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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无奇和阿宝一起循声看去,遮挡视线的人众纷纷躲闪,把说话的人给露了出来。只见街边一个茶棚,下坐一人,手里拿个破蒲扇,一下一下紧着摇,模样打扮要多普通有多普通,但那双不算大的眼眸中,却透着一股凌厉,还有一种睥昵一切的意味,正正地与陶无奇的眼神对上了。
陶无奇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这种压力是无形的,但却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迄今为止,还从未有人给过他这样明显而强大的压力。这压力,仅仅是来自于一双眼睛!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只这一瞬间,便让他有一种浑身起栗、如坠冰窖的感觉。但只是一瞬间,这种压力和感觉便消失了,仿佛根本就没存在过,就像是一种错觉一般。
但陶无奇清楚地知道,这绝对不是错觉。他知道,对面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一个他对付不了的、对他表露出敌意的高手。
压力消失了,那个人又说话了,这次他说话的时候,阡州街上的这些人便又都活泛起来,该吵的吵,该闹的闹,没人再理这边的事了。陶无奇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隔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说话的声音却就像在陶无奇耳边耳语一般,虽小却清晰。
他说道:
“你们一定是外乡人咯,不然刘三儿不能盯上你们。他想敲你竹杠,那是他的不对,略施薄惩也是应该的,不过小姑娘出手太狠,竟然想要他的命!刘三儿再不对,也罪不至死,他家里还有个瞎眼的老娘,他死了,老太太怎么办?”
陶无奇有些莫名其妙。那小姑娘?哪来的小姑娘?他看向阿宝,臭小子显然没听到这人说的话,正莫名所以地看着他呢。
这小子除了牙挺白,别的地方哪像个姑娘?难道那人的话不是冲我们说的?陶无奇这里也正有些不明所以呢,那人又说话了:
“傻小子,看什么呢,说的就是你们!挺好看个姑娘弄这么黑干啥?不是哪个土老财家跑出来的小姐吧?肯定不是和你私奔的,看你那傻样,连个公母雌雄都分不出来,谁会瞎了眼跟你私奔呐!”
陶无奇这回确定了,那人说话的对象正是他和阿宝!可他口口声声说阿宝是个姑娘,自己怎么没看出来?
“别在那傻站着啦,你们俩给我过来!”那人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阿宝分明没有听见那人说话,那么这个人的话就是专门说给陶无奇听的咯!陶无奇拽过阿宝,挤出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到了那个茶棚边。
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的年岁好像也不是很大,也就三十许吧。他挥着那破蒲扇指了指,示意让陶无奇坐到他对面去。
陶无奇默默的坐了过去。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一言不发,等对方再开口。阿宝也没有说话,站在陶无奇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嘿,小姑娘倒是心狠手辣,谁家的呀,不是陌州贾胖子家那个吧?”那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陶无奇闻言大惊,扭头去看阿宝,阿宝抬起头来,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
“俺就是贾黄衫,怎么滴吧!你别贾胖子贾胖子的叫我爹行吗?”
这下证实了,陶无奇更惊,贾黄衫,那个香喷喷的身穿淡黄裙裳的非常好看的小姑娘?真是阿宝?陶无奇怎么也无法把两个人重合到一块儿去,还扭着头直愣愣地瞅阿宝,把阿宝看得竟然捂脸大羞,直嚷道:
“看什么看什么,别看了!”
那人见状也不禁莞尔,呵呵笑道:
“‘银蛇缠丝手’外加‘伏象功’,除了陌州城贾旺贾掌柜家的宝贝女儿,还有谁能使得出来?
阿宝...不对,应该说贾黄衫贾姑娘,听了这人的话也是极为震惊,也是之前她没有听到那人先前对陶无奇说的话的缘故。她震惊的是,她使那‘银蛇缠丝手’被这人看出来也就罢了,他竟然连自己给那刘三儿施了‘伏象功’的暗劲也看出来了,什么眼睛啊!
这时候陶无奇已经知道这个人对他和贾黄衫并无恶意了。虽然最初有那么一瞬间这个人曾单对陶无奇爆发出他的威势,但他很快就敛藏了起来。不然的话,后果可能就是把陶无奇搞得非常狼狈。因为陶无奇知道,仅仅是一个眼神,自己都险些承受不住,遑论其他?
所以他就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貌,拱拱手道:
“小子陶无奇,拜见前辈了,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那人洒然一笑,轻挥破扇道:
“我姓桓,前辈什么的,倒是不敢当,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先生吧。”
“姓桓?你是纵横阡陌桓洛风!常听我爹说起你,说这一带只有你能打得过他!我说怎么这么有眼力,果然有两把刷子!”贾黄衫不知天高地厚地说。
“你爹真是这么说的?嘿嘿,阡陌一带,能打过我的多了去了,不知道你爹是在抬举我呢还是在替他自己吹牛?”
陶无奇又施一礼道:
“原来是桓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桓洛风莞尔一笑,没有接话,抬头看向贾黄衫:
“丫头,你今天做得可有些不对了,摔他个七八跤都可以,何必下辣手呢?还不快把那暗劲给他解了去?”
贾黄衫黑脸一扭,往刘三儿躺的那地方看了看,回过头又瞅了瞅桓洛风,不情不愿嘟囔道:
“那好吧,我去解就是,谁让我打不过你呢。”又往下斜睨了一眼陶无奇,用更小的声音嘟囔道:
“约摸这也是个完蛋货,一个劲儿地拍人马屁!”
陶无奇只作没听见。
贾黄衫过到那边去,把那刘三儿拎坐了起来,噼噼啪啪地照刘三儿的前胸后背拍了数掌,刘三儿如死狗一般任她施为,不久便吐了几口黑血出来。而这一情景落在别人眼里,那便是刘三儿又挨了一顿揍,都给打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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