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南霜到帝王殿门口。三个笑容明媚的跟我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站在门前，在阳光下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南霜，这是沛白，巫师族后人。他会占卜术，在关键时刻能帮助我们找到最正确的路线。”我拉过那个身着宽敞黑袍的少年，把他带到南霜面前。沛白的黑袍一直拖到地面上，却从未沾染过地上的泥土。黑袍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帽子，戴上的话会完全遮挡住他的面容。沛白眉眼开阔，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给人一种极强的亲和力。他手上拿着一根魔法杖，表面凹凸不平的黑色杖身顶端镶嵌着一颗透明的魔法石。据说魔法石颜色越淡就越纯净，他的魔法石应该是很多人觊觎的宝贝。
南霜看不见，只能和他握手。在他们接触到的一瞬间，南霜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然后他开心地笑了。
“王，这是我们巫师族的独传巫术，神视。您虽然看不见，但可以通过我读到我记忆里的内容。”沛白谦逊地说。
我把穆雪推到南霜的面前。“这是穆雪，鬼医族族长的女儿。”穆雪一头褐色长发披在身后，像海藻一样柔顺地漂浮在空中。长而卷曲的睫毛下闪烁着灵动的大眼睛。精致的鼻子下面是粉红色的饱满的嘴唇。她穿着银白色的长裙，勾勒出动人的身材。小巧的挎包别在腰间，我知道里面装满了各种神奇的药材。她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离地一尺的地方，裙摆在身下无风自动。我知道这是她们种族独特的能力，似乎是为了她一尘不染的气质而量身定制的一样。
“王，我是穆雪。当年神农尝百草，一部分人跟随他去凡界造福人类。而另一部分留在神界继续探索，他们就是我们鬼医族的祖先。”
南霜赞许地点点头。我想通过沛白的“神视”，他应该看到了穆雪浮动在空中时如梦如幻的样子。
最后一个人，一直站在沛白和穆雪的身后。他叫明哲，是帝国最优秀的弓箭手。我过去把他拉到南霜面前，他虽然没有跪下，但我看到他双腿微微弯曲颤抖的样子，尽管他表面上依然镇定。明哲一头乌黑的短发，显得爽朗干净。因为在需要极度精准的条件下，头发的飘动会影响到他的瞄准。棱角分明的面容和高挺的鼻梁，显示着他的刚毅勇敢。
沛白笑了，南霜也笑了。南霜走上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问，“你是帝国的人？”
“是，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哲。”
“弓箭手明哲，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南霜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灿烂夺目。
明哲似乎有点没有理清头绪，但他的定力和坚毅越发让南霜欣赏了——普通帝国子民在南霜面前，恐怕是早就跪拜在地，连话都不敢说了，哪里还会这样面对面聊天呢？当然，除了我，南霜的血缘压迫对我是丝毫不起作用的。
夜晚，我们聚集在帝王殿，商讨接下来的行动安排。师傅和师叔作为帝国资历最深的两名元老，也参与了我们的讨论中。
“我们第一个目的地是清辉森林。不知道大家对清辉森林了解多少？”南霜坐在他的大椅上，问下面的人。
“早年间，我师傅还在的时候四处游历，曾拜访过清辉森林。”沛白站起身，走到大点中央对着南霜说。“据他所说，清辉森林内部分为三层，第一层在最外围，里面有着整个神界面积最大的沼泽，迷魂沼泽。由于迷魂沼泽的存在，第一层的空气里常年弥漫着浓浓的瘴气。而且清辉森林里的树木高大而密集，整个清辉森林里暗无天日，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当年师傅第一次去的时候，和他同行的有十个人，最后只有师傅一个人抵达清辉森林最内层。而其他九个人，都是在第一层走散后再也没有出来。”
“这个没问题。”盘腿浮在空中的穆雪淡淡地说。她此刻正在整理她小巧的挎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掏出来一一摆放在周围。有的是草药，有的是像枯枝，也有丑陋的毒虫……它们也都悬浮在空中，只是被限制在穆雪周身而不会飘到别处去。穆雪从右手旁拿了一颗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白色珍珠。“这是我们鬼医族从神农时代就世代相传的神物，百草珠。当年神农取钟灵海洋千年珍珠，用无数草药浸泡炼制而成，能抵挡一切毒物。”
