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职业生涯 > 第十五章

?常健换了新枪之后,有过两次惊心动魄的实战行动。

  

  第一次是八队的犯人陈青逃跑,队里估计他是跑回艾塘附近的家,多次派人去追捕却抓不到他。在无奈的情况下,场部专门抽了两个籍贯也是平阳的干警负责此事,一个是派出所的小何、一个是行政办公室的老张,他俩平时与艾塘镇公安派出所打交道比较多,熟人好办事!但是,人家配合他们行动几次以后,就有一些怠慢了;逃犯陈青的家属有些得意,村里的人是喜忧参半,老张和小何回到“管教科”汇报情况,要求配备一辆摩托车给他们专用。

  

  钱科长让常健开一辆三轮摩托车参加追捕,说是如果两天内抓不到人就收兵。第一天的晚上11点多钟,在老张和小何的指引下,常健带着他们将摩托车开到逃犯陈青家的村子外面;三人悄悄地摸到陈青家的一个小土房边,那房子只有一个门和一个小窗户;老张估计陈青就躲藏在那里,他试着推门、推不开,就让小何把住门口,和常健俩个趴在窗口用手电筒往里面照。

  

  老张一边照、一边说:“在里面,是他、钻到床底啦!”

  

  常健拨枪朝屋里一指:“快出来!开枪啦!”说着就扣动扳机,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股气浪直冲常健和老张的脸面,俩人身不由己都倒退了一大步;同时里面传出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别开枪了!我出来啦!”

  

  小何用力一脚就把门揣开,三人扑进去把陈青拖了出来、就他一个。

  

  这土房子的回音效果真好,而且全部的气流都从一个小窗口冒出,常健感觉火药味久久无法消失。在押着陈青由村子往外走时,老张和小何不约而同地拨枪朝天鸣放一阵子,搞得整个村子鸡犬不宁,他们说要出一口恶气,镇慑和警告陈青的家人、亲戚和狐朋狗友;接着,俩人又对陈青一顿拳打脚踢。

  

  当常健把陈青带到禁闭室关押时,他终于认出常健并且以为“是管教科的人带队”抓到他,就把全部怨恨都记到常健一个人的头上了。

  

  第二次,是二分场在“小土牢”关禁闭的三个劳教人员集体逃跑,总场和分场出动大批人马四处搜捕,其中常健被分派开一辆三轮摩托车,带着工业机务科宋叔、行政办公室的老韦作一个追捕小组;他们三个人在陶圩火车站守了一个晚上加大半天毫无结果,第二天中午方接到撤回的电话通知。

  

  由于那段时间是下雨天,常健身穿雨衣、脚穿长统水鞋开车。当摩托车开到距离场部还有十几公里的山坡时,一个转弯过去,就见前面有三个行人企图爬上一辆拖拉机,他们听到摩托声不约而同地回头观察;常健他们看到的是三张苍白的脸,不知是关押时间长或者是受到惊吓的缘故,马上认定是逃跑人员。

  

  那三个人也没有丝毫的迟疑,他们立即分头跑开,常健在离他们最近处停车,见宋叔和老韦已经各追一人了,他就朝跑上山坡的那一个追去。

  

  常健身穿雨衣、脚穿长统水鞋跑得慢,那个逃跑人员却象兔子一样跑得挺快,他只好拨枪边追、边射击,第一枪朝天鸣放算是警告,那个人非但不停、反而跑得更快,在丛林中时隐时现;从第二枪开始,常健就对人放了,一枪接一枪,就象电影镜头里面一样,树枝、树叶不断被子弹打落,那人直跑到无踪影。

  

  常健估计枪膛还剩余一颗子弹的时侯、就不再开枪,而是拼命追上山顶去。到了山顶、他见那个逃跑人员趴在一块大石头边直喘气,就上前用枪对准其。那个逃跑人员惊恐万状,待知道常健不会再开枪后、才遵命走下山去。

  

  当常健把那个逃跑人员押到山下、宋叔和老韦已经等候在摩托车旁边,他们一枪未发就抓到两个胆小且跑得慢的家伙,正在商量是否要增援常健。

  

  后来,他们又等到一辆过路的拖拉机,就由老韦带着三个逃跑人员上了拖卡,常健和宋叔坐摩托车跟着押送,一直回到场部禁闭室为止。

  

  当年八月份、平合农场遭遇洪水袭击,一个漆黑的夜晚、场部机关干部职工被紧急集合赶赴二分场十一队救灾,那是全场的重灾区(经常如此);据说他们与外界联系的道路已经中断,除转移了一些干部职工家属以外,队里的其余人员都上到房顶等待救援,总场和分场要想方设法解救他们于深水之中。

