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男样 > 第十九章 自杀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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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所指的花店门口,苗苗正蹲在路边玩耍。小女孩用一根树枝在地面画着什么,嘴内哼着歌曲,不时就要朝店内张望一下。看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摆弄树枝,一脸开心的笑容。天真无邪的样子十分可爱,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

  

      走到一旁,我先主动招呼了她,她愣了一愣立刻扔下棍子站了起来。晃眼一看,她在地上画的是一个小人的脸,冲天的短发倒很像一个人。

  

      “诚天在这里吗?”我友好地问她。犹豫一下,她抿嘴笑着指了指花店内。这小姑娘见到贤香疯成那样,在我面前却十分腼腆。

  

      这里的铺面都差不多,十几平米的店内沿着墙壁一圈展示柜,中间一个多层花架,摆满了新鲜花草盆栽。

  

      抱着个比成人身子还要宽的大花盆,诚天从架子旁走了出来。他挽着袖口,装样子的绷带早已不知去向,一头大汗满面红光。他手中的花盆种有植物,按照体积来估计,泥土带钵子约莫四五十斤,他不知卖弄给谁看,装出轻松的表情,手臂和额头的青筋却早都暴了出来。诚天的灵场,有着强化力量的特质,只要他愿意,百十来斤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里术士集中,过于明显的施展容易引人起疑,所以他全凭蛮力强举重物,光是看着我都担心他闪折了腰。

  

      连忙不跌上前帮着他放下了花盆。他才一边用搭在脖子上毛巾擦擦脸,一边开心地对我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眼前的情形,已经让我猜出了他在干嘛。看着他这搬运工一般的打扮,我心中又好笑又有点生气,便讥讽他说:“回到病房你就睡得四仰八叉的,张口闭口要人端茶倒水成了病人,在这儿你倒干起苦力来了。正经我们的事,你一天到晚拖拖拉拉、推三阻四的。等我明天告诉池儿,听听她怎么说。”

  

      诚天被我说得撇起了嘴皱起了眉头,略微迟疑后,恼羞成怒的他,冷不防一把将我的头按住,夹在了胳膊下。鼻孔里立刻充斥着他汗水的酸味,夹住我的手臂也是黏糊糊的。挣扎了半天,我却逃不出他的控制。

  

      正在打闹中,那个叫璇玑的女孩子端着一杯水从里间走了出来。诚天立刻放开了我,装出没事的样子。

  

      “地火是吧?我这里又小又乱,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所以都不好意思邀请你,没想到你还是找来了。常来的,就只有阿香那姑娘。你随便看看,要喝点什么东西吗?”不亏是做生意的女孩,仅仅见过一面,她招呼起我来十分自然又显得热情,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诚天从璇玑手上接过水杯,将那杯中的水一干而尽,才擦着嘴说:“跟他不用客气。来的正好,还有几盆,刚好给我搭把手。”

  

      璇玑柳眉轻蹙,埋怨地瞅了诚天一眼,含笑嗔道:“胡说。人家第一次来,怎么说也是客人。你的伤也不算康复了,这不还住在医院里。不用再麻烦了,去洗把脸休息一下,我拿点果子来咱们一块儿吃。剩下的,待会儿我和苗苗自己弄。”

  

      诚天一本正经拍着胸脯,煞有介事地说:“让你们两个女孩做这种事,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看得下去?更何况,苗苗她还是小孩子。很快就好,你不用跟我客气。”说着就瞪了我一眼。

  

      诚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好挽上袖子陪着他摆弄起来。平时打扫宿舍或者在图书馆帮忙,他总是找借口开溜,即便留在现场也是装模作样,没想到在这里却认认真真,指挥起我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璇玑劝阻半天也拦不住心意决绝的诚天,只得抱歉地看看我们,自己也开始打扫起来。店铺内,枯败了的草木也和刚才一样,用扫帚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她将化为尘土的植物扫到一堆,却不再用扫帚,亲自蹲下身子,小心地将它们捧到一个盒子中。

