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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上下累的酸疼,能动的恐怕也只有脖子了。刚低下头,只听得一声呼啸,一把短手匕贴着我的左耳直冲向我脖子后方!我差点给吓跪了,只要我当时我多眨上一眼,那可是正中我的喉咙!不过我没有中招,背后的怪物可就遭殃了,赵老爹的手段我可是领教过。不出我所料,那怪物正被短手匕命中,一声瘆人的惨叫从背后传来,几滴热血溅到我脖子上,随即我就被推倒在地,听动静,那黑影像是要往林子里逃。
也不知道那黑影伤在哪里,不过赵老爹已经将猎刀翻转在手。黑暗中他冲我喊了一句“待着别动”,提起刀就紧跟着那个黑影冲向路旁小林,我大叫让他别追了,哪料到在这种半盲状态下,他速度极快,我一句话还没喊完,他人已经消失在黑暗里,林子中追逐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远。我心里着急,来回看了一圈,找到躺在地上的决明。
决明仍是昏迷不醒,我边检查他的情况边骂赵老爹不靠谱,现在情况这么危急,他竟然还出去追那黑影。鬼知道那黑影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任何变故,瘫坐在决明旁边,边揉腿边等赵老爹回来。
夜晚的小路安静的有点异常。我大致算了一下,以我们的脚程,逃出来的这半个时辰,三个人向西跑了有十多里地,现在往回看已经看不到村子。一路上没命的跑,那些索命鬼有没有跟上来还真没注意。抽出背上小臂粗细的柳枝,心里一直奇怪赵老爹为什么让我背着它?自古桃木辟邪,要真是除邪祛妖,那也应该找根桃木枝,背个柳枝算怎么回事?跑了一路,也没见赵老爹说它有什么用,留着它也是个累赘,就随手扔了出去。
四周看了看,周围斑驳的黑影参差不齐。不过并没有那些索命鬼的迹象。说实在的,狂跑十多里后,真的没有力气再怕什么。我真想什么都不顾,一股脑躺到地上歇几个时辰。但是一会等赵老爹回来,肯定又是急行军,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缓口气,看迹象,这条鸟道应该不是那些吸血蝠回巢的路线。
由于顾忌到鬼千蝶,脸上蒙的黑巾并没有取下来,不过黑巾早就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两边脸颊上非常不舒服。黑巾参了棉,影响喘气不说,而且只要是经过黑巾的味道,都带着一股发酸的臭味。我有点不放心赵老爹,就朝他追过去的方向喊了一声,仍还是没动静。喊声游游荡荡,就像是掉进了无尽深渊,没有在林子中引起一丝波澜。喊声散去之后,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镇定下来,不过我还是努力的定了定神,心想既然那些索命鬼没有追上来,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按照赵老爹的说法,师傅既然进了鬼林子,那我们现在的目的地就应该是鬼林子没错了。不过鬼林子那地方我只听赵老爹说过,并没有去过,只知道它的一个大致方位,现在也不知师傅进的是南鬼林还是北鬼林。但是我记得师傅他老人家分明是进城诊治的,怎么会突然进了鬼林子那种鬼地方?难道是二鬼那个混球给记错了?还是说师傅在城里发现了什么,才会不得已闯鬼林子?
正想着,林子里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死寂之中突然响起一声怪叫。
我吓了一跳,生怕赵老爹出事,哪料这一站我顿时倒吸了口冷气,咧着牙差点没喊出来。刚才没命的跑了半个时辰,现在两条腿就像活生生给人削去两斤肉,疼得差点没站住脚。刚骂一句,忽然就听到“嘭”一声闷响,有东西就从左手边的树上跳了下来。我转头看的时候,一个黑影就蹲在那里,由于天太黑,一时间我也看不出那是谁,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
“赵老爹?”
谁知我刚喊一声,那黑影忽然就站了起来。我正纳闷呢,但是看到那黑影的整体轮廓之后,我霎时间就打了几个寒颤,整个人一抖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断了!那黑影长着一个奇大的脑袋,不仅上下长的离谱,左右两侧的耳部更是夸张的跟两个肩膀一样宽。天太黑,看不清那张长马脸到底什么模样,但是它怪异的行走姿势和背上左右分布的八根触角一样的东西,让我确认那绝对不是赵老爹!
