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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无奇和换了女装的阿宝在离大越王城一个偏门不太远的地方站着,盯着门里往外走的人。
他们是与尹青云约好了在这里等的,等尹青云出来了一起去喝酒。
此间事了之后,尹青云要马上离开汴城回穆州,毕竟也出来一个多月了,能不想家吗?再说尹二公子在穆州家里的感觉跟在这汴城可大不一样。在穆州他是衙内二大爷,在汴城他泯然众人,什么都不是!
不过好歹交了几个地位相当、意趣也算相投的分散在穆州附近各州的衙内朋友,算是尹青云汴城一行的收获吧。
而对陶无奇来说,不管怎样,一顿饯行酒是跑不了的,不然太也说不过去。
偏门里面最初有人出来的时候,人是很多的,阿宝盯得眼睛发花,生怕找不到尹青云他们主仆,陶无奇就笑说:“咱们站在这里多显眼呐,你不用找他们,他们自己就找过来了。你没看从里面出来的人,谁的眼睛不得往这边扫几眼呐!”紧接着又放低声音道:
“我知道他们不是在看我,他们是在看我旁边的大姑娘!”然后就跳开一步欣赏阿宝亦嗔亦喜的模样。
渐渐的,人要走光了,还没看见尹青云两人的身影。两个人开始胡乱猜测起来,阿宝先说的:
“这家伙会不会真被选成驸马了呀,大哥?要不早该出来了!”
“不会的,他又不想当驸马,那么大个人,还躲不开那么小的绣球吗?肯定在后面呢,要不就是没看见咱们,跑别处去了。”陶无奇这样分析,自觉很有道理。
偏门里最终不再有人出来,最后,连门都关上了。陶无奇和阿宝面面相觑,最后两人不约而同说了一句:
“不会吧?!”
不管怎样,俩人是白在那里等了一回,心情自是难免有些怏怏不快。往回走时,路上的人还是很多,阿宝和陶无奇都有些不甘心地往过往行人中时不时地瞅上一眼,期望着尹青云和他那小厮云喜突然出现在面前。
阿宝忽然想到了一点,就赶紧跟陶无奇讲:
“大哥你看,那些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肯定是跟尹青云一样,也是去参加选驸马的,他们应该知道被招上的驸马的名字吧?不如你去打听一下看看?”
陶无奇一想,对啊,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当从一群士子口中听到被选中的驸马是“尚大公主者显州林世举、尚二公主者穆州尹青云”时,陶无奇的下巴都差点没掉下来,震惊之余,他倒没忘了道谢,然后赶紧飞跑过来给阿宝报信。
阿宝也很震惊,连呼:“怎么可能?”
陶无奇对此事也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想来消息不会有假,人家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过了一会儿,陶无奇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笑嘻嘻地道:
“这下子还省了一顿酒钱了呢,尹大驸马以后可没功夫跟咱们喝酒了!哈哈,阿宝你说,他怎么就能当上那个他避之惟恐不及的驸马了呢?这家伙要不是口是心非自己抢的那绣球,绣球怎么会砸中他?真是奇哉怪也!”
阿宝不可能给出确切的解释,也是异想天开:
“莫非那绣球上面抹了水胶,砸到身上甩也甩不开?要不就是那个公主武艺高强,暗器手法厉害,她相中了咱们的尹二公子,尹二公子便逃无可逃了!”
“要不咱们再去问一问那些人,肯定有知道情况的,咱们在这里瞎猜也不是办法。”这回是陶无奇想到了还要用刚才的办法去打听。
不过阿宝又不干了:“咱们费那个劲干嘛呀大哥,他怎么当上的驸马跟咱们有半个子儿的关系吗?咱们还是寻思一下晚上吃什么吧,我现在是又累又饿,看你的手都像水晶肘子了!”
陶无奇伸手过去,笑道:“给,拿去啃!”
吃饭的时候,在阿宝选的一家干净的小饭馆里,两人难免又提起了尹青云被选上驸马的事,都觉得很滑稽,便又笑了一回。后来话题渐渐转移,是因为陶无奇提到了今日之后他们两个的去向问题。
汴城待了这么久,热闹也看完了,是时候离开了。
陶无奇的想法是,他们俩将不再采取之前的游历方式,而是直接选一个地方,然后通过传送阵直接过去。阿宝自然没有异议,在这方面陶无奇怎么说怎么是。
当陶无奇就先到哪个国家征询她的意见时,她只说了一句话,便令陶无奇有了拨云见日之感。
她说的是:“诸夏大陆哪一个国家最大,咱们就先到哪一个国家去呗!”
