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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鲁看着凯洛折断骑士剑，回头对克拉努儿说。
“元帅，不能杀死这个将军，能活捉最好，不能活捉就放回去”
“为什么”
“现在拉穆帝都的士气很低落，对我们攻城有利。如果这个将军真的是凯洛，他在拉穆帝都守军面前战死，会激励守军的士气。就算我们能攻下拉穆帝都，伤亡也会增加很多。我看他折断剑好象是准备战死，说不定他本来就是出来送死的”
“让我想想”
“元帅，这事要早下决定。如果他真的是凯洛，而且我们没能打下拉穆帝都”
克拉奴儿皱了皱眉，对这个假设很不满意。
时间不多，艾鲁没理会元帅的表情，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让对方损失十几个千人队，或是几十个普通的将军，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都有回旋的余地，拉穆帝国还是能与我们讲和。像凯洛这样有名气的将军，能力不是顶尖，但却受到士兵的爱戴，最好是不要杀死他。
如果杀了他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算拉穆帝国的上层答应讲和，下面的士兵也绝对不会答应。拉穆帝国的实力不同于菲尔凯斯，能与他们讲和，好过与他们硬拼。在菲尔凯斯我们已经消耗了很多兵力，现在没有必要再跟拉穆消耗太多兵力。元帅，请你考虑一下。”
“我并没想过要与拉穆帝国讲和，我想的是要踏平他们的帝都，震慑胆敢反抗的人”
“可是统帅部的意图，元帅你不能不考虑。能踏平拉穆帝都当然最好，但前提是不能损失太多的兵力。”
克拉奴儿看着交战的两个将军，沉默不言，对艾鲁的话不置可否。
艾鲁看着他的表情，急得在一边直搓手。
*
凯洛把折断的骑士剑扔掉，重新抄枪在手，纵马直冲敌将。
熊人将军抡动大锤，迎向凯洛，枪锤相交，两将打到一处。
长枪再次与大锤相碰，凯洛感觉枪有点握不稳，大锤的力度实在太大了。呼呼作响的大锤封死了凯洛的几次突刺后，立刻转守为攻，攻击速度还在凯洛的预料之外，长枪只能勉强将攻到眼前的大锤拨开。
凯洛越打越吃力，每一次枪锤相交，只觉得巨大的冲击力从长枪上直传到整个身躯，震得全身发麻。而且隐隐有麻麻的感觉从金属的枪杆传来，直达心脏。
雷锤位列神兵第十五位，锤身蕴涵着雷电力量，每一次奋力击出，能激发出雷电的能量，透过兵器金属柄，麻木对手的身体。
凯洛竭力避免长枪与对方兵器接触，但熊人将军强壮的手臂将沉重的大锤舞得像狂风暴雨一样，每一次锤击都是不得不用长枪抵挡。
贝恩的双眼注视着交战中的两个将军。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是能很明显地看出使枪的将军处于下风，大锤每舞动几次就有一次重击。每一次重击，枪锤相交的地方就溅出雷电的火花，凯骆的战马就后退一步。
城上的守军大声为凯洛鼓气，领兵在城门口的叶将军焦躁地看着巡望塔的方向，等待开门出战的命令。
凯洛座下的战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四条马腿支撑着大锤带来的冲击力和雷锤传过来的闪电威力。
终于，连续不断的锤击，战马再也承受不起，两条前腿颤抖着跪了下去。
这时一道命令列印在半空，命令与凯洛对战的熊人将军将骑士活捉。艾鲁的反复劝说，克拉努儿勉强认可了艾鲁的意见，让传令法师给布鲁传命令。
熊人将军打得兴起，没有注意到列印在半空的命令。见对方战马前腿跪下，兴奋地狂吼一声，举着雷锤高高跃起。观看两将交战的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熊人将军让自己笨重的身体跳到半空。
庞大的身躯从半空落下来，铁锤的顶端从半空牵引下一道闪电。
铁锤夹带着风声雷声，迎头砸了过来。凯洛想策马闪避，但座下的战马前面两条腿跪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下马已经来不及，凯洛红着眼睛握紧长枪，枪尖向半空斜指，对准熊人将军的心脏。他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叮”的一声，凯洛的枪尖先刺中熊人将军的左胸，左胸心脏的位置有一块护心的加厚铁甲。长枪刺在上面，只刺出一个白点。
