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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军大营,听见里面又是杀声震天,竟比前一番来还要响亮,刘承宗料定是玄明策在内厮杀,就径直朝内赶去。果然见玄明策身边再无一个帮手,被几员敌将围住,却也丝毫不乱,刘承宗立刻催马上前,两旁军士阻拦不住,让开一条道路。
玄明策见刘承宗到,虽顾不上说话,却也精神倍增,抖手一枪将仆亭都监余少和挑下马去,还未等收手,见刘承宗又将平州参将董华彰当胸刺穿,其余几人心惊不已,立刻拨马败退,乾军兵士立刻围拢过来,二人分头奋力厮杀。汪排舟正带着将校在外围观看,只见二人神勇无比,在军阵之中往来冲杀,若不是乾军层层围拢,怕是早就透营而出。“不想这逢州兵中,竟有这等人物,马上修书,调钱百兴到阵前听用!”汪排舟话音刚落,身后幕僚连忙下去修书,就在这时,却见刘承宗杀散面前一批军士,打马一跃,跳出了重围,催马朝汪排舟而来!
身边将校连忙上前阻拦,不料就在刘承宗和那些将校即将接战之时,他胯下那马突然加快脚步,眨眼间竟与一众将校擦肩而过,径直赶到汪排舟身前,抬手一枪,直奔汪排舟前心而来!汪排舟连忙躲闪,刘承宗一枪刺空,加上马冲得太快,来不及收枪,便顺手抡起,将枪杆拍在汪排舟胸口,汪排舟应声落马,跌落尘土之中。等刘承宗再提枪要刺,旁边跳过一人死死抱住他臂膀,刘承宗见那人是个文官,面白须短,便枪交左手,右臂一甩,那人就跌落地上,等他再拿好枪,刚才擦肩而过的一班将佐已经赶回,和刘承宗战在了一起。汪排舟一落马,围困玄明策的军士就乱了阵脚,被玄明策也突出重围,赶到刘承宗身侧,接过一班将佐,边战边退,众将见二人骁勇,也不恋战,就放他们出营。
玄明策和刘承宗脱出中军大营,找前次小路绕过前营,正看杨奋起和靳如松满脸焦急在马上等候,见二人安然归来,连忙问:“这一次是哪个救了哪个?”玄明策说:“刘都尉在中军大营帮我杀散了敌将,还把汪排舟打下马去,只是敌兵人多势重,被他逃去了!”“哈哈”杨奋起听了大乐,“更好更好!先吓他一跳,日后再取他性命,既然二位都全身而退,昨夜也给汪排舟一个下马威,现在赶快返回本寨防御。”正说之间,忽然跑来一个小校,浑身是血,跪在马前说乾军已经分兵袭了威虎火龙二寨。杨奋起大怒,就要回兵夺寨,靳如松连忙劝阻:“昨夜一战,早就人困马乏,不如先回禹平,再做打算”杨奋起无奈,只好和众人整顿人马,绕路返回禹平。
到了禹平城内,四人进见唐元祉,把前情说了一遍,唐元祉听了大怒:“让你等好好守寨,如何出去厮杀?现下两寨皆失,敌寇转眼间兵临城下,多少心血付之东流?来人呐,把这四人推出去斩决,号令三军!”听了这话,四人惊愕不已,其余众将也连忙求情。孙左年说:“大帅息怒!各位将军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才误了大帅军令。现在两军交锋,正是用人之际,还望留下他们性命,戴罪立功。”见众人都来求情,唐元祉才收回成命,给四人记下罪过,命四人戴罪立功。另因杨奋起身为主将,罪过甚大,降职为千总。
过不多时,汪排舟的前军已赶到禹平城外,纷纷扎下营寨。唐元祉等人在城头观看,只见朔州兵陆续赶到,在城北连营数十里,就如同滚滚乌云一般压向禹平。很快从乾军营中飞出一骑信报,说是汪排舟下了战书,要明日决战。唐元祉批了回书,约定来日交战。双方各自准备军器,就待来日厮杀。到了夜半三更,只见乾军营中点点火光闪动,夜色下也有炊烟升起,众军士饱食一顿,静等天明。拂晓之际,乾军已出营列阵,逼向禹平。汪排舟顶盔贯甲,催马前行,伸手示意大军止步。乾军纷纷站定,等待汪排舟的将令。只见汪排舟掉转马头,面向军阵中央,高声喊到:“朔州来的兄弟们!本镇自出兵以来,屡有小胜,却有建阳惨败!都说朔州兵威震天下,此一番险些蒙羞而返!本镇愚钝,其罪难辞!只等过了此一战,为各位兄弟把盏赔罪!今日一战,正是我朔州兵雪耻之机,众兄弟定要奋勇向前,不负朝廷厚望!”朔州兵将士听了,无不振奋,纷纷振臂高呼,要誓死一战。再看禹平城上,令旗挥动,监国军也从北门缓缓而出,在城下列阵。
