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斩能够感觉自己在慢慢沉入水中，起先水是冰冰凉凉的，刺得连毛孔都收缩了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
不知道是火炎的作用，还是自己沉到了更深的地方，水渐渐温和起来了，这样的温度会让人慵惰起来，一点也不想动弹，任凭身体就这么沉下去。世界颠倒一般，从黑色坠入白色。
应该就是几秒当中的事情，可却让人感觉过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目斩在那期间好像产生幻觉，看到了奇怪的场景：
……
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山丘，长满了一些常见的杂草，或是细细长长的叶子，或者小小圆圆的叶子，或者是尖尖长长的藤蔓，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开着极为精致的小花，结着不起眼的小果子，它们紧紧的簇拥在一起，使得满眼都是干净舒服的绿色。只是隔个十来米，那么几处裸露着风化的白色石块。
旁边有一两株摇曳的小树，也是很常见的品种，长势并不是很好，树干上还有很多黑色的疤痕，有新有旧，似乎是很久以前就有人用小刀在上面开始划，从未间断过。
山丘之上，是大片大片白色的云，在不断滚动当中。
相当的奇幻，就像是把天空的时间放快了一百多倍。
一阵风从前方的某座山丘上扑了下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风所到之处，就会掀起一排绿色的波浪，宛如置身海洋之中一般，只是嗅不到那种特殊的海盐腥味儿，不过准确的说，那个时候的目斩闻不到任何的气味。
画面左转转，又向右转转，时不时还有一道黑影撩过，目斩花了一小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某个人的第一视角，那道黑影只不过是因为在眨眼罢了。
他早些年倒的确是去过不少地方，可他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像大草原一样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掉水里后就穿越了？
目斩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但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只能看到画面，只能听到声音而已，这样的地方怎么的也会有点草浆泥土的香味，比起穿越，倒更像是在梦中。
“要打仗了。”
风呼呼的吹着，耳膜都在轻轻的鼓动。有这么一句话夹着风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目斩本来是想问一句：“打什么仗？”来着，可最终却只从喉咙间吐出了一个字：
“嗯。”
看来目斩虽然能够和这个人看到一样的画面，却不能*控他的身体和言行，这个人有自己的意识，这画面也许就是这个人的记忆吧，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是谁呢？
画面往一边转了转，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说“要打仗了”这句话的是个男人，应该就是这个人。
这么看来这是两个人在小山丘上面对话，而目斩和其中一个人共享了视觉和听觉，从这句话来看，兴许是将要发生什么战争了，这两个人或许是旁观者，或许是参与者，兴许还是什么头目老大之类的，牛*哄哄的人物，总之他俩对这场争斗还是蛮在意的。
当然这通通都是猜测，那样短短一句话可以有很多理解。
但他说的是“打仗”，而并非“打起来了”，或者“要干架了”，也就是说还是小有规模的冲突，足够称之为战争。
仔细那么一看，这个年轻人倒是有几分眼熟，黑色的短发在风里一晃一晃，五官不说有多么精雕细琢，也说得上挺好看了，一张脸看着干净而舒服，一瞅就知道，属于那种在女生当中颇受欢迎的类型。
不过目斩不是很喜欢，这种打娘胎里就继承了优质基因的人，太他妈的讨厌了。
值得注意的是，他还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围得比较宽松，足以瞥见他脖颈处有一个奇怪的印记，由黑到红的龙纹，商代青铜器上面那种简化过的，只有一个大概的形状。
真是越看越眼熟。
目斩这才忆起，在桥上，小红釉曾经给他看过一张照片。
千河城地下酒吧众人的合影，那时候小红釉坐在正中央，一边是个墨镜黄毛痞子男，另一边还有个一脸不耐烦的黑毛，就是面前这个人，小红釉不是说这个人是她的老哥吗？目斩心说自己以前也没见过这个所谓的老哥啊，这不会是小红釉的记忆吧。
画面极速下降，估计这个人是坐了下来。
这个人把一只手伸到了前方，择下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蒲公英花，这朵花要比普通的大上很多，足足有半个巴掌大小，这个世界的景物看似普通，但似乎在某些细节的地方乎都有些怪异——
巨大的花朵，野长疯长，树木却营养不良的模样，天空中风动云涌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以及从那只手来看，应该是个男性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只有白白的一小圈儿，指甲的颜色和光泽度都很好，应该是个健康的年轻男人。
在他的手掌心里结了一些不是很明显的薄茧，虎口处还有一道蛮长的疤痕，挺触目惊心的，一直没入袖子之中。从这些个细节来判断，就是一个长期投身战斗中的男人，不会是小红釉，也不是目斩自己，他自己胳膊上跟一大白萝卜似得，白白生生。
“阿磷，我喜欢这里。”目斩依附的那个人转了转手里的小花。
“同感。”黑毛年轻人回复道，和照片上的形象相差甚远，这个黑毛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没板着一张别人欠他五千多万的一般的死人脸。
“说来，又要死很多人了啊。”“目斩”一边揪花的花瓣儿，一边继续说道，这个小动作却和目斩有几分像，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折些花花草草，然后开始辣手摧花，倒腾出一地的碎叶败花来，这是一种排解忧虑的好办法。
“你会觉得害怕吗？”黑毛接着追问。
“不会，只要有你们在我就，无所畏惧。”
只要有你们在，我就。
无所畏惧。
……
这是目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画面就模糊了起来，一切都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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