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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一脚跨进殿内,魔眼中魔光灼灼,盯着龙煜和雪裳的背影,准备将他们生擒。
龙煜似乎被那面光滑的墙壁吸引住了,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雪裳深深凝望了龙煜一眼,缓缓转过身来,将发上白玉簪取下,乌黑的发丝像高原上解封的清泉,欢快地冲向她的腰际;瞬间,白玉簪化为一柄冰魄剑,轻轻偎依着雪裳,像温柔撒娇的小绵羊。
大魔王突然感到一丝迷惑,原先一目了然的“太一”殿内景象不见了,就连站立西面墙壁前的龙煜也不见了。
现在大魔王眼前不再是一方悬崖大的小小空间,而是一个广袤无垠的雪山空间。倏来倏去的云雾在脚下翻腾,远远的一带雪山如银龙静卧,温暖的阳光照射着雪山,无数细小美丽的雪花,追逐着丝丝缕缕的光芒,升腾着,飞舞着。
景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是从雪裳从头上拔下玉簪的那一刹那。
大魔王看过去,看到雪裳依然凝立在前方,一双蕴山含水的眸子清澈晶莹,不知怎的,他竟觉得那眸光里似乎隐含着淡淡的忧愁。
“呜哇哩呜哇哩呜哇哩”裂天魔弓遇到强敌,突然低低地咆吠起来。大魔王眨了眨魔眼,甩了甩独角大头,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大魔王不知不觉地进入了雪裳的心境,这里是雪裳的世界,需要走出去,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大魔王凝重起来,只有到达神的至纯之境,才会让大魔王的魔心动摇,这女子不知什么来历,竟能撼动自己的心志。
重新审视了对手,大魔王拉出一支注满十成裂天魔功的魔箭,瞄准那雪白的弱柳扶风般的女子,射了出去。
墨紫的魔箭在银亮的世界里,特别显眼,大量的雪花簇拥着它,融入它,悄无声息地净化着它,魔箭狂暴地震落雪花,迸发出紫黑色的魔浪,冲向那个白色的影子。
雪裳飞跃了起来,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也成了一朵小小的雪花,飞扬着,旋舞着,想把天地间的一切纯彻地净化。
魔箭失去了目标,愤怒地扎向了庞大的山群,群山动摇,沉寂的山雪大片大片地轰然落下,把大魔王深埋在雪底。
大魔王箭一般地冲了出来,在雪地上站定;不远处,雪裳依然轻盈地站立着,眉黛含愁。
大魔王怒目圆睁,顾不得抖落一身雪花,继续射出含有十成裂天魔功的一箭。
“哗啦!”随着震天的轰响,群山崩塌,土石纷飞,天空密密的细雪,已来不及将所有裸露的岩石、土地埋没。
这一次,大魔王从土石里钻出来,看到雪裳远远地坐在一颗高高的突兀出来的岩石上,她的眼中有一丝迷茫,忧伤地看着这个残破的世界。
“哈哈哈哈……”大魔王狂笑起来,“我再射一箭,就不信射不破你的雪境。”
大魔王再次试图拉一支含有十成裂天魔功的箭矢,却猛然发现,魔弓周身的紫气明显淡了,那些似乎永不会停止的白雪花,依然停落在魔弓上,浸润进去,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净化着魔气。
看来要速战速决,大魔王不再迟疑,再次将含有十成裂天魔功的魔箭,射了出去。
这次雪裳没有闪避,她轻轻地站立在岩石上,用胸口去迎接那狂热嗜血的魔箭,在魔箭即将刺入雪裳心口的那一刹那,雪裳把已变成白玉簪子的冰魄剑一起刺进了心头。手指粗的血浪腾射而出,在雪裳雪白的衣襟上浸染开来,如怒放的红梅。天空下起了的细细的红雪,慢慢地将裸露的山石土地遮盖。
魔箭发出一声可怕的嚎叫,瞬间被净化消失。裂天魔弓上隐含的各色花纹全部消失,又成了一把纯黑的魔弓。大魔王感觉周身充盈的魔力,好像被戳破了一个洞,消失了大半。
冰魄剑在雪裳的心口一动不动,源源不断地将其内蕴的冰雪之力灌输给雪裳,雪裳的伤口逐渐变小,天空的红雪又开始变成淡淡的白雪。雪脸色苍白,肌肤几近透明,她静静地躺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像神最钟爱的孩子,黑色的纯洁无瑕的眼睛里,印着天空轻轻游走的浮云。
“雪裳、雪裳……”雪裳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原来在最接近死亡的边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想龙煜呀!”雪裳的心叹道;但是,在她的黑亮的眸子里真实地出现龙煜象牙般白色细腻的担忧的脸庞时,她感受到了从心房里,从灵魂里震颤出的喜悦。一丝生机悄悄地雪裳的筋髓支脉里生根发芽。
