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芯缓缓起身,静立一旁,起身之时不着痕迹的抬起螓首、看向上首端坐在凤座之上的沈皇后。
此时的皇后沈溯伊,只着了一件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一头青丝挽成一个涵烟芙蓉髻,头上只佩戴一支垂银丝流苏镶一颗南珠的羊脂白玉簪花簪子,如玉的脸庞上并未着妆,清雅的素颜上一双剪瞳若漆、极具神韵。长而如墨的眼睫、便好似停在眼眸上的一对墨蝶,羽翼翩跹,琼鼻高挺而秀美。虽无一丝外物颜色雕琢,但整个人却显得素雅清华到了极致。
也许宫外的人都不敢相信,苏若芯进宫一年来,竟然是第一次与皇后沈溯伊面对面的相见。
而此时苏若芯望着上首沈皇后庄严大气、秀美端华的身姿,心头不由得微微苦涩,暗自寻思道:
“朝堂上但凡是见过沈皇后这般相貌的朝臣们,哪个不是说苏若芯妖颜惑主?而今看来倒也难怪了,谁能相信陛下大张旗鼓迎进宫中的苏若芯,相貌上反而倒不如这位正宫娘娘呢?不过想必若非这般惊人的贵气姿容,又如何能配得上陛下这几次三番的迁就退让?”
想到此处,苏若芯的举止神态也就更加谦和柔顺了。
而苏若芯悄悄打量沈溯伊时,沈溯伊其实也在打量着她的。
只不过沈溯伊的神态,较之苏若芯而言,更加的随意自然罢了。
此时沈溯伊面前的昭容苏氏,并不如同寻常北地山中的村女一般,相貌开阔、皮肤粗糙,反而是有一种江南水乡里的小家碧玉一般的玲珑美感。
今日的苏若芯内着一身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轻罗宫装,外披了一件宝蓝色牡丹纹狐狸毛小袄。头上青丝漆黑如墨,梳的正是一个极显身量的飞仙流云髻,配着一套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的头箍,端得是名贵大气、富丽无比的。
其实晨间,封宸临上朝前正是当着沈溯伊的面儿,命徐公公的承欢殿给苏若芯传旨的。
故而沈溯伊此时面对笑意盈盈的苏若芯,虽然心底谈不上甚么抱歉,却还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
沈溯伊正想着要如何开口,才不至于太过于严厉了。
便听苏若芯自己俏立在下首,已然温婉柔声道:“今日具都是嫔妾的不是了,未能好好的管束自己宫内女官和下人们,乃至于竟然冲撞了城阳郡主殿下,还惊动了皇后娘娘的凤驾,实在是罪该万死,简直无颜面见皇后娘娘。”
沈溯伊闻言微微一怔,苏若芯的反应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她旋即微微一笑,温声道:“昭容若能这般作想、谨守宫规,便最好不过了。苏掌殿一行人,罪该万死却还不至于。若是平常之事,本宫原也不会大动干戈把苏掌殿几人带到紫宸宫来处置。只是城阳郡主却是承康王爷与王妃膝下的嫡长爱女,被太监宫婢如此冒犯不说,还被苏女官推下湖水。宫中若不严惩,如何向承康王夫妇交代?这便是谁也说不过去的了。”
却不料,苏若芯闻言立即满眼含泪,顺着脸颊便是簌簌而下,娇娇怯怯的哭泣道:
“嫔妾知道,如今宝瓶是闯了大祸的。不仅是伤了宫中的体面,更是给皇后娘娘添了莫**烦,本来娘娘便是再怎么惩治她也不为过的。妾身只有感激娘娘的份儿罢了。”
“只是宝瓶这丫头却还是嫔妾本家的嫡亲堂妹,离家前,家中的长辈老人们千叮咛万嘱咐,命嫔妾务必要将这个族妹宝瓶照顾好。如今她却闯下这般大祸来,若是她因此获罪,有个什么好歹,嫔妾也无颜苟存、再见家中亲族了......”
