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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阶法术中,有一种辅助类的奇术。凭借强大的灵场,幻化出一块虚无的时空,被拉入其中的事物将与外界失去联系。人们无法觉察到幻境,反之,幻境中的人却能够看到真实的世界。法术的主人如果在幻境中战斗,则会拥有种种的优势。【画天】虽然不是攻击性的法术,却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
为了躲避冗长的交通队列,臣哥没有借用任何法器,轻松地制造出了一个画天幻境,将我们的汽车放到了吊桥的上空。
“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看着洋洋得意的臣哥,文哥埋怨地说。
臣哥也不理他,回头对我和贤香二人道:“好玩儿吧!要知道不光只有你们文哥的唳天了不起。”贤香一脸赞同地点点头,马上又好奇地望向窗外了。我偷偷看了看文哥的后脑勺,才对臣哥笑了笑。
正观察着下方道路的苗苗,突然眼睛一亮对众人说:“他在那里。”
过了吊桥,道路已经不再拥挤。地主的蓝色面包车避开主道,行驶到了僻静的地方。
“别玩儿了。”文哥催促到。
臣哥趁文哥不注意的时候,对着他做个怪相吐了吐舌头,这才意犹未尽地说:“大家坐好!”
幻境消失的时候,承载着整俩汽车的灵场受到巨大的外力冲击,比起法术释放的瞬间,我感觉难受了不少。胸口好像被什么压迫着,全身一阵刺痛。不过就一瞬间,我们的车已经摔倒了路面上,一边飞快的向前冲去,一边不平稳地弹跳了数下。
公路边只有几间稀拉的民房,周围已经是断崖的山体。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前方的面包车突然加起速来。臣哥眉头一皱,哼了一声打开了窗户,他一脸使坏的笑意:“看你给我跑。”说着就用伸出窗户的手,瞄准地主的车射出了一道力量。
被臣哥操控的法术,在车辆的左前轮处爆炸了。面包车冷不防失去平衡,差点被掀翻,歪歪扭扭挣扎半天才勉强平稳下来。不过这时我们已经赶超上他。一个急刹,文哥的小车横停到了路中央,把狭窄的山间道路完全封死了。
众人也下车挡在了道路上。地主见无法通行又难以掉头,只得停了下来。
两辆车相互交汇的车灯下,见到我们这一干人,矮胖的地主不住擦拭额头的汗水,用唯一的眼珠惊恐地盯着大家。
“先给我把招魂簪交出来。剩下的帐我们待会儿好好算。”臣哥既轻蔑又不耐烦地说。
不等地主说话,文哥也走到了前方一脸严肃地说:“你也是术士,怎么这样不知轻重。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召唤那种东西,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如今我徒弟危在旦夕,希望你能及时醒悟不要一错再错。你是后天流的人,也希望你自去议会接受处理。我保证不多为难你。”
臣哥的挑衅和文哥的劝导,都没能说动地主。他看了看文都两人,脸上的恐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仇恨。
地主后退一步,拉开架势,掏出金簪,却不交给文哥,飞快地将自己的灵场连接到了金簪上。他原本不太出众的灵场,与金簪融合之后倒有些威胁了。上次押宝斗,他企图教训我们四人,当时感觉到的力量沉厚深远,今日却大相径庭。苗苗说他的宝物十有**被查抄没收,看来这个人故弄玄虚,当日不过是借用宝贝虚张声势罢了。过分依赖法宝,不光自身灵场发展受限,更有可能酿成其他的悲剧。
眼见地主不识时务,想凭借金簪和我们负隅一战,文哥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边贤香和我都准备应战了,臣哥却抱着手臂饶有趣味地盯着地主,对我们说:“都不要动。地火你上。”
最喜欢凑热闹的贤香,听了这话立刻有些不悦,不过看到文哥表情严肃,也不敢跟臣哥撒娇了。我看文哥虽然犹豫但又没有发话,只得听命蹬腿冲了上去。
一路匆匆忙忙,加上又有文哥等同行,我没做丝毫准备,连匕首也不曾带在身上,此刻只能赤手空拳上阵了。
地主摆动着胖乎乎的身子,连续被我击中数次,倒也还算下盘稳固,没有被我打倒。他并不急着跟我拼拳脚,就算被揍也在集中精力运用金簪做法。
三五个来回,我没有怎么伤到他,他却已成功召唤出来一个鬼魂。雾气状的鬼魂盘旋在周围,肆意对我进行骚扰。稍不留神,它从我的身体一穿而过,灵场相互接触时,受到鬼魂灵场感染,我脑海中瞬间涌出无数念头:恐怖、惊愕、懊恼、哀伤,种种负面情绪侵蚀着我,登时感觉疲倦不堪。
鬼魂被法宝召唤而来,与普通亡灵大不一样。我这才意识到必须动真格了。当它对着我再次俯冲而下时,我算好时间迎着它伸出了手臂。熊熊的烈火打中了鬼魂,伴随一声尖利的惨叫它便消散开来。与我推测一致,短时间内地主无法召唤强力的怪物。
不过利用鬼魂争取到的十来秒,地主已经再次连续施法呼出了四五个新鬼。恶鬼们将我团团围住,七上八下逼得我手忙脚乱。稍不留神,背部猛传来一阵刺痛,我伸手一摸,黏糊糊地满手通红。闻到血气鬼魂们张牙舞爪地越发得了意,地主也更为张狂起来。一边嘲弄地笑望着我一边不断施法。转眼,道路中就布满了阴惨的白气,其中更有一些略显强大的亡灵。满含怨气的鬼魂带出阵阵阴风,里三层外三层将我紧紧包裹住了。几下失利,我被这群狂暴的恶鬼掀翻在地。