龙煜半跪在雪地上,把轻得像一片叶子似的的雪裳搂在怀里,握住她的一只皓腕,用龙力查知她的伤势。龙煜查知雪裳已经筋脉尽碎,不禁心如刀绞。
“好一对苦命鸳鸯,迫不及待地赶来共赴地府吗?”魔王不死心地再次举起魔弓,准备发射魔箭。
“你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吗?你若射出这一箭,你就永远别想走出‘太一’殿了。”龙煜愤怒地看向大魔王,恨恨地说。
“少装腔作势,拿大话唬人,你们现在难道还是我的对手吗?”大魔王斜着眼睛问道。
“虽然雪裳身负重伤,但是你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凭借魔箭之力,强行破开雪裳的雪境;雪裳的雪境是以她的心头血为祭,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无法进来,也无法出去;如果你在她改变心意之前,把她射死了,那么你只能永远待在雪裳的雪境里,和魔弓一起被雪裳的雪境净化,直至变成普通的,魔怪和弓箭。”龙煜再也不愿意理会大魔王,冷冷地说道。
大魔王放眼四顾,只见细雪一刻不停地下着,原先裸露在外的岩石、土地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远处雪天相接,看不见一丝“太一”殿的影子。大魔王悻悻地放下魔弓,狡诈的魔脑急速运转起来。
“龙煜,”看着龙煜,雪裳的眉眼里尽是欢喜的情义,接着她的眼里转过一抹忧伤。“请你原谅我,在最后一刻,我还是无法做到掩饰自己的心意,忍不住想到你,把你呼唤了进来。”
“你不知道,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么恐慌。雪裳,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如果你到最后都不肯呼唤我,我才是真的永远无法原谅你。”龙煜怜惜地说道。
“好啦,你们别柔情蜜意个没完,我大魔王听到这些,身上就要长魔痘。”大魔王故作幽默地说道,又竭力挤出一个巴结的笑容,,“雪裳姑娘,我觉得你还是改变一下心意为好。到时候虽然我和魔弓被强行留在这里,但是龙煜太子也走不了。我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在哪都一样;可是龙煜太子和你天人永隔,将要在这漫漫无尽的雪境里饱受相思的折磨,你于心何忍呢!”
“大魔王,你不要惺惺作态,牺牲自己维护三界的安宁,是雪裳的心愿;而我,也是心甘情愿留在雪境,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陪伴雪裳。”龙煜剑眉横扫大魔王,不悦地说道。
“不,龙煜,是我太自私了,我本来想见你最后一面,再施法让你出去的,可我现在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雪裳的眼里满是歉意,虚弱地以一点声音对龙煜说道。
“不,雪裳,你不要再说话了,你体内还有一线生机,你可以活下来的。”龙煜温柔地凝视着雪裳。
“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大魔王不合时宜地插嘴,“其实,我还知道一个办法。”
龙煜万分珍惜和雪裳相处的分分秒秒,不愿听那大魔王狡诈的言语;雪裳的目光却慢慢转向了大魔王。
“一起困在这儿,对我们双方都没好处,我和龙煜太子不能出去,雪裳姑娘也不能转世。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打个赌约,解了眼前的困境。”大魔王仔细看雪裳的反应,果然雪裳轻轻眨了下眼。
“你们这些仙人和那些凡人一样,最相信情爱,这在我们魔界是不存在的。海会枯,石会烂,沧海变桑田,一切都抵不了时间的侵蚀这世界上不存在永恒不变的情爱。所以,雪裳姑娘,龙煜太子,如果你们坚信你们的爱情,不妨以此为赌约,和我赌一赌。”大魔王诱惑道。
“怎样赌呢?”龙煜知道雪裳的心意,不想让她再费心神,代她问道。
“请雪裳姑娘改变心意,让雪境维持一千年,我赌一千年后,你们不再相爱。你们要以仙元起誓,如果我赢了,那么千年后,转世的雪裳姑娘再也无法恢复前世的记忆和功力,成为一个普通人;假如我输了,那么我愿以魔元起誓,在你们喜结连理的时候,我和魔弓一起化为虚无。”大魔王晃动着大脑袋,貌似诚恳地说道。
在这个世界以元神起誓,有着绝大的应誓力。
龙煜看向雪裳,雪裳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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