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职业生涯 > 第四十章

?过了一周,老何回信告诉常健:一班同学辛海、现任省律师协会的副秘书长,是司法厅律师管理处的头目之一;这次律师资格考试的查卷工作,由他负责主持;如果分数差不多,就应该尽快去找他。

  

  辛海、三十五岁,高中毕业后在家乡务农,“文革”末期招工到A市企业工作,“提干”不久,恰巧开始律师制度恢复重建,他被调到省司法厅搞律师协会工作;在政法管理干部学院读书期间,他悄悄地参加了首次全国律师资格考试并顺利通过,但没做专职律师,继续在机关工作。

  

  最近,机关的一些老同志离休、退休,调整干部的时侯,辛海被组织上任命为律师协会的副秘书长。省律师协会与司法厅律师管理处当时是合署办公,处长兼任秘书长,副处长职位空缺;辛海虽然没有兼任副处长,甚至没有明确“副处级”的政治待遇,却也行使着副处长的职权。

  

  据说处长准备要提拔为副厅长,辛海“一不留神”可能就接替处长的位置,前途光明得很,此时他根本不考虑做职业律师的事。

  

  老何,是政法管理干部学院首届120个学员中年纪最大者,曾经参加了第二次全国律师资格统一考试,但是没有通过,因此不再报考。听说他也有可能提拔为副处长,不过这对辛海基本上不构成威胁。首先是大家不同在一个部门,其次老何年龄比较大,再就是辛海还多了一个文凭。工作能力更不用说了,辛海认为他们俩人之间、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为常健的事情,老何则认为没有必要亲自去找辛海“打招呼”什么的,大家都是同学,由他们自己交涉就可以了;再说这律师资格又不能当饭吃,那么在乎它干啥!没考上的人多得很,当前的工作更重要。

  

  常健不管不顾的,再次请假急奔省城A市,费尽周折,总算在辛海领着一帮工作人员、即将进入档案室查卷之前见到了他。这时,傻乎乎的常健简直是没有头脑,当众就向辛海招呼起来:“老辛,你好啊!”

  

  “哎!是小常,你好!毕业之后都没见过面哟!”辛海很有官样子的站住了,一批部下也住足围在旁边、好象是看戏一样。

  

  “我可是从山沟沟专程赶来找你的啊!”常健加重语气。

  

  “哦!什么事?”辛海显得有一些惊奇了。

  

  “这次律考,我离三百就差两分了”常健直奔主题。

  

  “哟!那你办了查卷手续吗?”辛海表示关心的问。

  

  “办啦!在平阳县司法局办的”常健比较轻松地回答。

  

  “那你回去等复查的结果吧!”辛海更加轻松了。

  

  “我心急啊!听说你负责这事,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常健有些激动。

  

  “你的意思是…?”辛海有些迷惑不解似的。

  

  “我想今天就知道结果,你们可要给我认真查啊!”常健穷追不舍。

  

  辛海有些敷衍的说:“你放心,我们会认真的。”

  

  常健却两眼充满着期待,又说:“那就拜托了。”

  

  辛海想了想,好象下定决心:“你稍等吧!”说完就招呼人要走了。

  

  “好!我等着!”常健就守在门边、坐立不安的,以为要等很长时间。

  

  没想到辛海还算干脆,仅让常健等候十几分钟,就亲自出来报讯:“老同学!我们优先查了你的考卷。按规定是由三个人组成一个复查组,主要是把复查卷的每项分数再合计一遍,不管答对、答错的问题。你每卷各项分数的合计都没有错,五份考卷的总分,就是二百九十八。”

  

  “唔!就是这样复查的啊?”常健很奇怪的问。

  

  辛海耐心的说:“因为要求复查的人数不少,试卷又多,也只能这样了。我们是严格按照有关规定办的,同时也是认真的。”

  

  常健很失望的样子:“……那你忙吧!打忧了!”

