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能这样？”妈妈的紧张并不是装出来的，只要真是自己的骨肉，总不会那么狠心眼看着就毁了吧。
她忍着泪，没有回头：“不就是睡几次么，睡到他愿意把钱给我。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我就当他是一根木头，玩不出什么新鲜模式的，你和我爸不就是这样？”
妈妈颤抖了一下，拉住她的手：“不，不行，我不能答应。”
她心里暗自苦笑：如果不是她有准备，这时候最宝贵的都已经失去了，他们已经完成了那个丑陋的目标，还会在乎自己去不去么？
但母亲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每周，都会跑矿里一次，就是坚决不让她跟过去。可怜的老女人，她真的相信，那天，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小矿主真的占了自己女儿的便宜，而女儿还是那么柔弱，只能忍气吞声，必须有她这么个能够镇住场面的人讨回这种公道。
还好这事，小矿主夫妇是有苦自知，应该不会纠着这便宜说事的。沈晓云相信，关于欠款的事，这一页肯定是已经翻过去了。但是新学年的学费，不会有这么容易拿到的，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自己提供的帮助能起到效果。
还是上初中的小弟偷偷告诉她的。这一个月里，有好几个晚上，或是十几个吧，半个矿区都能听到那幢别墅里传出杀猪似的怪叫声，害得那些矿工常常与五指姑娘约会，以至于白天上工的时候没精打采。不过看起来那个小矿主现在是精神多了，出矿区的时间也少得多，矿上一没事就往别墅里跑。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是他在别墅里藏了不少X片。
看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她认真地想了一天，找了一瓶药让小弟转交给母亲：“这是进口药，特别补的。”
其实是滕主任家的过期药，让她收拾房子时扔掉的，她舍不得，留了下来，瓶子本身不大，但包装非常精美，关键那上面全是英文，就算小矿主能看得清日期，也判断不出是不是过期药，只要没开封应该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吧。
果然只过了一周，母亲就主动找到她，那个小矿主终于给了两千元助学金：“本来你要去领的话会更多的，不过我真的不敢让你过去，他现在真的是够凶的，看在我帮你跑这么多次腿的份上，留一半给家里，好不好？”这还是她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不过沈晓云更在意的是她的神情，说到那个男人够凶的时候，这个半老徐娘居然难得地温柔了一把，这不能不让人怀疑某些不太可能发生的事，难道那过期药真能有些意想不到的作用，还是药过期后就能产生某种化学变化？
母亲似乎意识到自己表现异常，脸色一整：“也不知道你是给他下的什么药，他还真的转了性子，另外拿了一千元给你，要你在城里再帮他买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也没跟我说，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其实事情要远比她所听到的要多。那个小矿主幸福是幸福了，整个矿上却绷不住，老婆终于提出分手，就算是净身出户也要离婚。小矿主一边是拖着时间变着法子陷在温柔乡里，一方面也通知了方圆十里的媒婆给找一个新娘，据说以前的那个标准已经不是第一位的，身材标致声音响亮被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蝴蝶效应，只是当初自私的一个作法，居然能够把整个乡里都拉进这样一个情感旋涡，她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就是第一个接任务的人，一直没有完成，只是因为她被特意提到了一句：“那个叫沈晓云的，千万别找，她就是个魔鬼！”这话当然没法这么早传到她耳朵里，直到离婚结婚同一天完成时，她才知道。很多事都是猜得中开头、猜不中结尾，谁也没想到，帮忙小矿主找到新娘的，居然是他的前丈母娘，这个之前从没去矿里走动过的亲戚。村里人都说，是她女儿实在熬不住了，求她随便先找一个应付一下，居然找了一个亲戚，在镇上出嫁三年就死了丈夫的。
据说相亲那天，所有的媒婆都惊动了，这姑娘大家都知道的，模样还说得过去，可相面的说，那是克夫命，害得守寡近一年都没人敢要，更有亲戚说，那是狐魅相，那方面的需求太强，哪个男人来都扛不住，这更是吓坏了现代人，据说在贞节上很能守得住的。