接着“卡嚓”的一声雷响，锤头在凯洛的脑袋上爆出一团电光。雷电刹那间穿透凯洛和他座下的战马。凯洛的身体和坐骑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瘫到在地。
凯洛的头颅跟半个身躯被打得粉碎。焦黑的半个身躯弯曲着和焦黑的坐骑堆在一起。一股焦臭的黑烟从尸体上升起。
*
整个北门静了一半，交战双方大部分眼睛都转向雷电击落的地方，跟着整个北门防线的守军暴发出阵阵怒吼声，攻上城墙的泽流军队被愤怒的守军杀退。北门的守军们开始不听从军官的指挥，自行攻击泽流军队，北门的防线开始有些混乱。
亲卫队的骑兵们眼看着队长惨死，抬头仰天惨叫，剩下的骑兵向杀死凯洛的熊人将军冲了过去。
见骑兵冲过来，熊人将军举锤带领前排的熊人步兵迎了上去。
骑兵对重装步兵，熊人将军的大锤像狂风一样在骑兵群里挥舞，每一次重击，就有一匹战马被拍倒。
近距离冲锋，骑兵们失去速度优势，面对熊人重装兵厚重的盔甲，亲卫队明显处于劣势，虽然奋力死战，但还是被熊人们以十几个步兵死伤的代价全歼。
阿萨的眼睛被泪水遮住了，亲卫骑兵们要为队长报仇，他没有阻止骑兵们冲向步兵阵。但他自己服从凯洛的最后一条命令，没有跟骑兵们一起冲击熊人步兵。
他拨转马头，杀进狼人阵里，在狼人群里搅起一阵血花，终于力尽被打下马。泽流军队想活捉他，阿萨拔出骑士剑，切断了自己半个脖子，自刎身亡。
克拉奴儿感觉到身边艾鲁不满的情绪，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艾鲁一再提醒自己，不能杀死那个将军，虽然命令传了出去，但还是发得太晚了。
眼看攻上城墙的军队被杀退，克拉奴儿更加不痛快，杀死个将军算什么，就算能激发对方的士气又算什么。克拉奴儿向传令法师传命令，命令军队继续强攻。
正如艾鲁说的一样，凯洛的惨死让帝都的守军忘记了恐惧，取代恐惧的是愤怒，愤怒的情绪让守军们战斗力明显上升。
泽流军队的攻势虽然一波接一波，但再也不能像开始攻击时进展那么顺利，能一步一步控制战争的节奏。现在偶尔能勉强攻上城墙，但很快被压制下来。无数的泽流士兵在城墙下堆成尸山。
凯洛惨死的消息传遍了帝都，整个帝都的守军开始奋力死战，城里的预备队发出一阵阵哭声。军官们几乎已经无法命令预备队了，他们竭力劝阻预备队做出过激的行为。
*
凯洛战死的消息传到王宫。
从凯洛抗命出战，宣国王就站在一副武将画前，抬头看画，一直没有说话。对凯洛的抗命，他没有任何表示，没有要贝恩阻止凯洛出战，也没有让贝恩派人跟亲卫骑兵一起出战。就连知道凯洛与敌将交战，明显处于下风，随时会战死在城前，他也没有要贝恩出兵去援救。他就一直站在画像前面。
画里的年轻将军挺枪跃马，马蹄下的敌军四散奔逃，眉目很像凯洛将军，又有点像宣国王。画的右下角落署着作画者的名字：宣.穆。
在国王旁边的侍卫小声把消息说完，等了半天没听到国王说什么话，他偷偷抬头看了看，国王的脸上老泪纵横，整个人好象老了十几岁。
“传我命令，把凯洛将军的儿子接到宫里来。在我的房间旁边给他安排个房间”
“是”
*
巡望塔上，贝恩咬着右手，努力控制不发出哭声，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随着凯洛将军惨死在北城门外的消息传遍整个帝都，全城的守军开始失控。士兵们不听指挥军官的命令，自行攻击敌军。
一切如凯洛设想的一样。贝恩把眼泪擦干净，按预定的计划，命令指挥团留下一半的人在巡望塔上观察战场的变化，其他人去帝都的四个门安抚军队的情绪。他跟大祭司亲自下城去安抚混乱最严重的北门守军。凯洛正是从这个门出去冲阵的，这里的守军看着凯洛出城，又看着凯洛惨死，情绪波动最大。
*
“元帅，现在拉穆帝都的士气正旺。跟他们硬拼会吃大亏，不如先暂停攻城，等对方重新陷入恐惧再攻城”
克拉努儿正等着有人劝说他，既然艾鲁开口，他也顺着这台阶下来。他缓缓点点头，让传令法师传令，暂时退兵，安营休息。
旁边一个将军给克拉努儿出主意
“元帅，拉穆帝都肯定会出城抢尸，我们可以集中弓箭，覆盖那片地方”
他指着凯洛陈尸的地方。
“他们出来多少死多少，”
克拉努儿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点点头。