  

  辛海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了!小常,你好走!”

  

  后来,常健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精神晃忽、很郁闷,应该还有些灰溜溜!魏平在与常健总结经验教训时,曾经数落他一番,说这才真正是个“二百五”了,在重大机遇面前,时间、地点、方式、方法都没有把握好。

  

  国庆节前十天,平合农场开展“百日安全”活动,想争取年终前不再逃跑犯人,要求各单位具体制订实施方案。九大队的方案是:

  

  一、当前全大队改造、生产各项工作要围绕“防逃”这个中心进行,全体干警要加强责任心,尽职尽责完成防逃任务。

  

  二、各岗位干警的分工调整如下:1、各中队的副中队长分管本中队的零杂工犯人;2、两个农业中队的外勤管教员专门负责大田组犯人的防逃;3、大队基建组由王兴、石机负责防逃,伙房组由司务长邹琼负责防逃;4、集训组、卫生组及没有编组、无专门干部带班的大队直属零杂工犯人,由内勤管教文祥、吕超、白康负责防逃。

  

  三、大队领导分工到各中队抓防逃工作,每人除做好本职业务外,要对分管范围的防逃工作负领导责任:常健负责一中队,卢胜负责二中队,劳文负责三中队及大队大队直属零杂工犯人。

  

  紧张工作一段时间后,常健的老胃病犯了;这病一般人看不出来,除吃药外,主要靠休息调养。常健对工作相应布署的同时,给自己安排轮休假。

  

  常健休假期间,有两个大队发生犯人逃跑,九大队有个犯人上吊自杀。

  

  场部安排九大队作为教育改造科的“百日安全”活动工作联系点,科长覃明有些着急了,他不断向场领导反映情况,估计还上了一点眼药。主管改造的副教导员劳文,则向其老乡魏场长抱怨“一把手不在位对全队的工作有严重影响”。此时与常健有“过节”的人纠缠他,于公或于私就不好说了。

  

  魏场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自让人找常健去谈话。

  

  当时,常健到场部医院看病、正在父母家里休息,他虽然有点不妙的感觉,但很快过去了。在办公楼场长办公室,常健见到的场景有点乱七八糟:一张大办公桌、一些文件随便散开着,黄白两部电话机、话筒正好放反了;一个靠背椅子上、搭有一件衣服,茶几上摆着一只装满烟头的烟灰缸、却没有茶杯茶具,看来主人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估计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见面,魏场长就站起来发问:“你怎么回事呀?”

  

  “到医院看病了,医生建议我休息一段时间。”常健脸色也不好。

  

  “你是什么意思?”老魏两眼发直、厉声问道。

  

  “我已经交待过劳文和卢胜,算我是休假。”常健说。

  

  “你们队里有一个犯人上吊自杀了,现在乱成一锅粥,你这个一把手不回去处理怎么行?”老魏很不高兴,脸色越来越难看。

  

  “又不是犯人逃跑,他要找死、机会大把!”

  

  “去年你们不是一下子就跑了三个吗?你还怕不来事?”

  

  “怎么不怕?不是已经处分了吗?现在都落实各人的责任了,不会象以前那样,该承担的、没有承担。”常健答话有点含沙射影。

  

  “你好象很不服气呢!到底还想不想干啦?”

  

  “这是改造工作方面的问题,主管改造的副教导员劳文一直在队里;副大队长卢胜也在,不一定非要我回去。”常健硬撑着、有点顶牛。

  

  “如果你不想干、可以辞职!不然这样算什么?”