或者这真是小矿主能看上她的主要原因——他第一眼就相中了，马上在相亲的饭店办起了喜宴，然后打电话离婚——当然不会真是让人裸身出户，多少还是给了些甜头的。
“唉，可怜的姑娘，”母亲说的不知道是邻居还是沈晓云自己，反正那话里带着无限的伤感，为了这件事她可以说是付出了最大的心血和牺牲，可是最后占到便宜的却是别家。
为这事，他们家里讨论了好几次，沈晓云真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学校打了电话过来，催她要提早回学校报到。打电话的是萧辉，只是接到学校的通知转告的，对于学校的真实意图他也不了解。
“真的是学校通知么？”她有些担心，虽然知道这电话费有些贵。其实学校也有她的电话，没有直接通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学校想省下这笔钱，二是萧辉担心她故意打电话过来催她及早回去。
可惜萧辉一点也没表现出这种担心，在电话那头乍乍乎乎：“我就说让学校直接通知你就好，他们偏不干，非要我转这一手！你爱信不信。是我爸非让我打这个电话的，你一定要快啊，如果时间拖了可能就有些不好办了。”
“好吧，你和我妈再说一遍，一定要说清楚，否则我可回不去呢。”
没想到母亲明知道电话贵，还在那里盘问了好一会儿，回头才知道她根本不是担心学校通知的问题，在她眼里，学校比天都大。
“唉，问了半天，都没问到这个男孩的名字，”作为一个准媒婆，母亲在她旁边直顿脚，“你没觉得，他很关心你？”
“有什么好关心的，”沈晓云着急收拾行李，也没太空搭理她，“就是学校里学生会的干部，有事没事喜欢找女孩搭讪。”
“唔，我可是过来人，听得出，他和你的关系可不一般，”母亲掐指算了半天，“你可要小心，城里男人心野着呢，不要被他们的甜言蜜语给哄了，让他们得了甜头，以后……”
沈晓云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好一会儿才慑嚅着帮忙收拾行李：“这事，过去就算了，你也说过，城里人不看重这个的，如果真的合适，你能在城里找个依靠，我们也就放心了，只是他这人性格怎么样，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收入怎么样，有没有房子车子？父母亲怎么样，会不会很严厉的那种……”
在沈晓云的怒视中，她总算收起了当媒婆的那一套，只是送她上车的时候，难得地哭了一回，可能她是想起了太多的伤心事，也可能是她心里明白，以后女儿再回来的可能性很少了。
沈晓云没有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她的心已经完全被萧辉的电话占据了。当然这无关萧辉，是她自己明白，自从出现了晕血事件后，她在学校里的位置就很尴尬，以她的专业，会晕血几乎就是直接被判死刑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定论，学校肯定不会是因为看重自己的成绩，更多的还是因为病床上的滕主任。但这次让她提前返校，很可能就是事情出了变故。
事实证明，很多设想都是虚惊一场。确实是学校让她提前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滕主任病重，在病榻旁却没有亲人照料，在生命垂危中，她向学校领导作了两个请求：一定要留住沈晓云，一定要再招男生。
这时候，学校领导才想起了沈晓云来，想到让她过来帮忙照顾。可惜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沈晓云终究还是没有赶上见滕主任最后一面。这可能不是她第一次知道身边的人离开人世，但这种天人永隔的愧疚和伤感，却在她心里印了很久。
滕主任的要求，学校并没有跟她提及，只是顺个手安排她做了男生宿舍管理员，挂个名算是辅导员。这正好能解决召男生的最大潜在问题，由她来管理，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对于沈晓云的前途，学校里也该争论了很久，一直到这之前都没有做出定论。沈晓云虽说在班长任上起起落落，但她的学习能力、工作能力都看在老师、校长的眼里，这样的学生，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毛病，直接放弃，确实太说不过去了，考虑再三，他们还是同意按留校任用的方向来培养，当然得从最基层做起，还是在校生，年纪又小，当然是做不到辅导员那个层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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