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止堂静室,程瑶摒退了所有的弟子,让许飞云和木含雪坐下,缓缓地说了她从西门敏处得到的讯息。西门敏等三人从正殿门口分开返回客舍前,便给了她一道神念,详述了她们三天两夜的遭遇和发现,并且委婉地转达了向紫清宫及王紫观告罪辞别的意思。
当日西门敏许红华等三人前往连天峰,起初并无什么意外发现。然而在翻过一座矮峰后,程亦畅突然发现前方崖顶上似乎有着淡淡的光芒在云雾里散发,和两女说了后,三人决定前去一探究竟。于是三人全力施展身法向着那边飞掠,谁知那看起来不算远的高山崖顶,远望近在眼前,以三人的修为往前疾行了半个时辰后,发现他们到了连天峰阴面的一道绝壁之边沿。原来看见的那座高崖却隐在了绝壁外浓厚的流岚云气之中,完全看不到了身影。
此时见前路不通,三人遂止步察看了一会,西门敏心中升起了疑惑。此时适值下午申时,日光正盛,天上一路上也没有下过雨,这山间按理不应该有这么浓厚的云雾,现在的情景不免有些奇怪。她问何红华:“何师妹,你可曾来过或知晓此地?”
何红华摇头:“我最远不过到连天峰近处,因家师曾有过劝诫,所以从未曾深入此峰。”她也同样惊讶于这里的奇景,想起师傅的劝说,又不免对白雾后的山峰感到好奇。
西门敏扭头回望来时的路,只见野径难觅,荒陌掩丛,而前方茫然未知,想想师门的嘱托,只得道:“我等既然已经来了,说不得要入此山寻探一番,何师妹若是不便,可在此守候或者先行返回宗门。”
程亦畅也柔声劝道:“正是,何师姐既然曾有师诫在身,多有不便。再者这里离紫清宫如此近,想来也没有什么凶险,我和西门师姐自行前往便可,就算有何情况,亦可自保无虞。”
何红华微微一笑道:“我不妨事,大家既然一同来此,总要共同进退才是。事后,我再向师傅去请罪便是。”
西门敏和程亦畅二人脸上都露出感激的神色,抱拳称谢。西门敏当下找了块石头,站在绝壁之边,运足力道,向前掷了出去,以试远近高低。足足过了约一刻的时间,三人才听到极微的回音。西门敏的修为在三人之中最为精深,以她的神通法力掷出的山石也得这么久方才到达,可想而知这绝壁和对面山峰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三人虽然惊讶于距离的远近,却没有迟疑,都取出了各自预备的引路符拍在手臂上,足下一点向着茫茫白雾中飞身跃出。甫刚进入白雾不久,便觉得那雾气之中似乎隐含着阴寒之气侵人心胆。幸好手臂上的引路符及时发动,始终在浓雾中亮起一线箭影指向正确的方向,三人才不致迷失。
他们三人全力施为前行自是比那块探路的山石速度快了几倍,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先前看见的那座高山。山上林木繁茂,只是不免有些安静。何红华摆手阻止两人立即落下,而是先立定在一株高大的楸树树顶枝条上,取出一把药粉撒了下去。过了一会,只得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西门敏看到至少有上百条颜色斑斓的毒蛇从地面的腐土里钻了出来,大大小小,品种不一,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等到毒蛇不再爬出,何红华才又摸出两个小布包递给他们两人道:“这是驱蛇药粉,带上可以驱避蛇虫。”西门敏和程亦畅道了谢接过放进了袖袋里,三人这才跳下树干各自取出法器小心地向山上走去。这座山峰上似乎没有人迹,山林间丝毫无路可寻,山中一片诡异的寂静无声,三人只能听到自己的拨开树枝的声音,除了他们先前见到的那群毒蛇再没一只鸟兽现身。
西门敏以神念和何红华等道:“这里过于异常,我们彼此不要分散开,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亦畅,如果情形不对,你和何师妹先走,我来断后。”其他两人沉默的点了下头继续前进,他们修为不如西门敏,如此安排是妥当的。
随着山顶逐渐接近,植被逐渐变得稀少起来,山风则变得凛冽狂猛,三人也越发的警惕。这座山峰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高拔,只怕有百丈之高。三人虽然仅以三分之一的法力施展身法,速度却不逊于一般修士的身速,此刻足走了一个时辰方才靠近。峰顶看起来仍旧是一片诡异的安静,入目处,尽是因为狂风而风化剥落的灰褐色巨石,偶见一株矮树或者几丛野草倔强的从石缝里生长出来,在狂风中低低的伏颤着。
