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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而落，殇歌千里。一夜之间，营地里飘来了许多枯黄的落叶，它们辗转飞舞，变化出万千弧线，可最终却不得不消失在秋雨留下的泥泞中。似有遗憾，却无感伤。
秋风萧瑟秋雨凉，一夜的雨水似将整个军营挂上了一丝冰霜，单薄的的杂役服已然起不到御寒的作用，李龙行一大早就翻出之前做的兽皮小袄，当初颇显宽松的小妖如今却只能紧缩的套在身上，可见李龙行如今的身骨比之一月前壮硕的太多，不过这样倒是更显暖意。
抚摸着皮袄的柔软与光滑，李龙行脑海中不由的闪过了一个黑脸大汉的身形。这件衣袄的兽皮还是从那个家伙猎杀的一只巨大的山狸身上剥下来的，时隔一个月了，也不知道那个一根筋的家伙过得怎样。
快步朝着自己做工的地点走去，李龙行心底涌起了一丝兴奋。这片地方算得上是军营里最血腥脏乱的区域，可对于他来说却是福地。远远的就能听到那些木棚里此起彼伏的嘈杂之音，似乎能感到这地方的死亡气息，被送到这里的牲口与生禽发出阵阵嘶哑的低鸣。
“咦！今天的份额比昨天的似乎又少了些！”看见木棚里零乱的拴着两排羊羔，李龙行心底不由的盘算着。
这些用来宰杀的牲畜都是早上军需官按军营一天所需平均分配后派人送到这里来的，大体上不会出什么纰漏的，因为数量繁多，可能也出现给多给少的现象，所以少上几只鸡鸭也不会有人在意。可李龙行不同，最近十几天里，他吸入的精血能量每天都在减少着，虽然每天递减的不明显，可是这么多天下来，如今的份额只剩下十几天前的十之七八了。
“哎呀！这么快就搞定了，不行，今天是多事之秋，我得晚点回去。”一声感叹入耳，李龙行侧过头去，看见隔壁木棚的一个壮汉好似完成了活计，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竹席，半卧着翘起二郎腿小声哼哼起来。
“浪费可耻！”望着壮汉身旁的竹篓表面渗出的鲜液，李龙行撇了撇嘴。
天气愈发的寒冷，将士们的膳食应该增加更多的肉类才对。军营里又没有什么祭天吃斋的讲究，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军营的给养出了问题。想起如今军营应该是那位为人不错的武烈统领负责，不知到底他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思量片刻，李龙行自嘲的摇了摇头，就算知道了问题所在又如何，他只是个火头军，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李龙行利索的将嗜血插进了一只羊的颈部，一股热流流入，舒坦过后他抽刀走向另一只羊羔……
“哎！也不知道军营为什么有了如此安排，按理说以往每年例行的探查都会等到初冬来临的时候，而且只是分派出多只小股士兵在丛林边界游走，两日一更替，决计不会深入，我以前也干过这差事，根本不需要带上火头军，可此次却是有些蹊跷。”
“两个小伙子都是好孩子，让谁去我都是不舍得，要不干脆让他们装成突染恶疾，明个一早不去前军报道不就行了。”
“哪有那般巧合，一病两个一起病，还是在这当头，人家执事官能信了？再说这是军令，如果他俩都不去，我们组里就得有人顶上，可是你看我们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伤残的，估计一番折腾，没等看见蛮人就丢了半条命。”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用我的一把老骨头换下他俩，可是军令明定了标准，咱们不符合啊！哎！”
“要不咱们凑凑钱，到其他组里花钱雇个人顶上那个名额？”
“这年头，谁不惜命，有钱没命花，谁傻啊！”
……
“咦，张大爷，瘸子叔，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李龙行刚回来就远远见到同组十几个人围着在一起唉声叹气的，不禁疑惑地上前问道。可是他的话语刚落，众人却是禁声，没有人回答，反倒是有几人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之色。
突然的冷场让李龙行感到莫名的尴尬与怪异，他自顾自的朝众人笑了笑，将那名瘸腿的中年汉子拉出人群，走向了一边。看见二人走去了远处，众人又是一阵哀叹。
几番低语，李龙行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究竟。每年的冬天蛮荒丛林里的蛮人都会频繁的出没，也是驻扎在这里军营将士最紧张的时刻。如今冬至将近，营中打算派出一队精锐深入丛林探查敌情，让膳火营提供些的火头军明日随行，以保证出征将士的伙食，当然选择的标准必须是年轻力壮的。
