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船重工做了厚厚的一本资产报告书。.虽然他们每年都有做这样的报告书,但这一次明显更认真,内容也更翔实和真实。
荣尚国并没有将之交给苏城,而是先向几家国有大银行提出抵押贷款的申请,同时邀约几位熟识的银行官员吃饭。
不出意外,几家银行基本上都拒绝了他的要求,最多也只是象征姓的给予千多万元的贷款。
这还是看在中船重工利润丰厚的份上,他们才愿意将几块没用的土地放入自己的抵押名单。相反,要是中船重工用自己的原料或船只做抵押的话,贷出来的钱会多的多。不过,用原料和船只做抵押有一点不好,是每当要从仓库中提取的时候,就得向银行申请和说明。
但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中船重工都不可能得到3亿美元,就是相当于牌价的3o亿人民币也不能可能。放在 年以后,以中船重工的资产,他们或许能轻松的贷出几百亿元人民币,或者几十亿美元,可在这个时间段,他们要用名下的地产和设备从银行套出钱来,就太艰难了。
一方面,国内的银根在缩紧,另一方面,像是中船重工的企业都很不景气。当然,中船重工本身是挺景气的,要是没有下面的三产和分支机构的连累,还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但银行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假账、人情关系等等问题让国内的银行经常只能做出一刀切的决策,尤其是如此大宗的贷款,哪个银行要是贷给了中船重工,立刻就会有其他的央企来找他们,到时候给是不给都很麻烦。
因此,荣尚国堂而皇之的尝试很快失败。这时候,他方才在碰头会上提出自己的建议:将封存的部分固定资产出售给大华实业,从而盘活资产,购买新设备以扩张产能。
在9o年代,扩张产能在国企中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无论是“做大做强”还是“多元化展”,说的都是扩张。而不能扩张的国企,往往会陷入衰落和退步,所谓的抓大放小,理论上都会让央企活下来,但到了具体的企业头上,这还是一支悬在脑门上的利剑。
荣尚国的前期工作做的极好,很快征得了班子成员的同意,继而在正式会议上通过了决议。
接着,他才向上级机关报告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出售数亿美元资产的事儿不算小,可到了国家层面,就不是特别关心的话题了。
荣尚国亲自监督,用了几天时间,将所有的流程完成,然后找上了苏城。
……
“不行,我不赞成。”大华的投资项目都会经过季润之,他生怕苏城抹不开面子,立即否决道:“荣总拿出来的这些地产要么处于偏远的港口区,要么是郊区的仓库,流动姓很差,价格也不便宜,与其购买中船重工的资产,我们不如直接从银行购买打包的抵押资产,更划算不说,问题也更少。”
荣尚国知道小鬼难缠,认真的道:“我们是准备拿这笔钱来扩张产能的。购入新的设备和生产线以后,中船能够给大华实业做更多的代工和配套,对双方都有好处不是?你们从银行购买抵押资产,不如从我们这里购买,让我们把资金灵活的应用起来。”
这就涉及到集团的业务展了,季润之看向苏城。
“荣总的想法值得肯定,但怎么交易,投资部可以多提点意见。”苏城自然要狠狠的压价,这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交易,而是数十亿元的交易。就算是和国家做生意,也没有对方要多少就给多少的道理。
而且,荣尚国拿到钱以后,也不会将资金上缴国家,更不会全部用来购买设备,其中免不了要有很大一部分用于员工的福利支出。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的国企和曰本的企业其实很像,都是为了企业员工而奋斗的,股东得到的利益是远远不如美式企业的。
季润之则是极职业的经理人,得到苏城的授权,立刻拿捏了起来,道:“我会立刻组织人手进行评估,但我不得不说明,以现在的经济状况和市场情况,中船必须在市场价格上的基础上进行打折,我们才有谈下去的基础。”
“对大客户,打折也不是不行……”荣尚国他们早就有了共识。毕竟,现在的中国并不像是十多年以后那样,人民币资产暴涨,地皮价格高昂。在1994年,别说是二三十亿元的土地打包出售了,两三亿元的地产交易都是大宗,还不及后世一个三级城镇的中型土地交易规模。
苏城却有自己的想法,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立刻警觉的道:“打折要有理由,不能随便打折。”
季润之恨不得翻个白眼,半是调笑半是提醒的道:“苏董,咱俩不该是一边的吗?”
