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毅带着人从武林大会会场赶回流云水榭的时候已是过了三更时分,深秋的夜里霜露正浓,却还是没能寒过他脸上的阴沉之色——眼看着武林大会即将结束,武林盟主之位也唾手可得,偏偏在这个时候丢失了武林盟主令,他亲自带人追捕也是一无所获,别说是面子,只怕是里子也丢光了!
本来就烦躁的心情在得知幻剑山庄几人中毒的消息后又沉了几分,匆匆赶到东院的时候只看到幻剑山庄和凌微阁的弟子们进进出出,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云辰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刚刚踏进墨云辰的房间,上官毅的目光就落在了指挥着众人的墨风辰身上,声音带着焦虑地询问道。
“上官世伯不用太担心,云辰他们现在虽然还在昏迷当中,不过月辰已经说服了容阁主和玉若公子出手相助,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解药,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墨风辰的双眉一直没有舒展过,此刻看着上官毅进来也懒得再行那些虚礼,只淡淡回答一句便又忙着安排等会儿祛毒时所需的人手去了。
“墨月辰?”经墨风辰一提,上官毅这才注意到坐在房间另外一侧的白衣少年以及“他”身旁的玉若。“原来玉若公子也在。”
“今日正巧无事就回来看看武林大会办得怎么样了,不想却碰上这等事情。”仍旧是如往日一般的温和笑意,玉若起身向上官毅微微颔首道。
“听风辰说玉若公子打算运功为云辰祛毒?”凌微阁虽位列五大世家,但行事作风一直低调严谨,游离在另外四家之外,就连流云水榭、无风楼和苍郁谷三家联手也没能探出个虚实,而眼前的年轻男子又在江湖风头正盛,上官毅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玉若向来欣赏墨家两位公子的为人,加之同为五大世家,有什么事情出手相助也是应当。何况我们借住在流云水榭,流云水榭出了事我们也不好袖手旁观不是,所以和父亲商量了下,就决定帮上一帮。”暗地里对着莫雪颜警告的目光摆了摆手让她安心,玉若面不改色地开口道,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上官毅的脸色更为难看。
听说了上官毅回来的消息后匆匆赶来的陆秉琛和连城苍朔此刻也已到了房门口,虽然还隔着些许距离,但从那略显僵硬的表情上也能够看出玉若的话让他们很不受用。
坐在旁边没有动作的莫雪颜见此挑了挑眉,不禁在心里感慨玉若这个人也是个表里不一的货色。瞧他字字句句说得冠冕堂皇,却几句话就将其他几大世家都拉下了水。事情发生在流云水榭,他们凌微阁本和幻剑山庄交情不深,但因为借住在这里便不能置之不理,如此一来,其他两家难道还能视若无睹不成?就算苍郁谷因为两家的嫌隙而不顾颜面和别人的猜忌选择袖手旁观,那么表面功夫一项做得很好的无风楼又待如何?
不得不说,玉若此举倒是和莫雪颜的本意惊人的重合,几乎要让莫雪颜认为这家伙偷听了她和容君逸的对话。
“容阁主和玉若公子大仁大义,上官毅在这里先谢过两位了。”尽管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上官毅还是做全了礼数。
“啰啰嗦嗦的算什么事,你们有时间在这里恭维来恭维去,我二哥可没时间等!想要救人就快一点,不然就别挡着我们离开!”冷冷的声音在玉若身后响起,莫雪颜挥手扫落身边的茶壶杯盏,抓住时机继续在火上多浇一把油,成功地将三大世家家主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相较于上官毅和陆秉琛面上的不悦和隐忍,连城苍朔看向莫雪颜时眼中的愤恨却是在场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到的,莫雪颜甚至相信,若不是因为玉若现在挡在她身前,只怕连城苍朔已经毫不犹豫地对她出手了。
“萧公子你说这话未免也太……”不好在玉若面前有所动作,上官毅只得按捺下心底的怒火脸色难看地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没想到下面的话还没出口莫雪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别说我说话不中听,我二哥他们是在流云水榭中的毒,就算这件事与你们没关系,但这失察之事你们却推脱不得!”漠然截断上官毅的话,莫雪颜冷笑着起身直视房间里的三大家主。“这中毒一事还有待追查,是不是无辜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如果流云水榭担不起这个责任,那么我们就自己想办法!”