很简单的一条,陶无奇愣是没想到!啪啪直拍脑袋瓜儿,连呼自己笨到傻。
阿宝就笑。阿布的笑真好看呐。
诸夏大陆最大的国家当然是位于大陆中心的大夏帝国。
在诸夏大陆上,称帝立国的,统共才有三个国家。他们分别是位于大陆中部的大夏帝国、位于大陆东北部的神武帝国和位于大陆西部的龙渊帝国。
按疆域之广狭来分,大夏帝国第一,神武帝国次之,龙渊帝国最小。但按综合国力来排位,却是整个掉了个个儿,变成龙渊帝国最强,其他两国算是不分轩轾了。
之所以说龙渊帝国最强,是因为这个国家拥有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丰富的黄金、紫铜、黑铁等矿脉,当然也因为它还拥有着足以保护这些财富的帝国武备力量。
不过总体来说,没有哪一个帝国的力量是具有压倒性的,最近百余年来,存在于三大帝国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平衡一直没有被打破,这也是诸夏大陆这些年来还算天下太平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疆域最小的龙渊帝国却相对最强,还有一个原因也不能不提,那就是它得到了超级大宗派至玄宗的强有力支持。至玄宗招收弟子都是以龙渊帝国国民为主,以附属于龙渊帝国的其他王国为辅,对大夏及神武帝国的国民绝对敬谢不敏。
至玄宗在收徒上很强的国别性看似有局限,却极大地增强了宗门的凝聚力。
而大陆三大宗派其余两个,长生门是以大夏帝国为盘踞之地,绝响谷是以神武帝国为立派之源。
大越国亲近大夏,所以长生门才会有弟子在这边活动。
所有这些情况资料,基本上都来自于《海国图志》和《畅行江湖》。
阿宝还花重金搞到了一本《诸夏大陆舆图总集》,陶无奇虽然还没有来得及细看,但已就其多么的物超所值很是夸说了一番。他能说阿宝乱花钱吗?
在饭桌上一番计议,初步定下了第一步先到大夏帝都禹城的方案,陶无奇和阿宝意态轻松地回汇友客栈而去。
汇友客栈的掌柜钱茂据说是个大越国的没落王族后裔,生了一张标准的商人脸,总是笑眯眯的一团和气。此时正于客栈门外来回踱步,还不时地往两边张望一下,看见陶无奇二人远远地过来,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东张西望地看。
两人走到他跟前,阿宝是时常与他玩笑惯了的,从背后一拍钱茂的肩膀,笑道:
“钱大掌柜,等谁呢这是?看见我们两个过来都不理?”
钱茂明显吓了一跳,回头看阿宝便有些愣怔。陶无奇见他的样子也有些好笑,便也笑嘻嘻地道:
“就是啊,钱掌柜,听说我们明天要走,今天就装不认识我们了?你可真行啊!”
“啊呀,陶公子,这冤枉我了,我等的就是你和阿宝小兄弟呀!咦?等等!你是阿宝?!”钱茂指着女装阿宝大叫。
“我不是阿宝,我是阿宝的姐姐!”阿宝冲钱掌柜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啊呀呀,陶公子,你是怎么把个臭小子一下子变成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的?快教教我,出多少钱我都愿意!”钱茂早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开起了玩笑。
“你把钱给我,我来教你!”阿宝赶紧伸手。
钱掌柜看着阿宝,笑着说道:“小阿宝装得可真像啊,把我这个老江湖都骗过去了!走吧,咱们进屋说话。”他做了一个延请的手势,一边在前面走一面又说道:
“你们到柜上结账的时候我没在店里,回来听伙计说你们准备明日离开,我便特地准备了一桌席面儿等二位回来,算是为你们践个行吧。我知到这个辰光你们大概已经用过饭了,但一杯酒怎么也是少不了的,别跟我说不给面子的话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陶无奇和阿宝自是不能拂了钱掌柜一番美意,二话不说,入席喝酒。
“每到一地,能交上一个朋友,结上一份善缘,那你就算是没白去那地方一回!”这是钱茂钱掌柜在酒酣耳热之际说出来的一句深得陶无奇赞誉的话。
因为这一句话,陶无奇便把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甚至还有些市侩气的客栈掌柜高看了一眼。
“将来我们总还会来汴城的,到时候必定来寻你钱老哥!”在第二天离开客栈之时,陶无奇说了这样一句话。
“到时候你们给我生一个像阿宝一样可爱的小姑娘,领过来认我做外公!”钱茂嘴上说的是调侃的话,眼里却竟然闪现了点点泪花。
阿宝和陶无奇也有些伤感,闻言竟然双双点头答应。
在去往属天鼎阁所有的传送阵时,阿宝才从离别的伤感中走出来。
从伤感中走出来了,却又陷入了羞窘之中,颊上飞霞,扭着个小脑袋瓜儿一直不敢看陶无奇的脸。
陶无奇也感觉有些发讪,没话找话地说:
“没想到钱掌柜这个人这么好,他好像更喜欢你一些呢!”
阿宝不理。
“今儿个天儿不错,是个好日子!”陶无奇根本没看天,眼睛盯着阿宝的后脑勺,信口说道。
“什么呀,这都要下雨了,还好日子!”阿宝没忍住,扭过头来说。
“跟大哥我在一起,天天都是好日子!”陶无奇眼神清亮,语音铿锵,望向阿宝的双眼。
阿宝没有逃避,勇敢地迎住了陶无奇。
“那我贾黄衫这辈子,天天都要过好日子!”
这就是小阿宝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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