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楚南宫的扶柳殿。
水湄诧异地站在殿前。管事公公所说的禁地竟然就是楚王的寝宫。她立了良久,直到后背一股力量推涌着她向前。她踉跄了好几步,终于依靠着殿前的廊柱站稳了。
她正想回过头看看是谁对她无礼。一只大手如同一把钳子将她的胳膊紧紧钳住,粗鲁地拖着她往大殿里走,他的步伐是那么的快,水湄连栽了好几个跟头,脚踝也被门槛绊了一下。
“放开我!好痛!快放开!”水湄拼命地挣开他的手。
听见水湄的如此有力地叫嚷声,那人终于松开手。“一个垂死之人,竟然这般中气十足。”
水湄仿佛被看穿一般,心虚得低下头来。方才他那么粗鲁地拽着自己进入大殿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看样子自己装病一事已经穿帮了。“你想怎么样?你打算告诉楚王吗?”
“哈——哈——哈”一阵冷笑声响起。“楚王依然知晓。”
水湄愤怒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粗暴的家伙。很快,她便被他的目光震慑住。真没想到脱下那黑沉沉的王袍,换上便装的他竟然也是一脸的霸道。她赶紧低下头来:“你,你是楚王。”
“你并非晋国水湄公主。你可知道欺骗寡人的下场是什么?”楚王将袖中的短剑拔出,用手指轻轻地在剑刃处弹击,发出铮铮地响声。
水湄真地被恫吓住了,赶紧回应道:“我是晋国的水湄公主。你看我这幅绝世的姿容。”水湄指着自己的脸,靠近他一步。似乎她这么做是像让他看清楚她的天姿国色。然而他却并不吃这一套,大手一挥,将她挥得老远。
“病可以装,这容颜也必定能装。告诉晋国的王帝、王后。寡人一定不会退兵。寡人定要灭了晋国五座城池,滚!滚回晋国去。让他们把真的水湄公主送来。”显然,楚王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脸色也因为愤怒有些发白。
水湄一听楚王要灭了晋国的城池,正义之感犹然而生。她答应过左使大人与西碧,要尽全力说服楚王退兵。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帮上任何忙,还让晋国带来了新伤。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晋国公主,难道晋国公主就必须是个病秧子,就必须气息奄奄,朝不保夕。什么逻辑。楚王,你听清楚了,我就是晋国公主——水湄。你说我容颜是假的,我承认我今天是把粉扑得有些厚,但是你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认不出我是如假包换的美女吧。”水湄一边说一边把衣袖靠近面颊,使劲地将粉蹭掉。
她用力有些过猛,两颊因为摩擦,粉红一片。楚王看着她那张恢复清爽的脸,慢慢熄灭怒火。他一手撑着扶椅,缓缓坐了下来,而目光不移地落在她的脸庞。
她果然生得美丽,这样娇嫩的肌肤是经不起用力擦拭的。“行了,别擦了。”
水湄的双颊擦拭得更红了,她轻轻地拍拍快要蹭破的面颊。“你相信这张脸是真的倾城倾国了吧。”
楚王将信将疑地半眯起眼睛。他轻轻地抿着嘴,嘴角的弧线略微上扬。“你过来。”
水湄见他一副霸气十足的样子,反而退缩了两步,她怔怔地望着面如土色的楚王,而心里早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你要做什么?”
楚王见水湄一脸的戒备,便欲起身。可他刚从座上支起身子,又坐下去了。他将那只放在椅柄上的手握成拳头,直到指节发白,他也没将手指松开。“过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痛苦。水湄试探地向他走近。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他的呵斥:“过来!”
这声呵斥虽然气息十足,力道却不大。水湄试着又往前走一步。
“寡人叫你过来。”楚王抬起头,望着离自己不到一臂之遥的水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中的霸气已经消失殆尽。水湄不再惧怕地又上前一步。“你根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指明让我来楚国和亲,并非贪图我的美色吧?”
楚王没有回应水湄的话,他脸上坚毅的线条,突然变得柔更加硬朗。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椅柄上的那只手不住地用着力,指节处的皮肤已经白到快要裂口。突然,他将那手往椅柄上重重一捶。“嗯。”
他在呻吟,他很痛苦。水湄发现那只椅柄上的手渗出了一丝血痕。那是指甲深入到皮肉中而流出的。“楚王。”
楚王喘息起来,气息越来越乱,越来越急。“把书架上的木匣子拿下来。”
水湄即刻来到书架前,她踮起脚,努力地伸手去够那个木匣子,却还是有些差距。她心下里诅咒那个把木匣子放得那么高的家伙。她灵机一动,使劲一个跳跃,终于够着了木匣子,然而欣喜之余,木匣子却从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匣子里的瓷瓶碎了,溢出一滩水来。显然,这是他的药。
楚王见此情形气得从座上起身,踉跄地来到木匣前。他一把揪住水湄的后脑勺,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本王要杀了你,本王要杀了你。”
“仅此一瓶,没有别的药了么?”水湄心中充满自责。
“过来,扶住寡人。”楚王松开那只紧握的拳头,血从他掌心的涌出。
水湄望着那些血滴,以商量的口吻道:“如果你不杀我,我可以过来扶你”在他回答自己前,水湄还是上前将他颤抖的身子扶住。
他的身子好单薄,水湄明显的感受到他的身体里散发着一股刺骨的寒冷。他的身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壮。今日在大殿之上。他身着龙袍威严无比,而此时她掺着他的胳膊,竟然发现他是那般弱不禁风。
内室里点了三两只蜡烛,烛火昏昏沉沉,毫无光明可言。水湄眯上眼,当她再次睁开时,眼睛已经习惯黑暗。室内有一张四米长,两米宽的方桌。桌上地放着药瓶子,大大小小的乱作一团。桌子犄角上有一个石头药盅,药杵上还残留了些药渣,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楚王在这长长的药案前坐下,随手捡起几只瓷瓶子,将它们的布塞抽去。一股浓郁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这股腥味比药味更让人难受。水湄看着他将瓶子里的液体全都倒入一个银碗之中。接着又将一些药粉拌了进去。
他再制药。充满腥味的药。
终于,大功告成,他端起银碗一口喝下。水湄诧异无比,他真能将如此腥臭的药喝下去。
“你,你不觉得这要令人恶心吗?”水湄还是忍不住问了。
须臾,楚王开口了:“若不是你打碎了本王的药,本王也犯不着喝血。”
血?水湄的身子僵直如冰。那腥臭恶心的东西,是血。可怕,太可怕了。水湄屏住呼吸,她该如何同魔鬼谈退兵的事情。
“过来,扶寡人出去。”楚王伸出手来。
他在召唤他,可这一次,水湄却成了一尊雕像。她再也不敢靠近这个嗜人血的恶魔。她要逃跑,她必须逃跑。因为她打碎了他的药,他说过,他要杀了她。
“不!”她嘶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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