看到局势失控,文哥贤香已经打算出手,然而臣哥却再次阻止了他二人。透过鬼魂绕成的墙壁,臣哥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地上的我,嘴角一丝笑意。
长久以来,因为灵场成长悟性不如诚天、贤香,与臣哥的要求相差甚远,所以我感觉他始终不太喜欢我。今夜,那满含期待的目光,似乎让我认识到了臣哥严格要求的良苦用心。想到浑然天成的贤香,日益成熟的诚天,暗中刻苦的池儿,我不禁孤注一掷,心想豁出去了。
整理好思绪,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鬼魂们似乎觉察到什么,暂时也不敢靠近我,就在我面前不停晃悠。缓缓地,我灵场全开,将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中,通过这虚幻的大牢,我的灵场罩住了地主和漫天飞舞的鬼魂。
那年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之下,有位眼眉骄傲的少年挡在了我的面前。在少年的引荐下,我遇到了曾在图书馆不期而遇,让我过目不忘的神奇男子。“当主人的灵场相当强大后,就能准确地控制游动其中的每一股力量,进而将你灵场中独有的火灵子,投放到指定的空间内进行爆炸性燃烧,短时间,在外界形成极高温的范围攻击,这就是你才能掌握的天阶法术【舞天火】。”
回想着文哥的话语,遥望着臣哥期待的眼神,怀着对最高灵术的向往,我破釜沉舟地倾注着灵力。然而,与我预期不同,过于密集的力量根本无法完全掌控,四处流失后能汇聚的只有一小部分。虽然预感不妙,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咬着牙引爆了灵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灵场笼罩的范围内,纷乱的火光乱炸着。因为力量不均,爆破或大或小、或猛烈或轻微,完全没有章法。尽管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释放结果却差强人意。我又羞愧又疲惫。
舞天施法虽然完全失败,不过法阵中的灵火还是将地主召唤出的鬼魂尽数消灭了,地主本身也被无规则的火团击中。经过高温洗礼,他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受创的部位皮开肉绽,更有焦臭的气味随风而来。看到这样我才稍微放心,乏力地跪在地上喘起气来。
无论是不顾文哥的教诲轻率引爆灵场,还是舞天释放出了糗,都没有妨碍一旁观战的贤香大声的欢呼。朝着活蹦乱跳的贤香,我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七手八脚地扑灭了身上的火焰,地主面部扭曲地瞪着我。看他都成这样了,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我只得望着文哥他们寻求主意。不料,地主使用最后的气力,祭起了金簪。一转眼,金簪已经在厚重的怨气包裹下,朝我直射而来了。
因为过度施法,我此刻比普通人还要虚弱。慌乱中我来不及多想,用手硬生生接住了金簪。这宝物强大,虽没有射穿手掌打到我的身体,却推着我在地面滑行数米。直到顶着我撞上了文哥的车胎,力道依然不减弱,邪恶的灵场压迫着我。终于,我胸口碎裂般痛苦,一口鲜血喷在了手臂和悬空的金簪上。
眼看下一秒,就要被金簪穿胸而过时,贤香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她从侧面一掌,轻松地化解了邪气,这才紧紧地扶住了我。带着我血迹的金簪,滚落到了一旁的路面。贤香则怒目瞪着地主立刻就想大打出手,扶着我的手臂使着不必要的蛮力,本来就虚弱的我几乎要被她捏碎了。幸好文哥也赶了过来,我逃跑一般从贤香怀里移动到了文哥手上。
臣哥则缓缓地来到了金簪旁,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对着月光兀自玩赏起来。带血的金簪,散发着淡淡橙色的光芒,即便没有人为的灵场支配,本身依然透着鬼魅的气息。也就片刻,臣哥收起了金簪脸色一变,用凶狠的目光打量起地主来。
在押宝斗上,臣哥的实力大约已经让地主心有余悸了。此刻臣哥满是杀气的脸,连至亲的贤香我们看了都觉得心惊,更何况身为外人的地主。他避开臣哥的目光,连滚带爬地弃车逃窜起来。
臣哥正要迈腿,文哥伸手拦住他说:“穷寇莫追。赶回去救诚天要紧。这次的事只要通报给后天流,他们自会给我们一个交代。全国各地,任他逃到哪里。”
我不过是耗尽了灵场,慢慢就能恢复过来。大家也不甚担心,准备驱车回去。
贤香刚才也和臣哥一样,对文哥放走地主表现出不满,不过到底不敢忤逆文哥。眼见地主已经逃走,这时把注意力放回到我的身上。一边装模作样地扶着我,一边兴高采烈地说:“太好看啦。”
我反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刚要开口,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臣哥。“你小子,也总算还有胆量。这个水平就敢灵场全烧。别灰心,只要你肯发狠,灵场终究会越来越强大。”臣哥说这话时笑眯眯的。倒是坐在驾驶室中的文哥,担心地摇了摇头。