今天真他娘的撞邪了。我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拽起地上的决明就想往后跑。那妖影看到我的动作,也不着急,只看到他缓缓地从背上抽出缳首刀,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向我*过来。要是放在以前,我早被就吓得晕死过去。但是那时也不知怎么回事,虽然心里早就绝望了,还是拖着决明往后跑。但是谁料更绝望的事情还在后头,我摸黑拖着决明仅仅跑了两步,路旁的林子中又传来动静,当时我心中大喜,以为是赵老爹听到我的求救声赶了过来,但是还没看到人,就一声幽幽的勾魂声从那边传来。
“小神医”
这一勾魂声让我彻底崩溃了,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听到这勾魂声之后,我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眼前一黑,人就晕死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本以为那晚我死定了,当初跟着赵老爹跑出村子时,我心里就没底儿。决明情况不明,赵老爹虽说身手莫测,但毕竟已经是古稀高龄,体力那道坎就明摆在那,他那把老骨头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够呛了,再加上我们两个拖他的后腿,实在太过于勉强。而且师傅既然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怎么还让赵老爹来?狐面吸血蝠、鬼千蝶、鸟道的勾魂声、长脸鬼影,这些突如其来的诡异力量,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刺激我的神经。一夜之间,我彻底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期中总是噩梦不断。但具体是什么内容,还真说不上来,浑浑噩噩的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中。直到后来有几句对话声传到我耳朵里,一丝异样的感觉闪过我的脑海,我才恍恍惚惚有了些意识。迷糊中这对话好似来自天外的云端,飘渺空灵,忽忽闪闪。他们对话的内容是什么,我听不清楚,但是他们对话的声音我却是非常熟悉。我追着声音走,可是声音越飘越远,眼看就要消失不见,我心急的想要伸手抓住它。就在这时,梦醒了。
“华公,他醒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是个从未听过的男中音,我极力的睁开眼,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首先看到的是一张五官清秀的陌生男子脸庞,年龄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正一脸激动的盯着我看。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疑惑的跟他对视了一眼,发现确实不认识这个人,就以为又是在做梦,翻个身就准备再睡一觉。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睁着眼愣住了,那是师傅的声音。
猛地扭头,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师傅在两个身披连衣云纹金甲(并非真金,是一种熟铁所制,配合胸前云纹铜,谣传固如金汤)的士兵的搀扶下,慌慌张张的向我这个方向走过来。我心里虽然疑惑到了极点,但仍抑制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拜。看到师傅的那一刻,眼眶顿时就湿了,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也就是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死,在鬼门关游荡一圈后,竟然还有机会能再见到师傅,这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
之后的几个时辰,是我这几天来过的最安心的一段时间。师傅说由于惊吓过度和过度疲劳,再加上吸入了少量的血蛾子粉,导致我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三夜。在给我把过脉之后师傅说已经没有大碍,让我下床多多走动。我来回看了看,这才注意到我是躺在一张简易的临时矮脚拼床上,这种床一般是军队行军时供给重伤号休息用的。我还得记得去年腊月,在宛城城郊爆发那场大规模对抗战时,我跟着师傅在战场后方,曾见到过很多这种简易的拼床。听说当时死了很多人,还有几个重要人物也死在那场大战中。由于战时医疗不比往常,很多从战场上抬下来的重伤号最后几乎都是因失血过多而死在这种拼床上,所以时间长了,士兵们便开玩笑的称这种床为“张氏榻”。
为什么起这么个怪名字,当时有人给个副将曾私下跟我解释过。这个“张氏”指得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主公。那时对抗双方兵力悬殊,他们的部下几乎是死伤殆尽,十营九空,再加上粮草不足,绝大部分人只要是躺到这床上,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所以只要是被放到这种拼床上,就意味着你已经被宣布了死亡。“张氏榻”就是借用他们主公的姓氏来为那些死去的英灵找一个最后的归宿。
而我竟然在这种“张氏榻”上躺了两天三夜!想到这我浑身一哆嗦,连连爬起来站到地上。环顾四周,周围是一个三人高,方约五丈的行军帐篷。帐篷门帘的毛毡上用隶体写着一个几尺见方的“张”字。而除了放置在西北角的这张简易拼床,还有很多大盘绳索之类的杂乱物件堆在另外几个角落,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储放杂物的地方。帐篷内连带着我一共有五个人,除了师傅,其他三人都是生面孔。两个是士兵模样,就是刚才搀扶师傅的那两个,身着连衣甲。另一个就是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个陌生男子,身穿儒装,做个发髻,脸上透着浓厚的一股书生气,应该是个读书人。我看他的时候,他也礼貌性点头朝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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