李龙行这一组平摊了一个随行出征的名额，而他们这一组里符合身强力壮且年富力强的标准的也只有李龙行和豁牙儿二人，原来刚刚众人就是在讨论着这件事，难怪李龙行一到大家就没了声响。膳火营有不少战场下来的伤残老兵，知道此去蛮荒丛林的凶险，所以一干众人只能是摇头不语。
“哎！小二子，不论你和豁牙儿谁去，切忌小心啊，瘸子叔这腿脚不顶用，也无法替换你们……”瘸了腿的汉子一脸的凝重的拍了拍李龙行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放心吧，瘸子叔，军营既然有这样的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说武烈统领向来仁义，想来他也不可能让众士兵拿着生命去冒险的。”看着面前汉子一脸担忧之色，李龙行却是报以微笑。
“对了，瘸子叔，今天咱们这组的肉食好像又少了，怕是不够用，多熬些汤汁吧，天气寒了，加些辣子可以驱寒。前些时日我和张大爷腌了不少腊肉，让他拿出些一起给将士送去。您先忙活着，我去看看豁牙儿。”由于最近，李龙行总是选择做一些粗重的活计，宰杀后肢解清洗的细活就转交给了瘸腿汉子等人去做了。
“哎！你小子倒是豁达，豁牙儿刚刚牵着小黑去了磨棚，你去吧，剩下交给我。”瘸腿汉子也知道这件事由当事二人商讨更为妥当，一摆手，坡着脚转身离开。
快步来到了昨夜淬炼身体的石屋，李龙行隔着门缝就看见一个半大小子正趴在磨盘上抖擞着肩头抽泣着，想来这个豁牙儿已经知道了随军出征的消息。李龙行婉儿一笑，推门而入。刚刚得知消息，他就做好了打算。豁牙儿比自己小两岁，还有个多病的娘亲在离军营最近的一个小城里讨生活，反正这一个多月的伙夫生活让他也有些憋闷，正好借着此次机会去看看那个让人避之若浼的蛮荒丛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至于凶险，李龙行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是个火头军，总不至于被要求身先士卒顶在大军的前头。而且李龙行如今的身体耗用了几千头牲畜的精血日夜打磨这么久，他很自信就算不如武者强悍，但是放在普通士兵之中，他也绝对是个佼佼者。
“二哥，你……你来了！”听见推门声，豁牙儿立刻起身，见到李龙行后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张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恩，豁牙儿，我来找你帮忙……”李龙行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对方打断。“二哥，我不想去，我真不想，我娘亲还等着给她养老，呜呜……”听到“帮忙”二字，豁牙儿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呜咽的哭出声来。
“豁牙儿，我是想让你帮我把这些时日多磨出的麦粉拿到厨堂，得多做几锅馍馍，我明天出行时携带一些。”李龙行微笑的说道。
“啊！”李龙行的话让豁牙儿猛然抬起头，惊呼了一声。他看向李龙行的目光先是疑惑，而后漏出了一丝惊喜。可能是感到自己的表现很不妥，有些愧疚的又一次低下了头。
“二哥，我……可是你……可此去的凶险……对不起！”豁牙儿本想说些什么缓解下刚刚的尴尬，可是憋出几个字后就一时语塞，也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呵呵，没事，我这一身腱子肉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说到身强力壮，别说咱们组里，就是整个膳火营也没有人能及得上我。父母在，不远游，我本就没有亲人，没有你那些负担，所以于情于理，你都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用内疚什么，本次出行就应我去，别哭了，帮我做事吧！”李龙行安慰道。豁牙儿狠狠的点了点头，一脸感激跟在李龙行身后。
似要表达对李龙行的感谢之意，豁牙儿在这一天随后的时间里都围在李龙行周围转悠着，无论大事小事，只要看到李龙行想要做些什么，豁牙儿都会抢着冲上前去帮忙，李龙行也没有拒绝，他知道豁牙儿这般举动只是为了让他自己内心好受一些，所以他只是微笑的在一旁看着对方忙前忙后的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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