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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此方世界是所有诸神统治的地方,在神的教导下,人们诚实、谦卑、善良、勇敢而不失智慧,安逸而不失勤奋,那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地方,人们管他们所生存的净土叫做“伊甸”。
但是,被幸福和繁荣蒙蔽了双眼的人们却根本没有发现,在这一方净土的表面下,黑暗的潜流奔腾滚涌。
终于,栖息于黑暗洞穴中的猛兽挣脱掉了枷锁,闯入“伊甸”之中,与神明展开了惨烈的战斗,战火波及整个“伊甸”。这个猛兽不仅带来了“伊甸”的破灭,一同带去的还有邪恶、卑鄙、狡诈、贪婪、懦弱……净土不再纯净,世间从此污浊。
——《迦楼罗书》
万灵节第一天,小孩儿家早早起来,开始一天的喧闹。在一个完全靠农耕吃饭的小山村中,十二月份连绵的冬雪不仅意味着明年的庄稼会有充足的水分,更是为山里的孩子提供了为数不多的欢乐,毕竟在这种穷乡僻壤娱乐活动并不多,但即使是打雪仗,也足够给这些本就天真的童颜们增添一抹纯真的笑容,“咯咯”的笑声,不时地在厚厚的雪地上回荡。
北沃尔沙姆村位于阿卡斯特行省的最北端,也是坎达门因帝国的最北边门户。
你要是问再往北边是什么?
再往北就是辽阔无边的、荒凉野蛮的、寸草不生的永冬之地。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虽然海拔不高,但地形复杂,而且由于未知的原因,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气候也反复无常。那里的植物硬如坚冰,冷若寒霜,那里活动着茹毛饮血的怪物和传说中屠戮生灵的远古巨兽和未知生灵,那里是禁区中的禁区,死地中的死地,曾经有几个愚昧无知的村民控制不住好奇心而胆敢探险,结果一去不会。从那以后,从没有人敢试图翻越,更别说征服,除了那些根本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赏金猎人以及绝对自信的强者,从没有人胆敢逾越天堑觊觎踏上本不属于自己的领域。
永冬之地与北沃尔沙姆村之间有一道天然屏障,正是这犹如神迹一般的屏障保护着小村子不被那些野兽猛灵所侵扰。而这条横亘在村子与永冬之地之间并绵延了数千里的天堑就是令人望而怯步的伊诺佛斯山脉。山舞银河,银驰蜡像,其高几乎耸入云端,其势似鬼神雕琢。
村子南面横亘着磅礴逶迤的安第斯山脉,绵延不知几千里。如果从高空看的话,被沃尔沙姆村所在的地方恰好就像是一座群山包围之中的盆地,虽然村子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并不友好,但其实恰恰相反,村儿里的生活却一直安宁而富足,气温适宜,雨水充沛,周围开辟的田地几乎每年都能获得不错的收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常的气候,而村民自然也不是那类执着于探究和知识的类型的人,他们简单的把这一切视为上帝的恩赐,于是村民们世世代代居住于此天堂一般的乐土上,而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最简单的就像我们看到的硬币有正反两面。
——也有人认为这里是地狱。