赶回医院,大家立刻准备为璇玑释放召还法术。
这时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因为交融过久,诚天的灵场再不能和璇玑分开了。文哥坐到了空床上,蹙眉摇头说:“强行召还,穿越时空释放的巨大力量,肯定会把诚天的灵场粉碎掉。”众人都是又担忧又着急的样子。
璇玑一脸惭愧的泪水,抓起了诚天的手,望着文哥说:“你们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能不能回去都不要紧。请先想办法救诚天吧。”
“当务之急,是为你们解绑灵场。你的灵场有侵略性,不停在蚕食着诚天的。召不召还你,只要不解绑都会害死诚天。”文哥手按着太阳穴,奋力思考着。
“我倒有一个办法。”臣哥看着诚天道。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臣哥不免有些得意,不过他单独望着文哥说:“召还璇玑,返回的力量堪比天诛。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载体代替诚天的灵场承受住攻击,就能保全诚天了。”
文哥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臣哥含笑点了点头。
思索片刻,文哥脸色一变马上摇头道:“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没有人可以承受这种伤害。”
“我可以。”苗苗走到了众人前。
她看着诚天说:“让我加入你们的共生灵场。召还璇玑后,将返回的力量诱导到我的灵场中再截断连接,你就没事了。”
明白道理后,诚天立刻断然拒绝:“你这是自杀。绝对不行。”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这样岂不是让我了却了心愿。你答应送璇玑回去,你也可以兑现承诺了。再磨磨蹭蹭,你和璇玑都会灵场枯竭而死。何况我已经是风烛残年,要不了多久自然也会死去。倘若今天能助你脱困,我再没有遗憾了。”苗苗的神态既像无邪的少女,又像成熟的长者。话语中的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诚天找不到依据来辩驳,却只是任性地不住摇头,死活不依、满脸怒色。
臣哥看着众人想了一想,遂来到诚天身边将手放到他的肩头,看了璇玑一眼才说:“这猫妖肯为你们牺牲,如今是最好的办法。不顾你生死强行召还,这女孩肯定不依,我们也不会施法。”
听了臣哥的话,诚天依次看了大家一轮,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璇玑处,他二人对视起来。璇玑的眼中既有感激、也有崇敬、更有爱慕。她不由自主地紧挨着诚天坐下身,缓缓地抱住了诚天的肩膀,含着淡淡笑意道:“如今只要能保你平安,即使魂飞魄散,我也义无反顾。苗苗和我都曾受你恩惠,我们身为异类引起骚动,恐怕本身就有天谴降临,今天能为你牺牲,正是她长久以来的小小心愿。”
看出诚天试图张口,璇玑立刻又捂住了他的嘴。
“如果当初,你能狠心早早地消灭我,也不会弄成今天的局面了。我一生不幸,活在动荡的时代,死后也只知道报复,四处行凶作恶。这一次有幸被人召唤遇到你,虽说人鬼殊途,但是我们情投意合。短短几天,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你要是再一意孤行真有了什么好歹,你让我如何安心?”说着,璇玑流下两行泪水。此刻,我已不再怀疑这女子会有何图谋,眼前只有让人无限神伤的美丽容颜。不光我,璇玑的神态话语,同样也感染到了大家,连池儿也是一脸的凄苦。
诚天看看璇玑,又看看苗苗,只能满面悲戚地紧紧握住了苗苗的小手。从不妥协的他,这一次,只能委曲求全了。
因为灵场衰竭躺在另一张床的我,无法看清臣哥如何用招魂簪施法,诚天和璇玑如何依依不舍的分别,苗苗又是如何代替诚天承受了巨大的伤害。只有心神不宁的池儿,默默守候在我的身边。
仪式结束后,已经没有了璇玑的身影,诚天也因为巨大的灵场变动昏了过去。损失惨重的苗苗,再也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变回成一只孱弱的老猫。
大约担心诚天清醒后见到自己会伤心,白猫再次望了望诚天,独自离去了。贤香一脸不舍,目光追到了房门之外。文哥轻拍着她的肩头,目送白猫的背影消失后才安慰她道:“它会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走完追后的路程的。”
虽然我和诚天都很虚弱,不过假以时日就会康复,大家便不再过分担心,眉梢间却都有些遗憾。
“把金簪给我玩儿吧!”只有贤香最先恢复了常态。
臣哥一脸严肃地训责她说:“这个东西搞出了多少事来?绝对不行。到底是个邪恶之物,让我把它销毁掉才好。”
背对窗户的文哥,身后就是南点繁星密布的夜空。看着众人,文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然而他的嘴角,却有一丝十分隐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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