“这么历害啊！”我跑到穆雪面前，细细观赏着她手中流光溢彩的珍珠。“以前在极地深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用过？”我问她。
“那时我还小，父亲还没打算传给我。成年了以后，就有资格拿到神物了。”她笑着对我说，笑容恬静让人沉醉。可我，余光却瞥到了她旁边蠕动的毒虫……
我向后跨出一大步，远离了穆雪。“你什么时候还有这个爱好了，这么恶心的虫子还放在包里？”
穆雪小心翼翼地把百草珠放回她精致的小挎包里，然后顺手拿了旁边的虫子，放到手心里，轻柔地爱抚。那只虫子长着红头巨钳，身体纤长柔软，红绿相间，嘴里不停地吐着泡泡，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湿滑粘稠。身体两侧伸展出无数的细脚，它蠕动时不慌不忙，一节一节慢吞吞地向前走，在穆雪的手掌上转着圈。“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我在极地深渊渊底找到的千足虫。这种虫子在鬼医族古籍上有记载，去其钳食之，有提高修为的功效，或是在弥留之际保住性命。不过若是被它咬一口，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没有解毒的话，就会化为一滩血水。不过，那毒只有我才能解了……”
“这么厉害……”我在一旁听得出神。
南霜又说话了。“既然第一层我们很好通过，那接下来的呢？”
“第二层是树人和精灵活动频繁的地方。如果我们是暗中拜访，那就得小心避开他们了。”沛白不紧不慢地说。
“那第三层呢？”南霜紧接着问。
“第三层……就到了依风和易途的老巢了。第三层具体什么样我也不清楚，要是师傅在就好了，只可惜……”沛白的眉眼略微抖动了一下，然后很快归于平静。
“你师傅是谁？”师傅在一旁问道。
“巫师族族长，睿渊。”
“睿渊……很长时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啊。”师傅把头瞥向师叔，师叔缓缓点头。
“二十五年前的一天晚上，师傅观天象似乎算出了什么，马上动身去了清辉森林，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小，不能和他一起去。只是过了不久，旷世大战就爆发了，我们也一直没有将他找到。”沛白淡淡地说。
“是这样的么……”谷雪在一旁沉吟。“当年我们和睿渊可是很好的朋友呢，他为人真诚正直，有着胸怀天下的广阔胸襟……他离开的那天没有说要去干什么？”
“当时师傅离开的非常紧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帮手跟随，只身前往清辉森林，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可能和清辉森林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沛白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表情痛苦。
“那我们更有必要一探究竟了……”南霜若有所思地说。
“王，您做的选择我们无法改变。”师傅在一旁说，“但是，请您心里一定要想着神族帝国，想着您的子民们。依风和易途老谋深算，关键时刻，还望您不要顾及神族帝国与清辉森林的面子，之槐未必不是他们的对手。”
南霜点点头，“我知道了，帝国交给你们了，我会小心的。”
“既然决定了，那我们明早启程。大家早点休息，一路颠簸很耗费精力。”沛白在一旁提醒。
师傅和师叔离开神宫回到我们的小木房里，沛白戴上他的巨大帽子拄着魔法杖消失在夜色里，一言不发的明哲起身给南霜鞠了一个躬，然后退出殿门，穆雪也收起她手里的虫子，放进小挎包里，然后飞出了大殿。我晚上和南霜睡一张床，我感受到他的呼吸并不是那么均匀。
“你还好吧？”我转过身问他。
“嗯，只是隐约觉得未来的路不是那么好走。”
“不要多想了，没用的，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
“你后不后悔和我在一起？颠簸流离，生死难测。”
“什么叫后悔，不是说过了么，我会誓死追随你。”我若无其事地说。
未来会发生什么呢，我们站在起点，未来一片氤氲模糊看不清方向。但我想，只要我们在一起，那就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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