  

      不过是平常的清扫工作,然而专心致志的璇玑却面色凝重,好像是在哀悼着消亡的草木。从侧面看去,她蹙眉的神态恍如一副画卷,我不由看得呆住了。

  

      “你这个见异思迁的畜生,怎么对得起水水。”听到诚天的话,我一扭头差点没有撞到他的鼻子。几乎要贴在我脸上来的诚天,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看着他醋意大发的样子,我十分好笑。

  

      我和诚天马不停蹄地忙活了半天,终于打理完了店里的事情,璇玑也准备好了一些茶果点心。我们三人带着苗苗一起坐到了店门口,一边休息一边吃着东西闲聊。

  

      “你什么时候来南点的?老家在哪里?”虽然只是两三面之缘,不过这女孩不光容貌俏丽,行事周到举止得体,谈吐又让人觉得舒服,我已经对她充满了好感。

  

      “不久前,苗苗的父母重新做起了花卉生意,所以专门让我从乡下上来帮忙。”她含笑给我递过来一块点心。

  

      感觉与都市中长大的女孩子有那么些不同,不过她倒不像是乡下出生的姑娘。虽然打扮简朴,不过眼眉神态、举手投足不经意都显露出大方的气质。她口口声声说是乡下,想必也是教养很好的大户人家。

  

      “刨根问底查户口吗?你又不是警察,自己不也是乡下来的?”诚天不高兴地瞪着我说。

  

      璇玑呵呵地笑了起来,亲昵地拍了拍诚天的肩头说:“人家也没有说什么,随便问问都不行了?”诚天脸一红傻笑了起来。

  

      虽然四人一起,不过诚天不时就要贴到璇玑耳边嘀咕几句,每当这时,璇玑都要抱歉地看看我,不过马上就会被诚天的话,逗得掩嘴而笑,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渐渐地,我也插不上嘴,只得单独逗苗苗玩儿了。

  

      诚天眉飞色舞地高谈阔论,与璇玑两人聊得兴致高昂。这么几年,他这副尊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相比没心没肺的贤香,诚天和池儿的生活单调了许多,虽然担心池儿,不过见到诚天如此开心,我打心里为他高兴。

  

      夜幕完全降临,我才注意到时间,连忙提醒诚天。告别以后,他又跟璇玑两人单独到店内说了半天悄悄话,才意犹未尽地和我一起从花市走了出来。

  

      “先不忙回医院。咱们到地铁站去一趟。”他对我说。

  

      “做什么?就快查房了,而且也快到那个时间了。”我狐疑道。

  

      “听人说,这里的地铁站最近有些古怪。反正有空,咱们一起去看看不好?医院的状况,站在外面看更有意思,你待会儿就明白了。”他笑嘻嘻地说。璇玑带给他的好心情,到现在还保持着。

  

      正走着,裤袋里硬硬的什么东西磕得我一阵不舒服,掏出来一看,是一条黑黑的项链和一张购物卡。

  

      我先将项链递到他跟前:“你在别人那里帮工倒是忙活得开心,什么时候把项链弄丢的你也不知道,幸好有人帮你拾到了。怎么黑成这样?灵场也衰竭了很多。”

  

      诚天止住了笑脸,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掉在花市了,我说老找不到。我最近风湿发作,所以银饰就变黑了。黑乎乎的到底不大好看,说让文哥清洗一下。这东西有了灵性,离开主人自然没有生气了。你拿着更好,顺便就帮我交给他。”这番话他说得头头是道,一改平时胡搅蛮缠的德行。我半信半疑地收起了链子,又把洲山的慰问品交给了他。

  

      他听了缘故,欢喜异常:“明天你再出来,咱们一块儿去买点好玩意儿。倒是那小子还记得我。”

  

      “你自己知道你配不配收这东西。”看他毫不客气就接下来,我有些生气。

  

      他扶住我的肩头道:“我可是真的受了伤的。对了,你今天去参观寒冰的文物了吧,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没什么。你不用遗憾,反正你不感兴趣的。”我淡淡地说。

