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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牧在马车里醒来。
醒来的那一刻他有些茫然，脑海里回忆不起任何的事物，只是感觉到眼睛有些刺痛。
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歌牧支起了身子，而后看见了同样坐在这辆马车紫衣身影，一愣，刹那间，眼睛陡然圆睁，身体后退着撞在了车厢板上，力道之大竟令得整个车厢都为之一震。
车厢外那匹长着龙须的雪白玲珑马感受到车厢内不正常的震动，鼻孔里呼出俩道粗壮的气息，带着那俩条标示蕴含龙族血脉的龙须在空中摇摆，貌似一幅有些生气的样子。坐在车厢外正在驱赶这辆马车的况天歌挑了挑眉，手中的鞭子轻挥在了雪白玲珑马身上，这匹高傲的玲珑马才渐渐安静，龙须重新垂了下来。
车厢内，歌牧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感情看着古灵儿，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风起云涌、万物更新乃至开天辟地尽作古灵儿背景的景象，以及古灵儿将她那颗难以形容的心灌注到他胸膛的动作全部化为最为深刻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在他的脑海里翻滚开来。
歌牧揭开衣服向自己胸膛望去，那里并没有任何的伤口，甚至光滑如玉的像个女子……然而歌牧确定那件事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那颗属于古灵儿的心，此刻正在他的胸膛里跳动着。
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却真实的发生了。歌牧看着古灵儿，看着这个穿着紫色连衣裙，像是不会长大的少女，眼神变得崇敬而好奇，就像看到了一片天。
不，她就是“天”。歌牧完全确信这一点。
古灵儿并没有在意歌牧的目光，她坐在歌牧旁边，身上的紫色连衣裙微微鼓胀着，闪耀着清光，以前黑白相间的眼瞳里，有着无数的流星在交织，一幅幅神秘而蕴含天道至理的星光图案在她的脑海里显现。
她在推演。在歌牧那颗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被她放入自己身体后，她感受到了一些变化，以至于她不确定在做出赐予歌牧天道规则这种决定之前的推演是否正确，所以在歌牧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又进行了无数次的推演，却发现曾经推演出的定性结果如今却在不停地变动着，这种变化她无法确定是好是坏，是的，她身为天也无法确定。
她不再推演，眼瞳里的星光黯淡了下来，随之黯淡的是她身穿的连衣裙散发的光芒。
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在古灵儿的眼瞳里星光黯淡后，歌牧感觉到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似乎也被抽掉了一丝气息一般，萎靡了些，他猜测这就是古灵儿的“情绪”。
对，情绪，歌牧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他觉得天也应该是有情绪的，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了些不明缘由的欢喜与得意。
天是没有情绪的，古灵儿知道。但自她变得不完整后，她在灵墟以人的姿态生活了近千年，因为不完整，她能感觉到自己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她会因下雪而欢喜，会因学院学生被伤而愤怒，这是曾经的天所没有的，在将歌牧的心放入胸膛后，她感受的更深了，她怀着一种学习的态度，汲取着自鲜活心脏涌上来的感受。
“我昏迷了多久？”歌牧问道。
古灵儿想了想:“落月谷还有几天就会开启了。”
歌牧悚然一惊，落月谷还有几天就会开启？岂不是意味着他将近昏迷了俩个月？！
他问道:“我们现在在去落月谷的路上？”
古灵儿点了点头，并不十分愿意搭理歌牧，她还在认真的体会胸膛里那颗跳动着的心脏传递的东西呢。
歌牧却不依不饶，沉睡了俩个月，他心中有着许多的疑问。
“那四大学院选出的进入落月谷的人选有哪些啊？”
“你那颗心跑到我身体里，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倘若我死了，你会不会也死啊？或者我会与你一般，能够永生？”
“还有，如果……”
嘣的一声，歌牧被一脚踢出了车厢，车厢再次抖动了起来，雪白玲珑马再次鼻孔再次喷出俩道粗气，宽大的嘴唇也咧了开来，显得很是愤怒。
况天歌安抚下玲珑马，将歌牧被踢的歪着的身子扶正，微笑的看着他。
歌牧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整了整有些乱自己的衣裳，许是为了掩饰尴尬，歌牧对着刚才呲牙的玲珑马同样呲了呲牙，惹来玲珑马一个不屑的眼神，脸皮厚的歌牧也对着它投以同样的眼神。
“你倒是挺有活力的。”况天歌笑着道。
歌牧翻了翻白眼，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况天歌笑笑，不说话。
歌牧砸了砸嘴巴，一只手伸向半空，看着自手指缝间漏出的阳光，道:“啧，神啊，天啊，灵墟可真是个古怪而又神奇的地方。是不是，老头？”
况天歌眯了眯眼笑道:“可不是？这块地方可是个宝地。”
歌牧嗤笑道:“屁！”
歌牧这一声刚出口，一只细小的腿又从车厢里伸了出来，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身上，歌牧一阵脸色苍白。
“还敢说？”况天歌眯眯笑道。
歌牧咬牙切齿，与况天歌大眼瞪小眼，最后却又都笑了出来。
没来由。没来由的说些胡言乱语，没来由的想挨一腿，又没来由的笑了开来，歌牧也不清楚自己为何突然有这么多的没来由，似乎，突然醒来，感受到一颗全新的强有力的心脏在身体里跳动，他总想任性一些。
歌牧躺在车厢外，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撒在他的眼睛上，他觉得有些热，他道:“嘿，老头，天挺热的。”
况天歌随口答道:“是啊，是啊，挺热的。”
歌牧再躺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体更加热了起来，像火烧一般，他再次说道:“天可真热。”
况天歌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却瞬间变得可怕了起来，大喊道:“院长！”
古灵儿自车厢而出，目光落在了歌牧的身上。
歌牧奇怪的看了俩人一眼，道:“你们紧张什么？”又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大叫道:“好热。”他的手指向着温暖的双眼摸去，入手一片温润，歌牧抽回手一看，怔了怔，他的手指间，一片血红。
“这是什么？”歌牧茫然问道。
古灵儿道:“血。”
“哦，血，”歌牧低声重复了一遍，而后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道:“为什么会有血？”
古灵儿淡然道:“没什么？你的族血与我赐予你的规则之心排斥而已。”
歌牧问道:“会怎样？”
古灵儿:“没事，你的眼睛会流血几天，还有最多再昏迷个几次而已。”
歌牧:“哦……”
然后，然后，他就真的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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