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无人村 > 第十四章: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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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娘一直怪怪地看着我。估计有几次想问我什么,但是欲言又止,好像有所顾忌。而我,思想也在激烈斗争着,要不要把我像穿越一样的故事告诉她呢?我也怕吓着娘,万一她以为是我病了,送我去精神病医院,就更麻烦了。

  乡村的山路很窄,即将落山的太阳依旧晒得人浑身火辣辣的。记得我那边的世界是10月,这边的世界怎么还这么热啊?我拉着娘的手,突然问:“娘,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啊?”

  “哦,今天是1994年六月初六。”娘说。

  我大吃一惊。小时候很多事情都忘了,唯有这年的六月初六、六月初七这两个日子我忘不了。因为这是两个灾难日。

  记忆里,那一年的六月初六傍晚,也热。太阳快落山时,村子里几个小伙伴相约到我家门前不远的堰水库里洗澡,结果7岁的梅梅和8岁的狗儿再也没有从水库里起来。

  “娘,梅梅和狗儿要在水库上,要出事了,我得去救他们,你快去通他们的爹娘吧快!”我松开娘的手,飞快地向老家对面的水库跑去。

  “金子,你发神经啊,快回来,快回来!”娘一边追我一边喊。不过她跑了几步再也没有跟来。想来,她对我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了,毕竟刚才在吴心家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她见识过了。

  当我赶到水库边上,真的看到5个小伙伴正在脱衣服,说太热了,要往水库里跳,凉快凉快。

  “你们不能跳!不能跳啊!”我大声呼喊着。几个小伙伴嘻嘻哈哈,哪里听得进。似曾相识的梅梅对我说:“金子,你就是个胆小鬼,自己不敢跳下去,还不要我们跳!”

  “你会没有命的!”我急得哭了起来,就在我跑过去要拉梅梅的时候,5个小朋友已经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水里。

  就在眨眼功夫,水库里冒出一个黑色的漩涡,随即响起了梅梅的尖叫声“救命啊——救命啊——”。我承认,自己是一只旱鸭子,至今连船也不敢坐。听到梅梅的尖叫,我急得也在堤坝上也狂呼着救命。就这时,狗儿游了过去,伸手去抓梅梅,然而只是转眼间,那个黑色漩涡变成了一个黑色水柱,升起来,像龙卷风般,将梅梅和狗儿卷入其中,瞬间,两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他三个小伙伴见状,连爬带滚上了堤坝,连衣服裤儿也顾不上穿,赤身裸体哭哭啼啼往家跑。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梅梅的爹来了,随后是狗儿的爹,我娘走在最后。得知自己的孩子溺水了,两个男人衣服裤子也来不及脱,“噗通”一声跳进了水库。10分钟过去了,他们在水里依然没有找到孩子的身体。

  “儿啊,你在哪里?”、“乖女儿呀,你没吓唬娘,快起来啊!”又过了10分钟,孩子们的母亲和家人纷纷赶来了,他们坐在堤坝上哭天抢地,大有哭倒堤坝,哭干水库,救出自己的孩子之势。

  听说出事了,村里赶来了很多人,有帮助打捞的,但更多的是来看热闹。而我也坐在堤坝上伤伤心心地哭着。这时,梅梅的娘站起来,一把拽起我恶狠狠地说:“是你出的主意让我女儿下去的?你陪我女儿,你给我女儿抵命去!”她像疯子一样,突然把我高高地举起,就在我母亲拼命地跑上来阻拦时、就在数十人惊呼声中,我已经被抛到了水里。

  “啊”,我一声惨叫,心想“完了”,便沉向黑暗而冰凉的水底。然而,就在我呼吸急促、认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却感觉身下有两个漂浮物将我的身体顶到了水面,并缓缓推向水库岸边。一位村民见状立即跳下来,救出了我。