  

      “那可说不定。一千多年的古墓,正好赶上血雨之变,寒冰又是有名的美女之乡。”他翘着眉毛好像鄙视我的无知。

  

      “是啊,你也知道。那个时候,寒冰刚好也是举国闻名的娼妓之都。”我笑着道。

  

      他突然变了脸,愤怒地跟我吼道:“你知道个屁?当时社会动荡,好多人都是迫不得已,被恶霸官僚挟持的,说起来倒很可怜。”

  

      诚天对历史传说向来不感兴趣,此刻的怒气和他义正词严的话语都莫名其妙。正想找些话来问他,他却突然身子一沉,脸色发起白来。若不是搭着我的肩膀,他险些跌倒在地。

  

      我连忙扶他在道路旁的长椅上坐下,他抱着头喘了半天才缓过来,脸上却依然没有血色。

  

      “怎么了?是不是骨折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劲?”诚天满头的汗水让我十分担心。

  

      他摇了摇头:“不小心感冒了吧。这下你还说我装病?自从那老头搬进来,白天他嫌我吵嚷,晚上自己却哼哼唧唧叫个没完。我倒有多少天没有睡踏实过了。你让我休息一下。”

  

      诚天的症状并不像是感冒,所以我想要查看他的灵场,不料他却完全隐藏了起来。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我只好宽慰他说:“人家也受不了你,已经搬走了。现在好些没?今天就别去地铁站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他扭头说:“跟你说马上就好,别婆婆妈妈的。对了,跟我说说你白天看的尸体。”他牛脾气上来,怎么劝说也没用了,我只好把白天的经过讲给他听,分散他的注意力。

  

      休息了一刻钟,他脸色稍微恢复了些,好歹也能踉跄着自己站起来了。虽然我很担忧,不过他决意要去地铁站,我只得顺着他。

  

      通勤的高峰期已经结束了,靠近医院的这个地铁站依然有不少旅客。过了闸道走下楼梯,我二人来到了站台上。中央的位置上刚好有一张空着的长凳,我和诚天便坐了下来。对向行驶的两条轨道夹住了中间的站台,月台广播不时播送着列车抵达的消息,过往的乘客也比较安静,虽说是车站却并不吵嚷。

  

      诚天的表情不像刚才那样痛苦,却显得十分疲惫。我问他到底有什么古怪,他只是让我等着,说待会儿自然就知道了。

  

      时间一长,我果然渐渐看出些端倪来。

  

      有一侧的车道,每逢列车进站的瞬间,照明都要不安定地闪烁数秒。旅客和车站的工作人员却并不介意,已经习惯了的样子。车站点检严格,若是电路造成的,只怕早就解决了。伴随着闪烁的照明,每次都会有一阵微弱的灵场波动。

  

      人来人往中,我暗中张开了灵场,悄悄探知起有些古怪的月台来。果不其然,在灵场的感知下,我扑捉到一团肉眼无法分辨的雾气盘踞在站台边。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走到了雾气的旁边。万分小心,我接触到了这微弱的气息。

  

      我的灵场中登时激起了一阵风暴,难以控制的灵力泄洪般喷出,流窜到了外界。受到影响,站台上大小的照明以及电子广告牌都闪烁起来。恍惚中,只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旧西服,目光涣散、神色忧伤地望着地铁开来的方向。鬼魂手中紧紧地揣着一个记事本,黑色的封皮上的白色郁金香型图案,格外醒目。

  

      神游在精神世界中,我正细细观察鬼魂时,地铁又快进站了。鬼魂也感觉到什么一样,犹犹豫豫却含着期盼眺望前方。当地铁晃眼的前灯扫过我时,鬼魂纵身跳进了轨道。列车带出的风浪刮在我的脸上,仿佛听到了一声惨叫,鬼魂融合到车体立刻就消散开了。伴随鬼魂的灰飞烟灭,月台半侧的顶灯再次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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