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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庭院里湿漉漉的,雪水从花叶上滴下,阳光照在上面,晶莹剔透。风雪后的枝叶洗去了蒙尘,映出一旁的少女容色清丽。
西辰出现在温寒苑门口,惬意地靠在园门上,看着关儿伸手接起从枝叶上滴下的水珠,然后倒回枝叶上。水珠沿着她白皙的玉指滑落后,再从绿叶的尖端接住……如此往复,自己倒是玩的挺开心。西辰看的出神,直到对方也注意到他,才大步走近,张开斗篷将她裹入怀中,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落在她额际上绽放的雪莲玉珠上。
关儿含羞一笑,靠在西辰胸口上,询问起:“怎么还是这么忙?叶叔还没回吗?”
西辰下巴挨着关儿的头顶,高度正好,嘴角弯起,双眸轻闭,看不到那漆黑深邃的眼瞳,此刻的他完全不同于无果大殿之上那个冰冷倨傲的少城主,俨然一位普通人家的贵公子。听到关儿的问话,他那磁性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想起:“他还在查黑面人的事,这么久没回定是查到新线索要去求证。再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进来吃饭啦!”屋里传出沐雪的声音,打破了庭院里的静美。
关儿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碗,几次拿筷,却停在了碗的上方,找不到下筷的空隙。神奇的是沐雪还在往她的碗里添着菜,竟然堆成了山峰还屹立不倒。
西辰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太多了,你自己也多吃点!”说着夹起一块杏仁莲包,向她的碗里放去。
沐雪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看着西辰的动作摇晃起关儿的手臂,惊道:“辰竟然给我夹菜呢!……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关关……”
“啪!”辰关手一抖,筷子上那颗晶莹的杏仁莲包掉落在地。沐雪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眼巴巴地盯着地毯上打滚的小莲包……
关儿阻止下她几欲将那小莲包捡起来冲动,西辰又重新送来一块。关儿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真怕她趁着大家不注意又想捡起来收藏……便将掉在地上的那一块也清理干净。这样,这件事才结束。
吃完饭,沐雪便将关儿叫进了她的闺房,一进去她就走到圆珠凤尾床的后面,雕金凤头上散下的粉色纱幔正好将她挡住,粉纱半映出一个藏储架的形状,看到她在架子前翻弄的身影,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一旁等待的关儿随意地打量着房内,布局跟西辰的一样简单舒适,风格却完全不同,这里的色彩明显明亮活泼许多。
只是看了个大概,沐雪一说话,关儿便停下来,目光转向那个窈窕的身影。
“你别急啊,我收起来的东西比较多,平时都不让人触碰,所以这里面有一点点乱……一时间还找不到了……不过……”沐雪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着,可见那里面的东西多而重。
关儿听着,忽觉手指被温柔的触碰,然后被握在一张微凉的手心里……
“啊哈!找到了!”沐雪怀抱着一个黑色精致的雕花紫檀木盒,满目欢喜而出,却见房内空荡荡,微笑僵硬的停在了嘴边……一阵凉风从她的后背吹过……
两个个时辰之后,银龙盘卧的绵延雪山见出现了两个黑点,十指相扣。
西辰将自己的黑裘披风解下,裹在关儿身上,披风的底边已经染上了一层白雪。他稍稍走在她的前方,好让她走的省力些。
“西辰,我们去哪儿?”走了许久,见西辰还没停下的意思,关儿终于问道。
“快到了,累了吗?”西辰停下脚步,回望向她。
见她摇摇头而且脸色正常,他才继续前进:“你喜欢叫全名?”
关儿想起他曾让她用“辰”来称呼他,半带撒娇的回道:“辰是沐雪姐姐对你的称呼啊!”