  我惊魂未定,回头向水面张望,发现这两块漂浮物正是梅梅和狗儿的尸体。两个孩子的父亲也因为换气冒出了水面,两具孩子的尸体托着我的情形,他们也看得目瞪口呆。

  成了落汤鸡的我,并不怪梅梅的母亲,相反我很自责,明明知道梅梅和狗儿要出事,却无力制止。我更感激,冥冥中,是梅梅和狗儿救了我。

  这个晚上,我家里涌来了七八个村民。有提着鸡蛋、有抱着母鸡,还有提着萝卜青菜来的。

  起初,以为是我奶奶的生日,这些都是奶奶的朋友,特地前来祝贺。后来才知道当天并不是奶奶的生,他们全是冲我来的。在得知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后,纷纷来找我看他们的命运、他们的未来。有5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头,是来看他们的寿延。有2个太婆,是问她孙女升学的事情。还有一个看起来不阴不阳的、行色诡异的老太太,有人叫她仙姑。等大伙儿问完了,她才凑过来,慢条斯理地说:“金儿,看看你仙姑婆婆,哪一年才能真正修炼成仙呀?”

  我看着仙姑,看着这群老人,脑袋嗡地一下大了,因为这些全都是被火烧死了的人。记得我上高中时,看到一本县志,在“大事记”里读到了2015年6月初七在吴人村发生的那场火灾。每一个受害者的照片,姓名至今我还装在心里。说也奇怪,本来嘛,,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起火的,什么原因起火的,我也记得清清楚楚,但是现在脑袋里却像装满了浆糊,除了知道他们全是被火烧死的之外,什么也记不起来。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我回头望望爹,他点了点头,好像在鼓励我。

  “你们,你们,都有麻烦了,而且是明天!”这些老人面面相觑。有一个大胖子老爷爷轻轻把我抱到他的腿上。“金子,我姓白,名虎,你叫我白虎爷爷好了,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啥麻烦?我们该怎么免除麻烦?”他焦急地问。

  我一下子从白虎的大腿上溜了下来。身子开始发抖。原来,梦里追我的,吃我的就是这个老头啊?我前世欠了他什么了,要给我过不去?

  白虎又要来抱我,我侧身躲过去了。我知道白虎的问题也正是其他老人希望我解答的问题。但是我想了想,实在不能告诉他们是被火烧死的,不过为了安慰他和其他老人,我顺口就说:“能不能免除麻烦,要看天意了,你们给神灵祈祷去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个问我好久修炼成仙的仙姑婆婆双手拍得“啪”地一声响,“神童说得对,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村口搭建的神台,向神灵祈祷,有我仙姑在,保准大伙儿都没有事。”

  夜深了,老人们纷纷离去,而我也回到了自己卧室——依稀记得,这的确是我20年前睡觉的屋子。至今床上,还有一块我画的“地图”,尿味十足。因为听老父讲过,我直到七岁那年,才停止尿床。

  “嘀铃铃——闹钟响了。讨厌,早不响、晚不响,经常在瞌睡正香的时候却响个不停。心想,赶紧上班去吧,晚了又得被老板骂——这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老板,文化不多,脏话却一大堆。

  “娘,煮早饭了吗?我吃了要去上班。”我习惯性地闭着眼睛喊。大学毕业后,打上班那天起,就是娘给我做早饭吃。

  “金儿,你不是去上班,是去上幼儿园!”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娘已经把一套崭新的小衣服送到我的手上。我明白了,自己才5岁!于是在娘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下床吃了一个煮鸡蛋,喝了一碗白米粥,便由父亲牵着我走向村口的幼儿园。

  然而,还没有走到村口,远远便见熊熊火光。父亲拉着我就往火场跑去。近了一看,一个用做神坛的大棚被大火包围,火中传来歇斯底里的哀嚎声、救命声。

  村里上百号人拿着水桶、水盆赶来救火,可是根本无济于事。等大火熄灭时,30多个老人全都倒在废墟里,全都烧得面目全非,无一生还!

  那一天,幼儿园关门,因为很多老师和孩子的亲人也在棚子里祈祷时被烧死了。

  爹后来告诉我,那天晚上来我家的所有老人全都没有活着走出棚子。还有那个叫白虎的老头子,还叫上了他刚耍不久的女朋友——黄阿姨一起去神坛祈祷,结果双双遇难。

  “我该死!如果我不让他们去祈祷,也许大家相安无事,是我害了30多条人命啊!”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这里的父老乡亲啊?

  我开始渴望想回到20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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