艾鲁摇摇头
“元帅，乌融将军这个主意虽然能杀伤对方一些人马。但不让他们给这个将军收尸，反而更加让拉穆帝都的人怨恨”
“拉穆帝都的人本来就怨恨我们，能杀伤更多的战士，不是更好？”
艾鲁摇摇头
“乌融将军，不用交战就让对方屈服是最好的。逼不得已要做战，让对方的士气处于最低谷也是最好的。一味逼迫对方，让对方死战，除了增加我们的伤亡，没有别的好处”
克拉努儿看了看艾鲁
“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找口最好的棺材把那个将军装敛起来，隆重地送到城门前，让他们把尸体接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们很尊重这位将军，这样多多少少也能消磨掉对方的士气”
乌融对艾鲁反对自己的好主意有点不满，撇了撇嘴巴
“能杀死对方一个算一个，还送回去干吗。依我看，应该把那尸体吊起来鞭尸。让帝都的守军看看反抗我们的下场”
克拉努儿这次很认真地考虑艾鲁的意见了，从对方的无名将军冲阵前到他战死后，拉穆帝都军队的战斗力明显像增加了一倍。而且艾鲁说的也很有道理。
克拉努儿点点头
“那艾鲁将军，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
*
外城门前。
叶将军一直在等着出击的命令，忽然城外一声雷响，接着很多人在哭叫
“凯洛将军战死了”
叶将军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城门，手里的兵器掉在地上。他背后的士兵里有几个性子急的士兵冲了过来，把守门将领推在墙边，把兵器架在守门官的脖子上
“快把城门打开，不开就杀了你”
守门官靠着墙，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一动也不动，任由锋利的兵刃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我奉命守门，没有命令传下来。你杀了我，也不能开门”
一个士兵大声喊叫
“你不开，我们自己开”
叶将军率领的预备队一涌而上，想打开城门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们想造反吗”
很多人熟悉这个声音，下意识停了下来。架在守门官脖子上的兵器也被悄悄地收回去了。
贝恩策马来到城门前，跳下马，勉强压抑一下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憋在心里的火全发在预备队身上。
“你们在干吗，想强行出城吗。看看你们这什么样子，还把刀架在守门官的脖子上，你们挺厉害啊。怎么不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凯洛将军为了鼓励你们努力作战，自己领兵出去冲阵。作为亲卫队长，他可以也应该舒舒服服地呆在后面，等你们全都战死，才会轮到他上阵。他不惜先你们出去冲阵，不惜以死来鼓励你们。你们就只知道把脖子伸出去，去给敌人砍。
现在外面的敌人已经挖好陷阱，就等你们跳进去，你们这样白白去送死，他妈的你们对得起凯洛将军吗”
贝恩一阵狂吼，还难得地骂了一句粗话。暴躁的士兵渐渐安静下来，全都低下头，不敢看贝恩。贝恩摸了摸额头，缓了缓神，把声音放低。
“我们现在只有忍耐，只要我们的援军一到，我贝恩第一个带你们出去，把外面那些畜生赶尽杀绝。叶将军，把预备队带回去吧”
说到最后，贝恩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直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怕被战士们看到自己流泪，话还没说完，掉头边走边说，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
一个士兵听到贝恩的声音有点走样，他偷偷地抬起头，刚好看到贝恩转头流泪，他低低的告诉身边的同伴
“贝恩大人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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