西辰默不作声。
看到他的表情,关儿抿了下嘴唇,想起了沐雪对她的称呼,忍住笑意,半挑衅半玩笑道:“叫西西,还是辰辰,你选吧。”
关儿说完就感觉那只握着自己手收紧了一下,他做出了一个不忍视听的表情,接着就听到他略带僵硬的声音:“还是叫全名吧。”
关儿忍不住笑了几声,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们就这么走了,沐雪姐姐会伤心吧!”被西辰拉出来后,她就一直放心不下,只要一想,仿佛就能看到她委屈的眼神,闪动着波光,想想都觉得不忍。
西辰回想了一下沐雪这几天霸占着关儿的所作所为,揉了揉太阳穴,道:“再不走就要赶不上了,那些东西等咱们回去再拿给你也一样。”
关儿疑惑:“你知道她要拿什么给我?”
西辰摇头:“不知道是哪一件,她每年都要收藏一个奇异珍宝,说以后要交给……”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关儿,继续道,“少夫人。”说完之后,他又转向前方,继续拉着关儿往山上走去。
紧跟其后的关儿没法捕捉到他面上的那一丝微红,只觉得那只握着自己的手渐渐加重了力道……
心动之余,西辰的话让关儿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那个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玩笑说:“待我家小妹有心上人之时,一定要先领来让大哥看看,若不是人中杰俊,大哥可不答应!”
如今她的心上人就在她身旁,可惜哥哥已经看不到了……黯然了片刻,又想到了如今生死未卜的越恒,也不知高祈的人找到了没有……
“我也有一个像沐雪姐姐疼爱你一样呵护着我的哥哥。”关儿回忆道,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都是幸福快乐的回忆,说起来的时候,她像是又回到了被哥哥宠溺的时期。
西辰从未听她提起过家中的事情,不由慢下步伐,改成与她并行,等她继续。
“后来他为了保护我……”玛瑙河畔的那一幕幕拼杀的场景涌进关儿的脑海,哥哥将她放进小舟之上之后,拼死挡住追上来的一批批黑影杀手,直到小舟随流飘远,在河流尽头变成一个原点……依稀见得哥哥的移动已经迟缓许多,她几乎能看到那一刀一剑刺入哥哥的身体,血染玛瑙河……关儿眼中的光彩似泡馍升起之后再破灭,留下一双沉寂悲痛的眼瞳。
一声狼嚎响起,打断了关儿的叙述,那声音明亮而温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叫声,循声望去,十米处的小峰上,小狐正看着他们。雪峰上,它逆光而战,只能看到一个黑色轮廓,颇有一览众山小的豪姿。
西辰并未被这声狼叫打扰,他将关儿半拥入怀,接着她的话说:“如果是不好的事,那就不要回忆了,有我在!”
走上小狐所站的那个雪峰,“所有不好的事,以后都不会有了。”说完,西辰将她从怀里拉出,让她目视前方。
雪峰之后竟是一番新景。
此刻他们站在北山的平阳峰之上,眼前上百朵盛开的天山雪莲,仿佛是飘在雪海之上。每一朵都绽放的那样潇洒清丽,碧叶托捧着一层层展开的花瓣,颜色由浅入深,最外层花瓣晶莹碧透,越接近中央翠色越淡,直到中心那一点,颜色尽褪,就如花蕊中含了一颗白玉雪珠。
此时正是太阳落山,夕阳恰停在与他们同一水平线上,这也是平阳峰名字的由来。
关儿被眼前的奇景所惊呆。
余晖照在雪莲海上折射进关儿的眼里,形成了一道美轮美奂的风景线。
西辰脸上也被镀上了一层暖色。
这样一个新世景象在关儿眼前展开,西辰说的有我在,所有不好的事,都不会有了。这一刻,她是如此的深信不疑!只是这世间之事如何用一个“好”与“不好”来论定,就如南宫妤,结局看似惨淡,但是她为家族而死,死得壮烈,或许远离世间愁怨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同样,如果原以为美好的事最后发现它只是一个错误,那么所有好的事都会变得不好。可惜这些,她直到后来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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