  

  常健和吕华等人爬上一辆“解放牌”的车卡匆忙驰往十一队,虽然大雨停止了、可一路到处受淹,离队部还有二、三里地时,汽车再也无法前进。

  

  常健下车后,见二分场的何教导员等人准备上几个小竹排驶进队部,就上了其中的一个;小竹排游行到半途时遭遇到洪水激流,面临非沉即翻的危险状况,常健见何教导员几个年纪大的老同志已经很紧张,就把手枪连枪套、皮带一起解下来挂在脖子上,带头下水保护竹排并把它推向目的地;下水的年青人久不久要被蛇、鼠一类的软体动物爬上自己的身体,有经验的老同志就安慰说,此时小动物一般不咬人,它们只是要逃命,常健他们便默默地忍受这种骚扰。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搏斗,竹排终于抵达彼岸,十一队的钟指导员等几人迎面而来,与何教导员商量工作问题。看到大家又累、又紧张的样子,领导就让干部职工们到最高处的仓库集中待命。仓库也已经进水了,常健湿渌渌地和大伙爬上高高的谷堆,在略微发热的小环境中,忍受饥渴疲劳静静地待着。

  

  突然有一阵子躁动,一些人在分配什么东西,常健懒洋洋就没有过去;吕华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块烧饼,他分一半给常健,俩人津津有味地把它填入口中;这是供应站(小卖部)特有的大饼子,外层粘有白砂糖,平时是卖五分钱一个,常健从小到大好象都没有吃够、吃腻过;十一队把小卖部的存货作为干粮分给大家,可是“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就这半块、却让常健记住一辈子。

  

  常健迷迷糊糊挨到天亮,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在有关领导的指挥下,十一队几百个劳教人员开始集中往分场部的九、十队转移;常健和几十个干部职工夹道押送,大家绕道山脚边的小路行走;常健作为狱政管理科唯一在场的人员,主动协助指挥,队伍徒步八、九里路后,顺利到达九、十队监舍。

  

  由于工作努力、各方面表现良好,常健不仅在当年获得本场“抗洪救灾”奖状,并且连年被评予“新长征突击手”和“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还曾经受到公安厅劳改局团委和省直属机关团委表彰为“优秀团员”各一次。

  

  最难得的是:在青年干部职工百分之二比例的工资升级评选时,常健以超过覃明的票数、被评定为场部机关青年干部职工唯一晋升工资的人选。

  

  新的一年到来后,平合农场有两个“以工代干”人员转干的名额,党委经过认真研究,决定分别给场部机关和队里的带班人员各一个名额。

  

  消息一传开,大家私下就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华云作为打字员、工作也很辛苦,又是华副政委的女儿,可能是她先转干;有人认为狱政管理科借用人员小高是钱科长培养的接班人(做照相及侦查技术工作),其父亲是其他劳改农场的领导,应该有一定的影响力,也可能是他先转干;有人认为常健的工作更加辛苦,可他的顶头上司是钱科长,除了小高的因素之外,钱夫人磨阿姨在供销科仓库“以工代干”的时间更长了,如果竞争起来,常健不会占什么优势。

  

  吕华与此次“转干”没有关联,他是派出所民警,在政治上早就是“国家干部”待遇,在经济上他享受“警士”待遇、工资比行政干部还高。

  

  常健一直不能享受“国家干部”的各种待遇,他的“职工服务级”工资那怕是再提高一级,也比不过吕华、覃明等资历相当的正式干警工资。

  

  钱科长为人很令常健钦佩,他大公无私,对人要求也严格,不知为什么对小高及后来接替小高的李贤等几个年青人,他都不太满意,唯独关照常健。

  

  作为狱政管理科和“管教党支部”的负责人,钱科长积极推荐常健转干;科室和党支部的同志们也一致表示同意,有关手续便逐级上报了。

  

  当年三月份,平合农场收到省公安厅政治部的批复:“同意吸收为国家干部,干龄从批准之日起计算”。

  

  若干年之后,常健看到自己档案中的《吸收国家干部呈报表》,里面填写有“基层单位鉴定意见:常健同志主要负责管理三种人档案,数字统计,犯人、劳教的接收和期满(刑满)的解教和释放遣送,工作量大…接收的劳教绝大多数都是由他接送到队里;…为把工作做好,他经常加班加点到深夜,有时还带病工作;领导交办的事情他从不推托,都能愉快接受、积极完成。由于该同志学习认真、工作积极,我们同意吸收为国家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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