何红华突然摆手示意,他们全都停下了脚步,疑惑的望向她。何红华从腰间摸出一根骨质短笛放在嘴边,双眼紧盯着前方一棵细小歪扭的野柿子树,西门敏和程亦畅看了那棵树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出于谨慎,他俩还是慢慢的向着何红华的身边靠拢过去。看着何红华横在嘴边的短笛,发出一声声单音节的竹哨音,忽高忽低完全不成乐曲。西门敏和程亦畅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耐着性子等着。
呜呜单调的笛音又吹了一会,西门敏的双眸也变得犀利,冷冷地紧盯着那棵歪扭的小柿子树。程亦畅心中纳闷,他仍然一无所觉,但是却不免越发紧张起来,两眼溜溜地四下张望着。西门敏手中法器是一把短剑,名唤素尺,银白色的剑身一边开刃一边呈锯齿状,是西门敏的师傅灵素子为她亲手炼制的。此刻,素尺开始轻轻的颤动低鸣,正是宝物有灵,自动示警。
随着宝剑震动越来越明显,那棵小树旁的巨岩变得扭曲起来,露出一个直径约一米半的幽深洞口。随着洞口的显露,一股腥臭的气味飘散出来,三人全都如临大敌。又等了一会,洞口终于伸出了一个三角形扁扁的巨型暗黑色蛇头,嘶吐着腥红的蛇信,晃悠悠的自洞中爬了出来,身子足有成人合抱那么粗,自头及尾长沿脊骨中线长满了野猪状尖硬的鬃毛,一对冰冷的蛇目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不速之客。
有那么一瞬,程亦畅觉得自己眼花了,那双漠然的蛇目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蔑视嘲笑的神情,显得十分的人性化。随着蛇身完全游出洞外,三人才看清眼前的是怎样的宠然大物。盘堆的蛇身像一个小山丘般巨大,三个人在它面前就像小儿一般。
西门敏暗自给其它两人发了一道神念:“两位小心,这长虫已经通灵,当属妖兽之中的强者,只怕不久便可脱鳞化角,我先以神念通之,看是否能好好商量。”
两人点了点头,程亦畅听得通灵化角,仔细打量,这才发现,那蛇头之上已有一深黑色冠状突起,他亦以神念回道:“师姐小心,这妖蛇既然在此,只怕也是为了灵药守护,如果不行,我等合力不怕应付不了它。”
何红华没有说什么,此刻已经收起了手中的短笛,反手取出自己的法器一柄黑凌凌的铁剑,没有素尺那么漂亮,倒像是某个铁匠铺的半成品般。这是王紫观和她合炼的法宝,取玄铁之精打造,名为御勾。西门敏上前两步,双眼紧盯着巨蛇,两人不知他们的谈得如何。只见得西门敏起初神情淡然,随后微微发红,似是动了怒气,接着又变得面色一白,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举剑指着巨蛇。
两人立刻同时拔剑出鞘,和西门敏一起飘身而起,西门敏娇声喝道:“孽畜!天地灵药岂能唯你独享,我好言相劝,念你修行不易,不欲伤你,竟然如此冥顽不灵!”喝罢,三人一起施法,剑光大盛,数道光华如同匹练般击向巨蛇。然而巨蛇只是晃了下脑袋,避开头部,任那剑华落下丝毫无伤。
三人见这妖兽的蛇鳞如此坚厚,倒也不是很意外,只是运足法力不断的向着巨蛇攻去。何红华发出神念道:“不可缠战,绕过妖畜,前方十丈有一石穴,我们到那去暂避,寻药要紧。”
程亦畅等立即同意,巨蛇虽然皮厚无惧,但早已吼叫连连狂怒不已,只是苦于被三人无何止的铺天攻击压制,一时没法反攻。三人心意相通,同时施放出一道猛攻后,各御蹻术电闪向何红华提到的石穴。巨蛇刚堪堪避过攻击,便见眼前的敌人失了踪影,扭身四顾便看到三人飞向自己身后,顿时狂怒。三人刚刚飞进石穴,巨蛇已经飞移到近前不到三丈,程亦畅忙抓起一旁的一块巨石挡在洞口,三人迅速向里跑去。
只听得轰然一声,那巨石被妖蛇巨尾全力扫中,竟然四裂开来,巨大的蛇头已经紧跟着游了进来。这石穴之内意外的深邃,三人全速飞奔,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极窄的狭缝,三人立刻缩钻了过去,巨蛇蛇身巨大,一时竟然卡在那里不得前进。程亦畅恨恨道:“孽畜,待我取了你性命,看你还如何猖狂!”说着一道剑光射向巨蛇的一只眼睛,顿时射瞎,巨蛇吃痛狂甩蛇身,发出擂鼓般的巨吼。
西门敏止住他道:“罢了,此蛇既然出现在此,灵药应该也不远了,我们速速采得灵药离去便是,没必要伤它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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