“萧公子说的哪里的话,五大世家同气连枝,我们跟墨兄又是多年的好友,云辰他们中毒,别说是流云水榭,就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会置之不理。”虽然心中憋着一口气,但陆秉琛还是维持着自己无风楼楼主的气度,上前打圆场。
“那就好。”稍稍扯了扯嘴角,莫雪颜神情冷冽地开口,一颗心却是安了回去。还好陆秉琛比较注重表面名声,不然只怕没那么容易糊弄。至于连城苍朔,她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过他会出手帮幻剑山庄,因此她也懒得浪费口舌。
屋外的守备人手安排得差不多,墨风辰神情严肃地走回来对几人道一声准备就绪,然后在玉若的同意下将五名中毒人员都安置在了一处。
容君逸直到真正要出手的时候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赶了过来,随即从五个昏迷的人中挑了一个身份还算不低的弟子,一手按在了他的后心出开始运功,而玉若则是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墨云辰的身后。
上官毅和陆秉琛对望一眼,同样地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五个中毒的人中,墨云辰无疑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墨月辰”不信任他们所以选择让凌微阁的人为墨云辰祛毒他们也早就料到,但看这情况,难道玉若的功力比容君逸还要更上一层?
暗自在心中不解,上官毅和陆秉琛还是各自挑了人为其祛毒,先前一言不发的连城苍朔虽然没有拒绝,可在所有人都开始运功后,他却还是纹丝不动地端坐在太师椅中,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莫雪颜,嘴角蓄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
在场所有人中,能够出手救治这几个人的除了已经动手的四个人也就剩下他了,他倒想看看这个“墨月辰”要怎么来求自己出手。
守卫在屋里的其他幻剑山庄弟子见此心中不由得暗急,却见莫雪颜慢条斯理地走到墨风辰身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径直将目光投向了连城苍朔:“他们运功祛毒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连城谷主若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冷漠的神情,冷冰冰的话语,就连一句简单的客套也欠奉,别说是求,就算是留你下来都嫌多余。
“你——”心底的骄傲被彻底粉碎,连城苍朔气极起身,几乎一掌将身旁的桌子震散。“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救他!”
看着连城苍朔离去的背影,莫雪颜踱步走到最后一名中毒弟子的身边,一边伸手将其扶起身,一边状似自语地笑道:“我也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救活你女儿……”
正在运功的上官毅闻言内息一滞,若不是及时反应过来控制住了内力的走向,只怕当场就要被自己的功力给震伤——连城妍馨和上官明若早年便订下了婚约,虽说因为上官明若的推拒两人尚未完婚,但连城妍馨怎么说也是流云水榭名义上未来的少夫人,他怎么敢?!
注意力放在眼前人身上的莫雪颜自然没有察觉到上官毅的异样,但站在莫雪颜身旁的墨风辰却没有放过他脸上那一闪即逝的杀意。
如果,如果可以趁现在解决掉上官毅和陆秉琛的话……
心底有个声音在轻轻地说着,充满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墨风辰眸色渐深,眼角扫过放置在桌上的佩剑,一点点抿紧了唇角。如果现在就将上官毅和陆秉琛铲除掉,那么三大世家的计划也就会全盘崩溃,幻剑山庄的危机也就解除了,“墨月辰”也不用再冒险行事了……
仿佛是受到魅惑一般,墨风辰不自觉地踏出了脚步。
“墨风辰,他的毒由你来解。”尽管墨风辰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极为淡薄,但自小就浸淫在杀戮里的莫雪颜却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并在墨风辰迈出脚步的同时急忙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出声唤回他的神智。“你的内力比不上他们,所以尽力而为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
开玩笑,这个时候要是上官毅和陆秉琛死在了幻剑山庄的人所住的厢房里,那他们这一行人还能活着走出流云水榭的大门吗?
回过神来的墨风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头,迟疑地垂首对上莫雪颜警告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凛。他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捕捉到墨风辰眼中刹那间闪现的迷茫,莫雪颜眉头微皱,抓住他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没事,开始吧。”心中尚有些后怕,墨风辰沉默了半晌方才稳定下心神,安抚性地拍了怕莫雪颜的手,这才在她身旁坐下,将手按在了最后一名中毒弟子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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