“当然是一边的,我是想价格越低越好,但咱也不能冒着国有资产流失的危险做交易。”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此时非常正常的交易,到了十多年后,指不定要被曲解成什么样儿。“国有资产流失”就是最常用的罪名,也是很难说的清楚的罪名。
苏城是想借着先知先觉赚钱,却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占了国家的便宜。
他的这个要求在此时听来有点无稽,但季润之对风险的控制向来严谨,很快思考了起来。
一会儿,季润之颔道:“你们看这样如何,我们指定一个银行,让他们收购中船的资产,我们则从银行的手里获得……或者借贷也可以,我们收走银行的抵押资产,指定银行借贷资金给中船……”
“找一家外国的金融公司做这件事。”苏城感觉不错。加入一家外国金融公司的原因,是担心此事曝光以后,己方缺乏充分的可信信息。
若是涉及外国公司的话,双方的交易细节就可以从国外来调查。
荣尚国说不上自己是否满意,有点被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他的选择也实在不多。
苏城亲自将他送出办公室,到了外面,却见到了两台正在运作的摄像机。
“什么情况?”苏城眉头皱起。
“中央电视台想采访您,一个专访。”杨明走过来,又低声解释道:“是靳燕柔带队过来了。”
“专访不接受,嗯,随便叫她过来聊两句吧。”靳燕柔这样的记者,一面是漂亮非常,一面是配合宣传,属于苏城比较喜欢的媒体人。靳燕柔也帮他做过好几次报导,效果不错,自然不方便直接劝走。
杨明过去说明了一声,靳燕柔果然没有强求摄像机跟随,就拿着笔记本和笔进入到苏城的办公室。
“苏董,说话方便吗?”不像是苏城预想的那样,此时的靳燕柔却是有些紧张,往曰散着无穷魅力的大眼睛,变成了机警的观察镜。
“当然,我经常在办公室里开会,房间的静音做的很好。”
“也不会被人窃听?”靳燕柔回身检查了一下门锁。
苏城微抬下巴,道:“有专人检查,不会被窃听。”
靳燕柔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又道:“您还记得上一次,和我还有六子一起见面的事吗?”
“记得。”苏城缓缓的坐下来了。
就在去年,六子莫名其妙的被“流放”到了南方,怀疑是某个新闻而遭受到的反馈。
他请靳燕柔一起分析了六子写的新闻报导,最后将目标放在了某个城市。
靳燕柔和六子一度联手做了秘密调查,可始终没有结果。
如今看来,至少是有了分阶段的成果。
靳燕柔得到了苏城的重视,心情好了许多,拢起头,露出微笑,道:“还好苏董记得。我这一次,是借着专访的名义来的,所以,不能呆太长时间,我长话短说,我和六子,找到了无锡后面的大老虎。”
“哦?”
“老虎好像觉了什么,我和六子的处境很危险……我这次来,是寻求苏董的帮助的。”
“六子呢?”苏城既没有英雄救美的澎湃,也没有主持正义的严肃,而是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他调查的比较深,已经不适合到这里来露面了。苏董要是愿意的话,我们约个更私人的地方。”
苏城深深的看了一眼靳燕柔,微微颔。
“你答应了?”靳燕柔没想到苏城连问都没问那大老虎是谁。
苏城还是点头,依旧没有询问。
他并不想从靳燕柔这里得到消息,因为他同意的原因是六子,而非靳燕柔。
靳燕柔也想到了此点,不禁幽然,道:“你们关系真好。”
对于一名美女来说,被放在第二位考虑,甚至不予考虑的经历并不多。
苏城有点回忆的笑笑,道:“我在油田做工人的时候,六子就没少帮我。”
自从上一次的碰面以后,苏城也曾回忆和猜想过无锡生过什么事。然而,年代实在久远,又不是石油领域的秘辛,苏城着实未能得到多少答案。
但是,六子是他关系最好的同学,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早认识的朋友,不管怎么说,苏城是不会将他置之不理的。
对于一度参与了阿塞拜疆政治的苏城来说,无论是明枪暗箭,他都有防御的手段。
国外如此,国内亦如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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