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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陌看着被黑暗覆盖的山,有些慨叹,有些伤感。
在那黑暗渐褪后,他略一沉吟,最终抿了一口苦茶,放下几枚灵石,身影消失在了茶铺,出现在了石阶上,出现在了殇与牧笛的身边。
殇黑袍下的头微抬,在这个老人出现后,神色里没有慌乱,他对着魂陌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和而可亲,就与从前一样。
魂陌看着黑袍下那张熟悉的脸,有些不忍,扫视了殇的周身,他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
他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看到的自然比牧笛更清晰、更清楚些,他知道眼前的殇已经越走越远,在这片天地能够停留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了。
他苦涩道:“大少爷,值得么?”
殇笑了笑,没有说话,却因为疼痛他再次颤抖了一下,牧笛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魂陌感受着殇身上现如今令他都觉得恐怖的气息说道:“你走的太快了,应该慢一些的。”
殇道:“并没有很多时间了,小牧,我猜快要回来了吧。”
“以前,多谢老师教导他了。”
魂陌摇了摇头,看着殇模糊的身体,想着那个还在灵墟之地的少年何时才能回到这片天地呢?能不能赶的上?
他沉默了。
一只灵鸽带着灵讯落在了魂陌的肩头,魂陌将灵讯摊开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然后怀着某种特殊的心情,他把灵讯递给了殇,殇仔细的看着,而后他的手指也瞬的一僵,手指间捏着那道灵讯很久才说道:“原来,他成了个普通农夫了啊。”这句话里包含的情绪很复杂,很难说的清楚。
但可以确认的是,这种情绪里,有着真正的欢欣。
......
殇带着牧笛与魂陌最终出现在了那片菜地前,因为刚刚施过了些粪水,所以此刻的菜地里味道并不是很好闻。
但殇没有介意,魂陌也没有介意,从小就在一个小村子长大的牧笛更没有丝毫的不适。
殇的目光往前移着,而后他看见了菜地前的一座茅草屋,看见了站在茅草屋前的老人。
老人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笑,双手却显得局促而不安,殇看着这一幕,仰着头让眼睛里想要涌出来的某些东西流了回去,然后将头上的黑袍第一次摘了下来,笑了开来。
魂陌与田离留在了屋外,殇与牧笛被老人招呼进了屋,坐在了一张小小的木桌前,桌上是一些炒的青菜叶还有一条有些小的鱼,老人为他们各俩盛了一碗饭,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这个过程中殇与老人都没有说话,但却似乎都能懂得对方的意思,有着一种难言的默契。
饭有些软,像稀粥,并不很好吃,牧笛埋头吃的很慢,没有说话,她能看出这个老人跟殇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所以她显得很乖巧,低头慢慢的吃着。
不知是为了打破沉默,还是真的关心这个问题,老人看了眼牧笛,试探性的问向殇,道:“媳妇儿?”
这句话很轻,然而牧笛听在耳边却像是雷鸣,她的脸、耳根甚至是脖颈都瞬间通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起身摇头,然而她的心底却是不愿的,所以她只是感觉到害羞的把头埋进了碗里,用筷子在碗里扒着饭往嘴里送着,虽然明明碗里早就什么都没了。
她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殇会回答什么,虽然她猜到了殇最可能的答案,然而她的心里还是希冀着,存着一丝可怜的期望。
殇问老人:“你希望这是我媳妇儿么?”
老人道:“姑娘挺好的,而且跟着你一路了,不给个名分怕是不好。”
随后殇看向了牧笛,轻轻的把她的脸从碗里拉了起来,真切的问道:“牧笛,你愿意么?”
牧笛当然知道他问的愿意是愿意什么,然而她还是有些怀疑或者只是心里想要再听一遍,所以,她的眼睛瞥向了别处,害羞的问道:“愿意什么?”
殇把她的头轻轻的与自己对正,清亮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四目相对,温柔的再问了一遍:“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么?”
牧笛的头像是突然被一块巨石砸了下来,强烈的眩晕感充斥了她,她感觉这是梦,因为到处都充斥着不真实感,然而她不愿醒来,她用一种如蚊鸣的声音低着头道:“我......我愿意的。”
殇的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意,笑意里包含着无限的宠溺,他轻轻的搂住了牧笛的肩膀,轻声说道:“那就叫爹吧。”
牧笛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关心她是不是殇的媳妇的老人就是殇的父亲,她怀着一种难以明了的幸福感,对着这个老人真切的喊道:“爹。”
“哎。”老人答应的很快,嘴咧的老开,满嘴的大黄牙露了出来,丝毫不掩饰内心的那份欣喜与快乐。
“爹。”殇看着老人,看着老人脸上的皱纹,也真切的喊道。
老人看着殇,局促着不知接下来他该做些什么,只是傻傻的笑着,还咧着那口黄牙。
......
老人带着殇来到了一处坟墓前,殇看着眼前的坟墓上的墓碑,有些默然。
“你也走了那条路对不对?”老人默默的把坟墓边的一些杂草拔了起来,殇蹲下身想要帮他,老人却摇了摇头,看着殇道。
殇点了点头。
老人转头看着墓碑说道:“剥夺自身规则,这种方法虽然能够让一个人变得强大,但也太容易迷失。”
他指着墓碑道:“当年,你大伯因为看不到晋升帝位的希望,走上了这条路,最终只落到了这幅田地。”
殇有些沉默,在他很小的时候,歌牧才刚刚出生,父亲与大伯便突然间消失了,那时即便是在整个灵界,都是一场轩然大波,然而所有人却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殇问道。
老人有些伤感的道:“牧儿出生,显露出那份天资、那双眼瞳时,整个血月界便知道了血月族以后的结局,”
“你大伯认为,只要我们族里有人能晋升帝位,那么就不需要整个血月族牺牲,在我们这一代便可以终结这千年的轮回。”
“但我们血月族在这片天地难以成帝,成帝甚至比成神还难,而一旦我们有人能踏入帝位,就必然能够成神。”
“所以,他与你一样,去看了血月族的那本禁书。”老人看了一眼殇,神情更加的伤感。
“他剥夺了自身所有规则,陷入死地而后又活了过来,整个人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他强大了,然而越强大他的意识就似乎越来越模糊,最终他终于是彻底迷失了。”
“他疯魔了,杀死了血月族许多人,甚至包括他的妻子,与你的母亲,带走了他自己的孩子,跑出了血月界。”老人说到这时,浑浊的双眼闪起了亮光。
“我跟着他走了出来,在西域终于截住了他,他的神智已经清醒了些,然而却似乎随时都将陷入疯狂。”
“他把他孩子托付给了我,然而这时帝罗刹就出现了,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导致你大伯再次意识迷失了,随后你大伯就发狂似的攻击我。”
“剥夺规则后纯粹的力量实在太过可怕了,即便是燃烧血月瞳之后,我还是惨败在了你大伯的手下,然而在你大伯将要杀死我时他的神智再次恢复了过来,他让我杀掉他。”
老人的双手有些颤抖:“我杀了他,当着那个孩子的面。”
“然后帝罗刹一掌拍了下来,我就晕死在了那里。可能是幸运,或者帝罗刹原本就没打算杀我,我活了下来,却成为了一个废人。”
“灵界实在太大,我花费了十年的时间都走不出西域的一点点的地方,我再也不可能走回血月界去,去看你们兄弟俩,而且,”老人看着殇,眼神显得很平静的说道:“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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