  

  隔壁办公室的吉副场长,听见吵声大了,就过来劝说常健,但平息不了事态。老魏已经站起身来,开始骂骂咧咧、出言不逊,说话音调越来越高。

  

  “我还真的不想干了呢!”常健忍无可忍也发火了。

  

  “不想干、就打报告来!”魏场长的火气更加大。

  

  “好!我马上写。”常健掏出笔、找来纸,两三下就写出一份要求辞去九大队领导职务的书面报告(并提出解聘后、希望能够回到干校继续当教员),拍到魏场长的案头就扬长而去,气得老魏浑身发抖。

  

  未按以往的程序,农场和党委就下发了这么两份文件:

  

  “根据常健同志的书面请求,现决定免去其九大队的领导职务,由九大队安排具体工作……”

  

  “根据工作的需要,经研究决定:免去常健同志的九大队党支部书记职务,暂由劳文同志代理……”

  

  吉副场长和政治处柳科长,连夜带常健到九大队开会宣布以上文件的内容,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要劳文牵头处理后事。

  

  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原大队领导班子的几位,刚凑在一起的时侯,都比较伤脑筋;位置颠倒了,心理也要调整。“就地免职啦!两位怎么安排我的工作呀?”常健举目扫了两个原来的副手一眼、直直问。

  

  “老领导啦!你看怎么样好?”劳文有些谨慎地反问。

  

  常健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现在是你们执政。”

  

  劳文想了一下,接着说:“常大,这样好不好?暂时不作具体安排,每天上班时间里,只要你能够到干警带犯人劳动的地方转一转,出勤就照算。”

  

  “老卢你的意见呢?”常健向着卢胜又问了一声。

  

  “好!这样好啊!”卢胜就那么半截子话。

  

  常健叹了一口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劳文赶紧送客般地说道:“老领导,先这样吧!大家都挺忙的。”

  

  常健不知劳文准备要和卢胜“勾兑”一些什么事情,只能先行离开;他边走边心寒地回想:自己当年是场部党政领导由机关送来上任,曾一度被大张旗鼓地树立为年青干部的典范,被宣扬是“自告奋勇挑重担、到艰苦的地方工作、努力改变落后单位面貌”等等,真是“弹指一挥间”啰!

  

  从第二天开始,常健不再忙什么事情啦!他把该休的假期全部休完,然后就光考虑怎么打发日子。除了看些“律师资格考试”的复习资料以外,也不定什么时辰,只要是正常的工作日,常健都挎着专门配发给大队一把手的六四式手枪、骑着原来专用的自行车,随意到处转上一转。干警和犯人们见到常健,还叫他“常大、常教”的,也有人喊“老领导”之类作称呼;时年三十一岁的常健,自嘲是当“顾问”了,可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

  

  九大队临时负责人劳文,则三天两头往老魏家里跑,明着是请示汇报工作,重点是要求组织上尽快把常健调走,以免队里工作不好做;也有希望上级领导压担子的意思,并表示了努力做好工作的决心等等。

  

  从另一方面来说,不光常健、劳文日子不好过,场部领导班子的老魏们也不尽如意,他们又找过几个“后备干部”谈话,那些机关科室和各单位的副职们,竟然无人愿意去接替常健的工作,不知是忌讳九大队这个地方,还是忌讳常健的下场,他们宁可暂缓提拔重用而不肯“临危受命”。

  

  纵观常健到九大队任职的前前后后,旁人不能看出这样的问题:

  

  (1)此事原非常健本人自愿,有些类似于“*上梁山”的故事;

  

  (2)常健愿意走这步棋之后,有些出乎陆场长的意料,他认为这是几全几美的好事,树立一个典范有利于推动全场工作,如果做好了更是锦上添花;

  

  (3)常健负气下到条件艰苦的基层单位,当然想做出成绩,但他不注意与上级领导和机关搞好关系,取得相应的支持,最终难以成功;

  

  (4)场领导对常健这样的年轻人,不做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缺乏具体的指导和帮助,动辄教训、处分,或者仅仅是考虑撤换的问题,最后干脆“一棍子打死”、根本就不是培养年青干部的正确做法;

  

  (5)这是一个不成功的范例,开始轰轰烈烈,最后肃肃煞煞,对场领导、常健和其他人,都是一个极其深刻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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