北沃尔沙姆全村共130户人家。一道巨大的石头城墙聚居在如此严苛残酷的环境中已属不幸,更加不幸的是,从安第斯山上总是出现一些魔怪凶兽,袭击人畜,村里不少人家都遭了殃。恐慌在人群中传递,搞得人心惶惶,而偶尔来这里交换毛皮以及药物的行商也渐渐没了身影,村民的生活越发艰难,村子也就越见荒凉,越发的没有生机。
即使是玛利亚大陆万灵欢庆、天使和魔鬼也要罢战止戈的盛大节日,稍微有点规模的城市都会张灯结彩搞庆典,教职人员也会为所有上帝的子民献上祝福。而克伦米尔村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似的没有受到外面欢愉气氛的感染和影响。除了按照先民的传统给孩子用破烂的材料做一副用来驱赶恶灵的面具,就继续埋头为生计而操劳,或是扛着锄头到几乎被冻僵的土地里挖土豆。忧愁属于父母,欢乐属于孩子。大人没有一副铁石心肠去剥夺儿童仅剩的欢乐,孩童也没能力去抚平父母额角的皱纹。而且只要过了这三天,全家所有人就得继续为生计而劳作,男女、老少都不例外。
一条浑身渣滓肮脏地长毛狗也跟着小孩们乱跑,在雪地里打滚。不一会儿,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这狗乐颠颠地往一片松树林跑,就有两个小孩在后面喝那狗,这狗却不听,在小孩儿们的咬牙切齿中跑远。两个拿木棍的小孩儿就追起狗来,这狗却越跑越快,不一会儿就窜到尼迈耶家的木屋后面。只见一个黑黑的东西蜷在雪地上,两根棍子似的手抱在胸前,脸色一片青紫,那狗知道这不是意中的玩意儿,慌慌张张地叫起来。跟着的那两个小孩儿见了一个人躺在地上,吓了一跳,忙跟着狗抱头往回窜,一路疯喊过去。
“不得了!死人了!不得了了!瑟兰顿家死人了。”
喊声冲垮了村里的宁静,给节日气氛带来了些不一样的气氛。虽然是个保守落后的小村子,但死了人这件事对于这些一辈子都在与土地打交道的农奴来说仍然是件大事,家家户户都窜出许多人来。村长老布欧更是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紧赶慢赶,布欧来到尼迈耶家地基的时候,已经黑黑地围了一圈人,沸沸扬扬。中间的男孩儿就如同众星拱月般被簇拥在中间。众人见村长来了,都自动让开一条道。
老布欧一见横卧在地上的小孩儿,衣衫褴褛,脸皮煞白,嘴唇乌紫,不免心生恻隐。而这个瘦弱的几乎跟小萝卜干似的小胳膊里,竟然抱着一只脖子被咬断的乌鸦,杂乱的羽毛上血水都纠结在了一起。看来是因为饥饿碰巧抓了只乌鸦,可惜还没来得及塞到肚子里就活生生冻死了。
“唉。”老布欧叹了一口气,额头的皱纹更深了,像是刀劈出来似的。他认得这个小孩,就是尼迈耶家的孩子——弗朗西斯-尼迈耶。前几天他的父母偷偷翻越安塔斯山脉想到黑鸦森林偷猎结果两人都被摔死,还是老布欧组织的人把两人埋了的,想不到今天就轮到他们的孩子了。“唉,这就竟造的是什么孽啊?如过上帝真有灵的话,就帮帮这个孩子好了。”布欧心里荒凉地有了一种兔死狗烹之感,村子的收成越来越差,领主附加的税收越来越重,死的人怕是越来越多啊。
“这不是瑟兰顿家的小子吗?上个礼拜我还看见他在田地里捡土豆。”人群中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是啊,我也见过他。有一天他拿着柴禾来我们家换盐来,我记得他叫弗朗西斯,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啊,可惜了。”奥利弗大婶语气低沉地说道,两团红肿的脸蛋就像发酵过度的面团。她的身材又矮又胖,灰褐色的粗制亚麻衫满是补丁。她说话的时候又急又快,一双滚圆的眼睛却瞪得老大,一脸的兴奋表情说明她对这个小男孩儿的死亡并不放在心上。
“他的父母为什么要扔下他一个人出去,难道不知道这个天气很容易冻死人吗?”
