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的密室里,几盏昏黄的油灯跳跃着火光照耀着方圆三尺的范围,将偌大的空间分割成了一阴一阳两个界面。而在黑暗的最深处,重重黑色的幕帘把最后一丝光线阻隔在了内室之外,亦将跪伏在地面的黑衣人的目光隔绝。
“哦?你刚才说慕容子毓千里迢迢从紫延城赶去落日城,只是为了给幻剑山庄的墨月辰祝贺生辰?”带着几分意外的女声沉沉地响起在幕帘之后的黑暗里,间或还能听见水流声和瓷器的碰撞声,让人不难想象幕帘之后的人此时的悠闲。
“回主子,的确如此。”幕帘之外的黑衣人低垂着头,木然回道。
“你说也真是奇了,皇室里这么多的兄弟姐妹,怎么就没一个能够得到他这等对待?”将手中的茶杯放回身侧的小桌上,端坐在黑暗里的女子带着一丝不解的笑意回头,柔声问着静立在自己右后方的侍女。
“听说那墨三公子是个大美人……”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侍女见自家主子回头,虽然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却还是斟酌着开口道。
“美人嘛确实是美人,虽然十几年来只见过他几次,不过我敢说整个蓝夏王朝再难找出第二个这样的绝色。”女子听得侍女的回答,低眉想了一想,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有些不确定。“可是两人都是男儿之身,慕容子毓再怎么宠也不可能不知道分寸才是,难不成他还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他不成?”
这一次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
伴随在这个主子身边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作为侍女的她早已经懂得了分寸。
“主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沉默间,侍立在女子左后方的侍女轻声开口,目光不甘地瞥了右边的侍女一眼,依稀带着嫉妒之色。
“哦?你又有什么看法吗?”女子转头将视线转移到左侧的侍女身上,挑眉问道,然而眉间却没有对着另外一个侍女时的柔和。
暗自压下心里对于自家主子差别对待的不满,被问话的侍女恭敬地福了福身,这才将自己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的话说出来:“奴婢倒不是对朔贤王爷的态度有什么看法,只是觉得这墨三公子的生辰时日似乎有些奇怪。”
“奇怪?”女子托腮看着说话的侍女,一双满带威仪的秋水明眸中带着淡淡的疑惑。
“主子,墨三公子的生辰是九月十五,距离十七年前发生的那一件事情的时间实在太近了,您难道不觉得太巧合了吗?”挑起话头的侍女稍稍低了身子,压低声音对女子说道。
“十七年前?”女子听着侍女的话,嘴里喃喃着这个时间,低头陷入了沉思。“九月十五……”
站在右边的侍女听着两人的对话,低垂的眼帘下飞快地掠过一抹忧色,因此也不曾看到左边的人投来的那一道暗藏胜利的眼神。
黑暗里,指尖敲击着桌面的声音低低回荡着,良久才又想起女子满带震惊而颤抖的声音:“难道是他?!不,不可能,十七年前我是亲眼看着那一对母子葬身火海的,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朔贤王爷的举动啊。”眼看着自己思考了半天的事情这么快就遭到自家主子的否定,左侧的侍女再次说道。
“你懂什么?!”一掌重重地拍在座椅的扶手上,女子霍然起身,转身怒喝道,“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将那个孩子保护得有多好,就连慕容子毓都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如果墨月辰真的就是那个孩子,那么时隔几年,慕容子毓又是怎么认出那个孩子的?或者你想告诉我,是那个当时还在襁褓里的孩子自己逃出了生天,并且跑去做了墨玉锋的孩子?!你难道忘记了,当初那一场大火里根本没有一个生还者!”