话毕,苏若芯便梨花带雨般“嘤嘤”的哭泣起来,模样十足的娇弱动人。
“——这具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跋扈无礼,却不知昭容说这些,又与我婶母有何相干?”
这话却是城阳郡主说出来的。
原来是城阳郡主已然换好干爽的衣物,进含光殿来寻沈溯伊,正巧听到了苏若芯这番名为认错、实则诉苦,语带胁迫不依的腔调,一时间气不过去,便一面大步进了含光殿内,一面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苏若芯闻言,狭长的丹凤眼却几不可觉的一挑,向说话的城阳郡主看过去,并不迟疑的微笑娇声道:“这位,想必便是郡主殿下了罢?承康王妃娘娘好有福气,郡主殿下当真是一位气质尊贵、秀美端丽的小美人呢。”
城阳郡主却微微一哂,淡然道:“苏昭容这话怕是严重了。在昭容宫中的众位下人眼中里,城阳也不过就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鬟罢了,连几个小太监都敢随意上前来欺负城阳,城阳又哪里谈得上有甚么尊贵气质呢?”
言罢城阳郡主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若芯,最终盯了一眼苏若芯头上那顶富贵万分的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头箍,这才“哧”的一声轻笑着复言道:“倒是昭容,才当真是一身好相貌好装扮!”
苏若芯还未及欢喜,便听城阳郡主续道:“若不是城阳早便识得我婶母了,此时乍然一见昭容这一番装扮,说不准还误以为苏昭容才是城阳的婶母呢。”
这话却说得在理。
要知道,大宸此时民间的风俗,便是除去民间嫁娶之时、新嫁娘出嫁当日可着一身凤冠霞帔外,按说平日里是严禁佩戴龙凤制品的,因为在大宸这是皇帝与皇后的特殊制式,旁人用了便是逾越了。
而偏偏苏若芯今日头顶带着的,正是一副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头箍,上面一只赤金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口含南珠明玉,华美至极,但是却当真是逾越了身份了。
沈溯伊这个皇后娘娘,平日里不喜佩戴金饰宝石等繁琐贵重之物,只喜简单之极的玉饰装扮,能挽住一头发丝也便好了。而皇后平日自然也很少严究宫中女子的装扮,更不会在此事上做什么文章。
此时沈溯伊见苏若芯被城阳郡主这一番嘲讽弄得脸色讪讪的,还一边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发上的赤金凤饰、一边不住的偷瞄自己的脸色,便微微觉得有些好笑,温声道:“苏昭容正值青春貌美,偏爱华服美饰,倒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下次需多加注意,也就是了。”
苏若芯得了台阶,便连忙顺势下来,对城阳郡主笑着道:“郡主真是爱说笑呢。虽然殿下与嫔妾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若说起来,嫔妾也能算是郡主的‘婶母’了。”
沈溯伊微微蹙眉,心中叹息,这苏若芯当真是不长记性了,城阳郡主自幼多智聪慧,又岂是肯轻易吃亏、被人占去了口头便宜的?
果不其然,便见城阳郡主张扬的一笑,斜眼觑了苏若芯一眼,字字清晰的讽刺道:“昭容才是在说笑!既然苏昭容自知自己不过是一‘嫔妾’罢了,便应该明白何为‘妻’、何又为‘妾’。在民家的大户人家里,妾室不过是主人家可以随意送人易物的玩宠罢了,甚至是要在家中自称自己为‘奴婢’,倒是与昭容口中自称的‘嫔妾’,有些异曲同工之处呢。”
“虽说天家的帝王妾、天子妾,较之民间是有所不同的,地位稍稍拔高了一些,但也终究不过是上不得大台面的妾室罢了。几时有见大典或者祭天、祭祖等事宜中,有嫔妃可以出面的?皇帝身边自古便只有皇后一人罢了。城阳虽然不贤不淑,却是当今天子的亲侄女、承康亲王的嫡长女,更是陛下亲封享受郡王食邑的大宸开国以来第一位郡主。城阳的婶母,自然也就只有大宸的皇后,才能当得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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