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坎坷,一面绝壁峭崖挡在众人面前,再也无路可走了。
神遥放下了手杖和行李,先望了望山下手镜般大小的浪花湖,才来到断崖前。老妇闭上眼睛,将手轻轻搭在石壁上感应起来,片刻后她睁开眼,十分确定地对众人说:“没错,信号就在这崖上。”
山崖百米来高,外表是光滑的岩石,并没有树木或是攀援支点。文人杰稍稍退后几步,发现这山崖是一座独峰,四周都是同样的情形,好像一根巨大的擎天之柱。他一言不发,皱眉沉思起来。
看出文人杰的担忧,神遥拍着他的肩膀道:“傻孩子,你遥姨虽然是这副模样,又没有真的七老八十。你们帮我带上行李,这山峰虽高还难不倒我。”
文人杰摇头道:“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遥姨您应该尽可能保存灵场。”
“啰里啰嗦的。你和吕大哥把东西放下专心扶遥姨上去。行李就交给我。”都繁臣不耐烦地看了文人杰一眼,插到了二人之间来。
“四个行李加起来有两三百斤,让世良跟你一块儿。人杰一人帮我就行了。”神遥心痛地说。
瞅了文人杰一眼,都繁臣回头笑望神遥道:“您就别再多说了,听我安排。免得文人杰又要废话半天。”大家都笑了起来,依照都繁臣的主意行事。
吕世良与文人杰左右紧紧搀扶起神遥,两人伸展灵场施法开来,随着文人杰驾驭的劲风,他们三人踏着绝壁飞身而上。刚行到一半,只见到都繁臣前后都托着一个大行囊,双手还左右开弓各拎着一个,噌噌地就直追他三人而来,一转眼,已经把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脚下。四份巨大的行李中,已经看不到都繁臣强壮的身躯了。
悬崖的顶部,是一块长满青草的宽敞空地,断崖的岩石好像护栏般将空地围住。空地的正中央有一团发着微光的紫气,这便是几天前神遥放出的引路灵气。神遥上前收起了灵气,回头看到文人杰与吕世良正凝神调整呼吸,而都繁臣则背靠崖壁坐在了地上,一边用手扇风取凉一边喘着粗气,四个登山包被胡乱扔在了一旁。
神遥又是慈爱又是心疼地走到了都繁臣的旁边,蹲下身子用手绢为他擦着汗。都繁臣笑呵呵地对神遥说:“没事,不累。”
这里文人杰和吕世良已经休息过来,也不等吩咐便打开行李,取出各种法器道具在空地上安置起来。
眼见都繁臣也休息过来,神遥起身准备帮助文人杰二人,不料还没站好身子就一个趔趄,幸好都繁臣眼疾手快,从下面扶住了老妇。文人杰与吕世良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双双都皱紧了眉头。
“我看,我们把东西放在这儿,回浪花再休息几天吧。”重新扶老妇坐下,都繁臣忍不住劝到。
神遥摇头说:“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清楚。”
“要不让我或者繁臣来代替您?”文人杰一边忙活,一边插话到。
神遥望着文人杰笑了起来:“这事是你能代替我的?”
文人杰想了一想又说:“是我糊涂了。那个孩子,如果培养一番,说不定真能施放这个法术。他天资不错,真要开发这个潜能大约也用不了多久。我们……”
神遥脸色忽然严肃起来,有些严厉地打断了文人杰:“刚才我还在叮嘱繁臣这件事。都不说开发特质灵场的风险了,即使他真有这个能耐,我也绝对不允许。这个法术的危害,比攻击性天阶还要大,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们欠那个孩子的,都已经无法弥补了,你怎么还有这种提议。你关心遥姨我明白,不过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文人杰一脸愧疚,他干脆停下了忙碌,来到神遥面前说:“这些您都不同意,至少让我们为您提供灵场支援吧。”
神遥恢复了慈爱的表情,她拉着文人杰的手说:“不是遥姨故意拒绝你。虽然你和臣儿的灵场强大,不过你们都是攻击性的灵场,充斥着暴戾的灵子。这种灵力混杂进来,反而会阻扰我的施法。遥姨没有骗你,你想想,你施放唳天的时候,是不是要避免其他元素的灵力混入灵场呢?”