女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利,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主子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瞎想的,请主子恕罪!”左侧的侍女被女子眼中腾起的杀意吓得脚下一软跪倒在地,身子抖如筛糠,却还是下意识地将额头重重地磕碰着地面,嘴里不断地求着绕。
右边的侍女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十七年前的那一件事对于自己的这位主子来说是一个绝对的禁忌,如果不能将那一幕永远埋在心里,那么等待着自己的,只有死。
“拖下去喂狼!”女子无视着那侍女的举动,只对着黑暗里冷声吩咐道。
随着女子声音的落下,黑暗中蓦地浮出了几个高大的黑影,不动声色地就将还在哭喊的侍女带离了密室。
“织莺,你觉得她刚才说的那件事可能性有几分?”直到那侍女的哭喊声彻底消失在密室中,女子才放缓了声音,状似征询地向右边的侍女问道。
“织莺什么都没有听到,而且这里从一开始就只有我和主子两个人。”站在右侧的侍女的声音依旧平缓,似乎真的不曾经历过刚才的那一幕。
“织莺啊,如果她们也和你一样机敏,又何必落得这样的下场。”女子满意地看着身后的侍女,颇有些感慨地叹息了一声。“后院的那几只狼可是越来越肥了呢。”
织莺的身子在听见这句话的同时微不可察地僵了僵,但马上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跪在幕帘外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衣人见后面平静下来,复又问道。
“怎么办?”嘴里喃喃着这三个字,女子的眼神渐渐冰冷下来。“虽然我可以肯定那个孩子并没有能力逃出那一场大火,而且墨玉锋也是在那一场大火后才赶到紫延城的,根本没有时间救下那个孩子。可是墨月辰和那个孩子的生辰的确太过巧合了,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属下明白!”幕帘外的黑衣人聪明地从女子的话中听出了杀意,遂恭敬领命而去。
等到密室中再没有第三个人,女子才有些精疲力竭地坐回身后的软椅中,闭上了双眼。“织莺,其实十七年前慕容子毓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女人的孩子,可是却是见过墨玉锋的孩子的,那时的他不过五岁,却是真的很喜欢当时还在襁褓里的墨月辰的。两个孩子的年龄相差无几,也许他是把墨月辰当成了那个孩子吧……”
织莺默默地听着女子的话,却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苍茫的星空下,一只白色的信鸽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夜幕上匆匆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飞进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宅院中。
一身靛青色长衫的男子抬手接住天空中落下的信鸽,双手熟练地从绑在鸽子脚上的竹筒中取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然后扬手放开了手里的信鸽,任其再度飞离了宅院。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上的薄纱打落在地面,端坐在书案后的男子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字条,一双凤目里流溢着晦暗的光芒。
“王爷。”身穿靛青色长衫的男子静静地站在一旁,见自家主子一直没有说话,不禁轻声唤道。
“是我太冲动了……”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慕容子毓有些自责地将手里的纸条用力握紧,一拳砸在了身前的书案上,“都怪我,都怪我!如果当时能够多想一想,现在也不至于将他暴露在那个女人的视线之下!”
“王爷息怒,保重身体要紧!”一旁的男子从没见过慕容子毓这般失态,情急之下只得出声劝阻。他虽不知道那张纸条之上到底写了什么,但能够让眼前这个男子如此紧张的人,他却是知道的。
“你自己看看吧。”强自按捺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慕容子毓将手里已经捏得破碎的纸团扔到了靛青长衫的男子脚下,仰头靠进了身后的座椅中。
靛青长衫的男子弯腰捡起那个小小的纸团,轻手轻脚地将其展开,却只在上面看到了支离破碎的五个字——“杀墨三公子”。
“王爷,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可是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靛青长衫的男子大吃一惊,不得不将目光又看向了书案后的慕容子毓。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为今之计只有赶在那些人动手之前将他保护起来,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一丝的伤害。”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上朱漆的梁栋,慕容子毓放在书案上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用力得指节泛白。“你去传我命令,调集王府里三十名高手,连夜赶往落日城!”
“属下明白。”靛青长衫的男子躬身领命,正欲转身去办,却又被身后的慕容子毓叫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只是突然想起,也许他现在已经不在落日城了。”有些头疼地转头看向虚掩的窗户,慕容子毓眉头紧锁,语气里颇有些无奈。“再过几日便是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幻剑山庄作为武林泰斗不可能不出席,而那小子……我总觉得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安分。”
“属下会带人沿途多多留意的,请王爷放心。”对于慕容子毓反常的罗嗦表示见怪不怪,靛青长衫的男子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出了房门。
“如果连外面都已经不再安全,那么我只好自己来守护了……”仅剩一人的书房里低低地响起慕容子毓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悠远的恍惚。“别逼我啊,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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