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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未就跟着这些人,一起去乔大户门首,家丁们见来了这么多人,正要关门,几个壮汉冲上前去,挡住大门,三拳两脚就把家丁们打倒。管家站在门首说:“各位乡邻,切莫动手,等我进去让乔大户出些银两,助我等去投军。”几个工役喊道:“还跟他多说什么?打进去凭多少银两都归我们!”管家摇了摇头:“若是这般,我等坏了名声,唐大帅那里必然不容。”听了这话,众人就停下手,让管家进去。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管家捧着个托盘走出来,上面摆着银子,对众人说:“不才进去一说,乔大户就吓得魂不附体,愿拿二百两银子,助我等去投军。”众人大乐,一个说:“奇了奇了!乔大户这般抠门竟肯拿出这么多银子。”另一个说:“我们先分了银子,再去投军。”众人就地分了银子,每人拿了五两,还剩下几十两,就放在管家处,说是置办些衣服兵刃。
第二天一早,众人安置好家里,就启程去投军。管家在村口的铁匠铺里连夜打造了些枪头,插上木棍,分给众人,又从铁匠铺里买了几把旧刀,就一起上路。李朝未也从乔大户家里取回自己那剑,跟着一起走。不过李朝未见到乔大户时,倒觉得乔大户并不害怕,不象管家说的那样。众人走了十几里,在一片树林歇息,管家说是要去方便,就闪进树林里。
李朝未觉得管家神色不宁,就留了个心眼,远远的跟着。果然,那管家走到林子里面,回头看看没人,就拔脚开跑。李朝未赶紧去追,管家体虚,跑了一段就慢下来,坐在地上擦汗,李朝未这几个月都做苦工,却也练得身强体壮,早赶过管家,悄悄绕到他背后,拔剑架在管家脖子上。
管家但觉颈上发寒,低头一看,竟是一把利剑,连忙大喊饶命。李朝未说:“饶你也行,只是告诉我你这勾当。”管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招来。原来这乔大户见唐元祉兵势浩大,担心自身难保,就和管家商量,假意招人去投军,若是将来唐元祉兵到,必然不会加害乔大户,若是哪天唐元祉兵败,就当是管家聚众造反,乔大户也可保全。为了这事,乔大户给了管家一百两银子。这管家收了银子,就将计就计,先是召集了工役,假意响应监国军,带众人上路,等到路上,再伺机逃之夭夭。谁都知道造反是死罪,管家可不是真想替乔大户顶这个罪名。
李朝未苦笑了一番,暗叹人心难测,就收了剑。管家连忙翻身跪倒,磕头不已,李朝未也不为难他,放他离去,自己回到工役们歇息之处。众人正等管家不到,见李朝未回来,就问缘故。李朝未也不实告,只说管家又回去召集人手,让自己先带人去投军。工役们不信,都吵嚷着要回去。李朝未笑着说:“各位不要疑我,且看这是什么?”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两面金牌,正是当初玄仲成所赠。逃出统洲那天,他包裹刮在树上,财物全失,只剩衣袋里这两面金牌。
工役们见了,料想李朝未断不会有这么多金子,就问他哪里来。李朝未说:“管家留下金子,让我带你们先走,说是投军时送给管事的,给我等谋个容易立功又不容易丧命的好差事,你们现在还有何话说?”众人这才放心,跟着李朝未径直朝秀青城外的监国军大营赶去。
话说唐元祉带兵围了秀青,攻城正紧。现在他手下人马众多,但多数是投降的军卒和征集来的丁壮,一时间缺乏训练,远比不上巡军兵士勇猛善战。秀青城虽不是防范重地,一时间却也奈何不得。把守军营的军士见远处来了一群民夫打扮的人等,又各持刀枪,忙喝令停下。李朝未走上前去,高声说:“我等是附近的乡民,闻唐大帅义兵到此,特来投奔!”守营的军士半信半疑,忙去通报。不一会儿,一个将领骑马奔出门来。
那将领身着甲胄,马上跨着一口大刀,到了近前,喝问一声:“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来投军?”众人吓得连忙跪倒,只有李朝未站立不动,又答了一番,那将点点头,说道:“本将军是唐大帅帐下的马军统领,姓杨名奋起。看你们这些人倒还有些模样,可有会骑马的?”众人都是庄汉,哪会骑马,都纷纷摇头,只有李朝未应声说自己会骑。
杨奋起哼了一声,不禁骂道:“原来都是些土王八,没什么用处,只有你还当个人使。”李朝未从怀中掏出金牌,走到杨奋起马前说:“杨将军,这些人都是乡下庄汉,莫说是骑马,连兵器都用不纯熟,现下慕名来投,还望杨将军给他们安置个保全脑袋的职使。”杨奋起笑了笑,接过金牌说:“你这人倒机灵,又会说话,又能骑马,看上去也知书达理,本将军安置你去唐大帅帐内做个亲随如何?”李朝未连忙拱手称谢。
“剩下的那些也不必害怕,安排你们到营中作工役,帮着整饬兵器,自然不用上阵,丢不了你们那脑袋。若是拿下了这秀青,唐大帅格外有赏。”众人连忙拜谢。杨奋起抖抖手上两面金牌说:“本将军贪财好色,却不小气,今日收了你等也是缘分,罢罢罢,这小哥收回一面金牌,算是本将军赏赐!”众人又欢呼了一声,李朝未接回一面金牌,交给身后一人,让他回头铰开分给众人。杨奋起又问了李朝未姓名,李朝未就如实相告,说了本名,杨奋起记下了,就带众人进了军营,着小校带一番工役去火器营,又命人牵过一匹马,让李朝未骑了,同去唐元祉的帅帐。
到了帅帐,唐元祉正和孙左年商议军机,见杨奋起领过一人,略微盘问几句,就收在帐外做了亲随校尉。“李校尉,日后若是想喝酒,可找本将军,若是想风流快活,更得找本将军。”杨奋起看着军士帮李朝未换了服色,又递过长枪,李朝未一边接过,一边答谢。“杨将军,我这剑可要换?”见军士又递过一把剑,李朝未就问杨奋起。杨奋起看了看,只说:“都随你,都随你。”李朝未就依旧带着自己那剑,整顿好了,佩剑持枪守在帅帐之外,看着杨奋起骑马离去。
几日下来,秀青城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克,唐元祉正苦无良策。孙左年本来提议先撤出秀青,毕竟这军镇远比寻常府县守御完备,且现下人马多为新兵,理当让巡军将士悉心训练上几个月,但唐元祉却怕琛州兵一到,更难转圜,又听得恒京里已将诸将家眷斩决,更多添了几分怒气,恨不得把秀青城夷为平地。秀青城内守军也是负隅顽抗,丝毫不敢懈怠,只盼着援军早到,却不料,援军未到,城中却有人要做内应:
玄仲成家居秀青,是闻名逢州的富户,多年来虽家财丰盈,不想秀青知府乃是他仇家的亲眷,又和逢州巡抚栾宪明交往深厚,累得玄仲成无处伸冤,只得忍气吞声。现今唐元祉围了秀青,玄仲成也得想个日后之计,就找来两个儿子商量。他这两个儿子都是青年才俊,长子玄明策文武双全,勇力过人,平日里常彻夜通读兵书,次子玄明铮才思敏捷,智慧过人,虽不读诗书胸中亦有丘壑。
三人在密室中商量一番,只觉得天下虽乱,却动不得大乾朝的江山,若是顺了唐元祉,恐怕只消得眼前之灾,不知日后之祸。正在犹豫之际,密室之门却被一脚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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