文人杰知道神遥所言不假,失望地低头道:“因为怕引发古墓骚动,我连摇光也没有带来,连个支援您的法器也没有。匆忙中,我都忘记了池儿那里有一根龙血绫可用。”
神遥一脸怀恋的表情道:“呵呵,你不说我也忘记了。不过龙血绫我送给池儿几年了,如今已经亲和她的灵场了,我拿着只怕作用也不大。而且她那么机灵,你去找她,她岂不怀疑?你也别过分担心了,遥姨自有分寸。”
吕世良一直听着大家的对话,此时他拿着个大布幡子走到了众人前插话道:“既然人杰他们都不合适,遥姨你看我怎么样?虽然我灵场根底薄弱,不过倒没有戾气,正好协助您。”
文人杰眼睛一亮,立刻一脸喜色。神遥还是摇头道:“这个法术不是攻击性的,不过毕竟是天阶奇术。正因为你的灵场不强,我担心连累你。”
吕世良说:“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勉强施法,大家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的了。虽然我起不到多大作用,不过聊胜于无。权当是让人杰他们俩安心,您就答应我们吧。”
看看众人,神遥不得已点了点头。
黄昏时,至高的山风吹动着数十面紫色大幡,晃动的幡布中央,神遥盘腿坐在一块小毯之上,围绕她四周是无数小鼎香炉,全都有灵香燃放其中。吕世良也盘着腿坐在香炉的外围,为神遥提供着灵气支援。
流传在术士口中的天阶灵术,按种类分为攻击类、辅助类,还有神遥眼下正在释放的占卜天阶灵术「衍天」。辅助类的天阶如画天、辨天,只要灵场足够强大或者借用上级法器,术士都可自由施展;而攻击类的撼天、舞天则需要含有对应元素灵子的特殊灵场;「衍天」只有具有察世之力的先知灵场才能释放。
神遥在狩灵上并没有运用过多的灵术,一生中却施放过两次衍天。仅仅只是这两次施法,返回的天诛让年仅六十的神遥形如槁木。
为了准确直观地占出因果找出线索,衍天需要将灵场无限延伸,通过施法人灵场与自然万物的相互交流,从中演算出万物之理。根据运气,施法过程可长可短,长则数日短则几个小时,期间需要主人源源不断为灵场提供灵力,消耗巨大不亚于各种攻击灵术。衍天,据说就是当日先知卜龙时所使用的奇术。
夜幕中,除了风吹幡动,再没有了任何声响。文人杰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神遥和吕世良,一旁的都繁臣早已裹住一张毯子昏睡过去了。夜风寒冷,文人杰将剩余的绒毯全部搭在了都繁臣的身上,这才靠到一边出神。
无论文人杰如何担心,这一次的卜算还是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半夜时分,突然狂风大作,紫幡纷纷迎风而倒,香炉宝鼎冒着青烟全部碎裂。施法结束时,还有一次轻微的地震。种种异象表明,神遥的衍天结果关系重大。
神遥和吕世良双双倒地昏迷,文都两人慌忙不跌地援助灵力,忙活了半天,他二人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怎么样?遥姨。”都繁臣抱住神遥的头部关切地问。神遥微微点点头,一脸疲态。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神遥和吕世良才能吃点流食,两人可以站起身,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文人杰和吕世良收拾着施法后的现场,神遥带着都繁臣来到了临湖的崖边。
“臣儿,你从这里仔细往下看看。”神遥用手遥指着浪花湖说。
谷底宁谧的湖面倒映着月光,都繁臣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这时,文人杰与吕世良已经收拾完毕来到了二人身旁。根据神遥的提示,文人杰二人也遥望起浪花来。
等了一等,神遥笑了一笑说:“别只看湖,你们注意整个浪花的地形。”
“十字型!”文人杰率先惊呼道。从这个地点看去。山体将浪花镇包裹成了一个十字,而浪花湖就正好位于这个十字的正中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繁臣也是又惊又奇。
神遥遥望着浪花边占地巨大的离王庙说:“其实这并不奇怪,如果仔细研究几个版本的血雨之变地图,就可以看出端倪。把数份地图合在一起,就会发觉整个浪花一带,血雨之变时并没有经历雨灾,而这个地带就呈现神将家徽的十字形。早就有无数传闻说,浪花实际上就是离王为神将建造的巨大陵墓。说起来,这里不光有大大小小的南典墓十来个,更有离王庙、佯氏宫、慧君阁等祭奠神将亲人的祠堂,这大约也是后人们靠着主墓修建的遗迹。另外,浪花这里有神将手下无数将士之魂,更有一位受他敬仰的故人,考虑到此人和离王的关系,在这里建墓也是最合乎情理的。不过,如果不会衍天,谁都不能找到正墓的入口。即使有什么宝贝、妖魔封印其中,倒也是最安全的。为了对应眼前的大灾,我实在想借助那个传说中的宝贝。但是万一我们弄出什么意外,岂不像当年爸爸那样了。”神遥说着犹豫起来,孰轻孰重连她的智慧如今也难以分辨。
众人都不言语,唯独都繁臣说到:“虽说能够像遥姨一样施展衍天的术士少之又少,恐怕也不是绝无仅有。就像人杰说的,那个孩子的灵场都有不可小觑的察世之力。我们今天不打探清楚,以后被其他冒失的术士发现了,风险反而更大了。”
神遥看了看都繁臣,又望了望文人杰和吕世良,心中合计:有我看着,只怕也是最妥当的。况且文人杰和都繁臣都是数一数二的术士,特别是都繁臣。万一妖魔泄出,有他们二人在反而最把稳。想毕,神遥对众人点了点头。
趁着夜色,他们一行又匆匆下山了。因为沉重的道具已经损毁,这一路比上山轻松了不少。
离王庙铺满石板的大殿火烛通明,却不见一个人影。火光掩映下,离王的石像英姿飒爽。文人杰三人把守着各个通道门庭,神遥站到了大殿的正中央来。对着俊美的离王鞠躬完毕,神遥缓缓地伸出了左手,一同举起的右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离王啊!请带我去到您先父的墓穴吧。神遥凝思祈祷着,用匕首割向了左手的腕部。
随着殷红的鲜血滴落到地板上,神遥带着察世之力的灵场接入了离王的神像中。大殿的火烛纷纷摇晃起来,光线忽明忽暗。片刻后,神遥的血液在地上流成了一个圆圈,一个转眼,神遥已经不见了。时机不待,文人杰三人纷纷也冲进了血圈。
等到神官赶来时,大殿内的火烛早已安稳下来,光滑整洁的地面上没有任何痕迹。朝着离王恭敬地拜了一拜,神官揉着眼睛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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