太阳升起了,道道红光射向大地,映在盔甲刀枪上。汪排舟挥动令旗,数百铁骑直扑监国军阵前,唐元祉在城头上下令迎击,监国军也发出铁骑数百,和乾军战在一处。监国军中军杀出的铁骑是杨奋起和靳如松带队,只见二人刀枪飞舞,杀得不亦乐乎。刘承宗带着本部兵马左翼压阵,玄明策则在右翼准备接应。不想汪排舟根本没有打算和监国军阵前争锋,很快就挥动令旗,发动兵马朝禹平城猛扑。见乾军大队人马压上,唐元祉略有些犹豫,他也看出汪排舟是想一鼓作气,拿下禹平城。城外的监国军也毫不示弱,朝朔州兵迎了上去。双方兵马登时战做一团,血流在地上,初升的太阳都来不及晒干。就在两军激战正酣之际,汪排舟又挥动令旗,两翼又发出铁骑,左右包抄而来,中路的步兵也缓缓向前,喊着号子朝监国军推了过来。唐元祉看出些端倪,有些踌躇,不知是否该派援军出城支援。原来这监国军都是唐元祉起兵后从逢州各地征召而来,未经长久训练,也没碰上过什么恶仗,基本上靠着巡军将校的老班底带着,勉强把逢州大部占了下来,可今天遇到了蓄锐日久的朔州兵,又都憋着一口气要雪建阳之耻,监国军便渐渐支撑不住。
唐元祉见前阵不利,乾军又层层压上,就传令监国军退回城内。锣声一响,监国军纷纷后撤,离城门远的,只得朝东西两侧败退。汪排舟早预料到这个结果,已经把朔州兵的攻城器具向前推进,霎时间城上城下的火炮也纷纷对射,火光卷着浓烟到处翻滚。禹平城的北门叫做洪福门,城楼上的兵士急切地看着本队人马后撤,等着拉起吊桥,关闭城门。不想朔州兵和监国军缠斗在一起,纷纷挤过吊桥,几员猛将挥刀砍断吊索,让城上的兵士拉不起吊桥。眼见得拉不起吊桥,城上的兵士连忙砍断绳索,放下断龙石,只见城门洞里落下一扇铁闸,将缠斗的十数名兵士当场砸死。就被铁闸这么一分,分到了城内的乾军便没了退路,被监国军乱枪刺死,城门外的监国军也退不进城内,被纷涌而至的乾军剁成肉泥……
由于城门已经无法关上,双方就隔着铁闸弓弩火铳往来纷飞,哪知乾军早有准备,一队兵士以巨盾开路,顶到铁闸之上,后面又拥上一群壮汉,把碗口粗细的铁撬杠插到铁闸之下,压在石磙之上一起发力,竟把铁闸生生撬起。等铁闸略一离地,几根铁撬杠又伸了进来,片刻间便把铁闸撬得离地尺远。铁闸内监国军弓弩火器不断,虽也射杀不少乾军,但多数被巨盾挡下,指挥的头目见铁闸快被撬开,索性下令长枪短刀一起上前,死死顶住铁闸。监国军得了号令,立刻泼命般上前,两军隔着铁闸刀枪穿贯,又杀得血光四射。
如此一来,撬铁闸的壮汉就只得后退,不过,临走之时也拼着性命把石磙塞到了铁闸之下,让铁闸无法落下。就在两军僵持之际,城内有一人分开众军士来到铁闸前,倒下身去,就地一滚就过了铁闸,两边军士还未看清此人是谁,却见那人已站起身来,轮起铁棍扫倒一片朔州兵。城内的军士这才看清,原来是杠天风冒死突了出去,只见他打散了铁闸外的乾军,抡起手中铁棒把铁闸下的石磙打到一旁,那铁闸就重新落在地上,乾军见了,连忙上前阻止,却都敌不过杠天风骁勇,眼见得被他打出城门,逼到吊桥之上。
唐元祉本在城头观敌料阵,指挥兵士守住城墙,无意中竟发现有一人打得乾军纷纷退却,不禁心中称奇。只见杠天风把吊桥上的乾军打得四散逃窜,无奈吊桥绳索都已断裂,城上的士兵也无法拉起吊桥,就在唐元祉准备派人出去救应之际,没料到杠天风轮起铁棒,竟把吊桥生生打断,自己也跌入护城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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