点头。
多年的夫妻无须言语。
“燕儿,你爹累了,让他休息下。来,娘有话对你说。”古夫人别过头用手绢擦了下眼角的泪水。
燕离随着他娘来到的来到内堂坐下,心中有丝不安。
不知道娘亲是否要跟他说鹏飞的事情,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此事。
“燕儿,我和你爹都想不到还能在见到你。十二年前,我和你爹不见你来怀安,都有些担心。但也只是担心,后来有一个自称李郎中的人来过,他说是你的朋友,是过来替你看望我们的。”古夫人坐着想了想这十年的事情,理了理思路。
“李郎中的确是孩儿的好友,他是受到孩儿的托付才来的。”燕离在南和镇遇到凌卜算命的时候,就曾让他带过口信。李郎中一定是找到他埋在杏花树下的离人醉和遗书了。
【看来这便宜老哥也是个信人,以后再遇见了定要好好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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