“笨蛋,你不知道瑟兰顿一家的土地已经被领主大人充公了吗?他的父母如果不去偷猎怕是一家子得活活饿死。”脸庞浑圆的哈桑抖动着腮帮说道。
“噢,我想起来了,去年交租的时候尼迈耶一家没有粮食可交就把地抵押了出去,今年冬季提前庄稼几乎都被大雪毁了,所以丧失了耕种权。怪不得,怪不得。”
“不过即使是成功跨过安第斯山脉,到那片林子里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啊?听说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从不敢深入黑鸦林。他们说里面栖居着这个世界最邪恶的魔鬼,茹毛饮血,最爱生吞活人。”哈菲兹捋着蒸汽柔顺的山羊胡子,见多识广的他总是讲些超出村民理解的东西,什么天使啊、魔鬼啊……在他们的眼里,天大地大只有领主老爷和粮食最大,前者要命,后者更要命。
穷人很小就知道贫穷的苦难,何况是世代与饥寒困苦挣扎的人。在这个小村庄里,家家都因为没有粮食而饥吵饿斗,大人也总是打架吵嘴骂人,孩子哭喊着要吃的,闹肚子饿。常听见大人打一巴掌骂道:“该死的,还不滚一边去……”说着把孩推出门去,那可是下着大雪的冬天哪!孩子冻得喊叫:“我不饿了,让我进屋吧……”而作母亲的不敢忤逆丈夫,只得跌坐在一旁偷偷流泪。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知道困苦而心疼父母。”这全都蜜罐子里长大满口胡言乱语满脑子理想主义的人说的屁话。苦难中的“伟大”对于这群一辈子没出过村的人来说好比是天上要掉馅儿饼,或是天上掉下土坷垃,或是天上掉月亮,天上掉铁疙瘩……可能性几乎没有。苦难孕育出的更多是痛苦和绝望。
“马萨,希莱姆,你们两人去把这个孩子埋了。”老布欧叹了口气说,面色阴沉。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树林稀疏的雪地里。一向德高望重的头头走了,村民们也从这说常见不常见的死尸身上满足了好奇和热闹,也三三两两地散去。只留下了两个体格精壮却一脸愁闷的汉子,摆弄着死尸,准备把这个可怜蛋埋了。
……
天色渐渐灰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铁树上的乌鸦叫声渐稀,一只只歇在树上,像一只只黏在树上的纸影。
弗朗西斯蹲在冷冰冰的松木屋里,寒风飕飕地往脖子里吹他也不觉得冷,一天没吃饭他也不觉的肚子饿,就这么傻蹲着,傻蹲着。这个看上去绝对不超过六岁的小男孩儿尽管身体单薄而稚嫩,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和憔悴,可是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目光,沉稳如水,不动如山,以及成年人才会有的沧桑、迷茫、困惑、坚定……似乎这双白仁黑瞳不仅能明白地分清世界的黑与白,更品味了世间百态的酸甜苦辣咸,五味具杂。
“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弗朗西斯盯着自己苍白而而满是冻疮的小手,“想不到我陈坤竟然遇到这种事情,老天你在玩儿我吗?”他不是没有读过那些思想飘逸内容诡异的穿越小说,穿越的形式各种各样,有被雷劈的,有被车撞的,还有不小心被插销电死的……总之穿越的原因千奇百怪,穿越后的结果却是大同小异,成王成圣,称王称霸,坐拥天下美女……那种从头到尾都透着浓浓理想主义的乐观描述让人会心一笑的同时却难以身心彻底放松: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两者之间的差距很大。在前世离开校园时四处找工作的陈坤早已经被现实蹂躏的体无完肤,惨不忍睹。他也早明白了象牙塔里曾经美好的设想就如同啤酒的泡沫一样,华而不实,一吹就破。
现在的处境究竟是在天堂还是身处地狱?他也说不清楚。至于如何穿越的?只记一醒来脑子里多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睁开眼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正要把自己扔到半尺深的土坑里,他自然喝道:“你们在做什么!”说出的话也莫名其妙,不是英语也不是汉语。然后那两个人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活见鬼的模样,“鬼啊!”大声叫喊着就跑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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